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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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暗紅鑲金的小襖在一片白色中匆忙得狼狽,穿過長長的長廊,一路上的奴才們見李絡歆橫沖直撞的模樣都嚇得躲在一邊,而李絡歆直直的撞進了春兒的房間。 一進門,她便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一屁股跌坐在地。死死的咬著唇,臉色蒼白如紙的一般,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高高的房梁,白色的長綾,春兒就那么無力的垂掛在上面,眼睛瞪著,似乎要鼓出來了一般,臉色青紫一片,早已經沒有氣息……可是她的嘴角…… 李絡歆捂住了嘴,忍住了眼淚,她那么真實的感覺到……就算春兒死相那么的慘,可是她似乎還在對著李絡歆微笑。 她的嘴角輕輕的勾著……是真的在笑。 冷風呼嘯而起,雪花凌亂的飛舞,吹進這個冰冷的房間,落在李絡歆的發間,甚至迷糊了她的眼睛…… 為什么?李絡歆的腦子里瞬間里浮現出這三個字來,春兒為什么會自盡?是她忽略了什么嗎? 想著春兒一夜未歸后的那些話語,現在回想起來,似乎真的是有些古怪。 伊竹和胭脂趕到的時候,門邊已經戰戰兢兢的圍了不少的奴才,大家伸長了脖子朝里看,因為李絡歆就坐在門里,所以沒有人敢上前一步。 胭脂和伊竹擠進人群時,李絡歆猛然轉過頭來,眸光異常的冰冷,臉色蒼白得可怕,可是她的聲音,卻帶著無法抗拒的威嚴,“伊竹,去通知莫言公公,即刻派人前往春兒家,將其母親和弟弟護送到安全的地方,嚴加看護?!?/br> “是!”伊竹只愣了一秒,轉身飛快的跑走。 胭脂小心的進門來,扶起了李絡歆,道:“娘娘,別傷了自己的身體?!闭f著,將手中的貂皮大氅披到了她瘦小的身子上。 李絡歆垂著眸,沒有任何的表情,“來人將春兒的尸身小心放下?!?/br> 門邊的奴才們從沒有見過李絡歆這種模樣,再不敢看熱鬧,忙進門七手八腳的將春兒的尸體取了下來放置到了床上。 李絡歆的眼光掃了掃所有的人,頓時讓人起了雞皮疙瘩,就在這時,小多猛然跪地,已然是泣不成聲,“娘娘,都怪奴才……都是奴才疏忽了,娘娘明明讓奴才好好看著春兒姐的……奴才卻……奴才該死!” 李絡歆垂了眸,沒有說話,任憑小多哭喊了一會兒,才道:“這些日后再說吧,去準備準備……本宮,送春兒最后一程?!?/br> 小多說他疏忽了,可是李絡歆知道,也許疏忽的那個人是她自己才對。 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春兒在殿內又不管事,只是管理她的日常飲食和補品而已,為什么會橫遭殺身之禍? 她的母親和弟弟還等著她團聚,李絡歆也有心在適當的時候將她們都放出宮去的,春兒那么有孝心的女孩,明明有希望和家人團聚,為什么卻在此刻想不通了呢? 是什么事情讓她為難到只有自盡才能解決呢? 李絡歆記得春兒的話,記得清清楚楚的,她說:‘娘娘對春兒的恩情,春兒就是死了……也還不了?!?/br> ‘娘娘……春兒只希望若是娘真有個三長兩短,春兒能在她墳頭上一柱清香,燒幾張紙錢,這樣……娘九泉之下也……也不會再挨窮了?!?/br> 那時候的春兒,是不是就在像她暗示什么呢?是誰威脅了春兒,威脅了她的家人? 而春兒在那時候就已經做了決定,所以故意那么說的。剛才李絡歆第一反映就是,春兒要她好好保護她的家人。 可是不知道她此刻醒悟,到底還來得及嗎? 李絡歆嘆了一聲,看著奴才們忙緊忙出的很快準備好了春兒的換洗衣衫和熱水。 胭脂抱著春兒一套粉色的小襖宮裝,忍著眼淚哽咽道:“娘娘,這是去年您送春兒的生辰禮物……春兒可寶貝了,一次都沒舍得穿,現在……就讓她穿上吧?!?/br> 說著,胭脂就上前來準備為春兒梳洗,李絡歆卻接過了衣裳,制止了胭脂的腳步。 她的手里緊緊的捏著那件小襖,順滑的衣料在她掌下變皺,半響,她才冷聲道:“你們都出去吧,本宮要獨自送春兒?!?/br> “娘娘……”胭脂有些詫異,可是她卻看到了李絡歆冰涼的雙眸里那深沉的悲痛。 于是她點了點頭,帶著所有人退下,關上了門,雖然門阻隔了風雪,可是房間里依舊冰冷刺骨。 李絡歆一步步走到床邊坐下,伸手將春兒睜著的眼睛撫閉,輕聲道:“春兒,是我對不起你,現在還不知道你為何走上這一步……可是定與我脫不了關系?!?/br> 李絡歆說不下去了,難過的閉眼,落下淚來。 春兒猙獰的眼睛閉上后,那青紫的笑臉就顯出了幾分笑意來,就像平日的她,靦腆的微笑,總帶著幾分女兒的嬌羞和青澀。 原本……這才是她最后一刻的表情吧,輕輕的笑著,滿足的閉眼。 勇敢、堅強、不畏懼死亡…… 春兒是所有奴婢中年紀最小的,母親重病又有弟弟要照看,家境與李絡歆最為相似,她小小年紀就入宮,一直在浣衣房里做苦役,那么瘦小的肩膀卻扛起了整個家庭的重擔。 雖然曾經踏錯一步,可是李絡歆依然相信這小人兒是善良的,所以留下了她。 從那以后她做任何事情都盡心盡力,做得比任何人好,比任何人多。認真的照看李絡歆的飲食起居,從來沒有過怨言…… 看李絡歆吃不下飯的時候,她比任何人都著急,想著法子的讓御膳房做好吃的好喝的,這丫頭的性子,急起來就什么都不顧,常常讓御膳房的廚子們頭疼。 李絡歆受傷時,她整夜整夜的守著,然后偷偷的抹眼淚,對著月亮祈禱希望李絡歆能快些好起來。 李絡歆怕藥苦,她親自腌了一罐子蜜餞,每次抬藥來時都帶上一點…… 夜里,她不放心長樂宮這些新分配的奴婢值夜。常常睡一會兒就要起來檢查一次,害怕有人偷懶,害怕李絡歆夜里口渴了沒人添水…… 這些李絡歆都是知道的啊,那么好的女孩,那么好的春兒啊…… 李絡歆捂著嘴低聲哭了起來,眼淚一顆顆的掉下滴落在春兒的衣衫上,她顫抖的哽咽著,聲音很小,但是很清晰,“傻丫頭啊,你怎么這么傻,有什么事情不能和我說呢?為什么……要走上這一步?你讓我,日后……怎么睡得安穩……” 李絡歆哽咽著,小心的替春兒將身上的單衣脫了去,一點點的擦拭著她的身子……這才發現,她的手心里有捏著什么。 死死的捏著,李絡歆心里一驚,小心翼翼的扳開了她的手指,從手心里拿出了一塊玉來。 一塊很廉價的玉,普通的一個如意的造型,不名貴,也許春兒有時得到的賞賜,也比這個珍貴很多很多。 可是她臨死也死死捏著的東西,肯定是很重要的。 李絡歆仔細的看那塊玉,便發現上面刻著一個圖案,像是瓷器上常常會雕刻的花紋,青花瓶? 刻痕很粗糙,勉強能看得清楚,而且刻得很隱秘,在如意穿紅繩的那個地方,不仔細看根本不會發覺。 這個刻痕還是新的。 是春兒臨死前刻上的嗎?青花瓶的上的圖樣…… 不由自主的抬頭看四周,李絡歆尋找著什么。春兒的房間很簡單,沒有什么擺設,就在角落里有一個青花的大瓶子,里面插著幾把雨傘。 李絡歆將傘拿了出來,仔細的看那瓶子里……可是什么也沒有,瓶子是個普通的瓶子,也沒有夾層,拿出了兩把雨傘后,里面便空空蕩蕩的了。 可是這青花瓶上的圖樣,確實和那玉如意上刻的一樣。李絡歆很疑惑,撿起傘來準備放回遠處,也就是此時便無意中看見傘柄處也有一樣的刻痕。 這個刻痕更加的隱蔽,而且很淺,也很不規則,像是平日里不注意劃上去的??墒抢罱j歆仔細一看……又覺得那似乎是一個字。 傘柄的四周有些木屑,讓李絡歆疑惑的輕輕一板,傘柄果然是空心的,一板便成了兩半…… 里面露出一張紙來,是一封信。 李絡歆展開了一看,臉色瞬間蒼白…… 信的開始是一個歆字,落款……一個三。信的內容只是一首簡單的情詩,表達相思之苦的。 但是這開頭的歆和落款的三……就將這一封簡單的情書變成了殺人的利器。 三王爺帝崢。 李絡歆可不能忘記這個人和他所代表的名字和數字,可是此事怎么可能是三王爺所為?他怎么可能將自己推向死路? 這是有人要陷害?還是誰摸索到了她和帝崢的一點點關系,所以準備順藤摸瓜?春兒,便是因為這封信而死的嗎? 傘柄上的刻痕,此刻李絡歆突然想到了。那是一個‘如’字,一開始沒有發現是因為刻得很雜亂,而且是一個女字的里面含了一個口字。 所以恍然一眼看去,那根本不是一個字,更像是一個符號!可是現在李絡歆突然醒悟,一個女字,一個口字,豈不是如妃的如? 春兒用那么隱秘的方法來告訴李絡歆真相……也就是說春兒知道她一旦出事,肯定會有人搜查她的寢室嗎? 李絡歆看向寢室四周,雖然不雜亂,還像是平日里擺放的模樣……可是,李絡歆起身,看到了梳妝柜上的一個精致的木盒子。 那盒子定是放置了一段時間了,所以墊在柜子上的桌布都印出了一個正方的痕跡。而現在……那個痕跡和那個盒子……有那么一點點微妙的差距。 也就是說,有人動過這個盒子,雖然很小心了,但是卻還是沒有放回原位,也許匆忙間想不到這一點點微小的偏差,會讓人看出什么來。 那人第一時間就知道春兒死了,并且快速的搜查了她的房間……為的就是將證據拿走,不讓李絡歆起疑。 可是春兒卻用了那么隱蔽的辦法,將這信物收了起來。春兒一定知道這長樂宮里有內jian,所以她不敢將事實直接說出來,因為她還沒開口,她的家人就會被禍及。 李絡歆點然了蠟燭,將那封索命的情書燒成了灰燼。又將所有房間里的東西都一一擺放妥當。將傘上的刻痕劃亂,將玉如意收了起來,最后替春兒換上了新衣裳,才推開了門。 門外只剩下胭脂和小多守著了,李絡歆的臉色一如平常的冷然,將悲傷隱藏了起來,淡淡的道:“已經弄好了,你們也去送送她吧?!?/br> 李絡歆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長樂宮里那么多的奴才,誰都有可能是內jian……那么她該怎么去處理這件事情呢? 讓她更為憂心的是,如妃為什么會突然拿她和帝崢來做文章?是她嗅到了蛛絲馬跡,還是……她知道了什么? 搖了搖頭,李絡歆又想,若是如妃真的知道她和帝崢有什么,就不會用這樣陷害的手段了。 自從李絡歆登位以后,沒有見過帝崢,她雖然沒有忘記這個噩夢,可是當它又浮現出來時,李絡歆的心還是很不安。 這就是像是隨時都有可能爆炸的隱患,她應該快點解決才對。 106毒計2 收拾好了春兒的物件,長樂宮里陰霾一片,莫言辦好了李絡歆吩咐的事情后,第一時間來了長樂宮稟告。 李絡歆正收拾著春兒的衣物和首飾,自己又在里面添置了一些金銀首飾,莫言上前,因為這沉重的氣氛也使他習慣性的笑容有些沉重,他輕言道:“娘娘,聽您的吩咐,春兒的家人已經妥善安置好了?!?/br> “嗯?!崩罱j歆滿意的點頭。這皇宮里最懂得人情世故的就是莫言,他知道什么該問什么不該問,知道有的事情之需要去做,不需要任何原因。 李絡歆總算是松了口氣,還算是來得及救下了春兒的父母,不然她怎么對得起死去的春兒呢。 “娘娘,那您看春兒的尸身……”伊竹小聲開口,雖然知道不該這個時候問,可是依照皇宮的規矩,宮女死后應當馬上火化,并且將骨灰埋進枯井之中,而現在春兒的尸體還放在那里,沒有李絡歆的吩咐,誰也不敢自作主張。 李絡歆抬起眼來,卻是看向了莫言,“莫公公,依你看,本宮若要將春兒的尸身運出宮送還給她的家人,你覺得可能嗎?” 莫言苦澀的笑了起來,彎腰道:“奴才體諒皇后娘娘的一番苦心,可是逝者已矣,娘娘這樣做……也只亂了宮中規矩,讓別人雞蛋里挑了骨頭,對于春兒……也不見得好?!?/br> “本宮知道?!崩罱j歆無奈的嘆了口氣,她剛上位,若是隨意違了宮規,等著抓她把柄的人多了去了。 將春兒的物品收拾好了,李絡歆將首飾和金銀交給了莫言,道:“那就請公公將這些東西交給她的家人吧,送他們離開京城,煩請公公拖人好好照看?!?/br> “是?!蹦越酉铝藗€沉甸甸的包裹,李絡歆接著道:“伊竹,胭脂,春兒的身后事就由你們cao勞了,都退下吧,本宮乏了?!?/br> 李絡歆揮了揮手,莫言等人行禮退下。 這偌大的宮殿便又恢復了冷清。李絡歆依靠在窗邊,心里也亂得很。 她不知道如妃掌握了多少,也不知道潛伏在長樂宮的jian細是誰。雖然這件事情看來只是如妃一個人的作為,因為不管是太后或者是帝崢,都不可能拿這件事情來做文章。 帝崢那么長時間沒有出現,到底是在打什么算盤呢? 李絡歆現在處處被動,也只有見機行事……春兒的事情在她心里敲了個響鐘,她以后要更細心才好。 如妃的宮殿里,原本應該在忙的小多不知道什么時候跑了過來,依舊穿著不起眼的太監服,小心翼翼的從側院進的門,而如妃的寢室里卻是一個人也沒有。 “娘娘,那封信也許是被春兒那丫頭毀了,奴才找遍了,找不到?!毙《嗟椭^,面無表情的他有些陰冷。 “真是沒用!本位讓你好好盯著她了,怎么還讓她死了?”如妃的臉色有些鐵青,原本溫柔的臉上也有了些許的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