一句話，叫給點甜頭，再打一巴掌嗎？我對你客氣，你要感恩，你句句跟我頂撞，我心里不太舒服。七指撥弦，是返生；三指，是續命；五指嘛，就是吃苦頭了，意思是，你再怎么橫，也逃不出我的五指山啊?！?/br>
    她攥住那根弦，驀地用力擰轉。

    昌東腦子里一空。

    心里像有一根極細的尖銳鐵線驟然彈開，向著rou里骨里髓里腦里快速穿刺，劇烈的疼痛幾乎卷散骨架，人像提線木偶，再也沒法控制身體——他從椅子上倒翻落地，眼睛充血，身子蜷縮成一團，止不住地痙攣。

    趙觀壽輕咳了一聲，語氣帶些許不悅：“龍芝?！?/br>
    年紀大了，不喜歡看到這樣的場面，晚上會睡不好的。

    龍芝縮回手，從椅子上站起來，繞過桌子，走到昌東身邊蹲下去。

    昌東氣喘得厲害，口腔鼻腔里一片血腥味，有汗流進嘴里，裹成腥咸。

    龍芝抖了塊手帕出來，幫他擦去額頭的汗：“昌東，我說的話，你得聽進耳朵里去。關內關外，本來就是兩個世界，我們方士和羽林衛，日子過得很舒服，并不想出關，更加不希望有關外人來打擾——他們的東西我們是歡迎的，人就算了?！?/br>
    “你想想看，葉流西一心要開博古妖架，真讓她如愿了，多可怕啊，你們自小生活在沒妖鬼的世界里，好多人看個鬼故事晚上都要做噩夢，真讓那些個玩意兒出去了，要大亂的?！?/br>
    “所以，思來想去，我這個法子，是各方面傷害最小的，只要她死了，一切都解決了。我跟你無怨無仇的，那晚遇見，還算是有緣，大家jiāo個朋友不好嗎？你幫了我的忙，作為報答，每三年，我會幫你撥弦續命，大家各得其所，雙贏?！?/br>
    “要達到這個皆大歡喜的結果，你要舍掉的，也不過就是個葉流西而已，她本來也不屬于你，你們兩個之間，沒有什么天定的緣分，從開始到現在，都是被設計，不該走到一起的人，走散了也不可惜?！?/br>
    昌東終于緩過一絲勁兒來了，他顫抖著，用力想撐住身子爬起來。

    龍芝站起身，給他讓出活動的空間，居高臨下看他，像看落進陷阱無力反擊卻偏要拼死掙扎的獸。

    “明天早上，趙叔就會派人護送你們去邊境，你們會一路坦途，沒有任何攪擾——蝎眼現在在我的控制之下，我不讓他們動，他們不敢去找你們麻煩?！?/br>
    “路途大概要三天，這三天，你有充足的時間，去想想該怎么做。葉流西每次進出玉門，那一帶都會有一段時間的身魂分離——你就在那殺她，這樣，一來不耽誤你們出關，二來，沙葬眼給她收葬，她也算是死在關內了?！?/br>
    “但如果你下不了手，昌東，我收弦是不會猶豫的，畢竟你已經不是唯一的關外人，你不行的話，我還有備選?！?/br>
    “高深、丁柳，還有那個肥唐，都大有潛力可挖。你自己掂量吧，三天后，要么是‘西出玉門’這個計劃大功告成，你殺了葉流西，帶著你的朋友出關，成功續了自己的命，對了，我還可以贈你無數黃金，讓你后半輩子吃喝不愁?！?/br>
    “要么呢，就是計劃失敗，你為了這樣一個女人喪命，你的朋友們通通出不了關，直到他們中有人，能幫我殺了葉流西為止……哎，你說，他們三個人中，誰最可能成功??？”

    昌東抓住椅子的腿，手背上青筋暴起，努力了幾次之后，終于借力站起來。

    龍芝若有所思：“我覺得那個肥唐不錯，丁柳也行，高深嘛，我反而不看好，我喜歡自私一點的人……”

    昌東沒理她，伸手抹去額上的虛汗，然后開門。

    龍芝玩味似地看他。

    他手上沒力，幾次都沒打開，后來雙手并用，又用腳塞抵住門隙，才把身子從門扇之間蹭挪了出去。

    由始至終，沒再回頭。

    門扇闔起，龍芝居然有點失落：屋里少了個人，好像少了不少熱鬧。

    趙觀壽有點擔心：“就這樣告訴他，沒問題嗎？”

    龍芝瞥了趙觀壽一眼：“有什么問題？他如果被我說動了，想活命，也想幫孔央報仇，到時候自然會殺死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