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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聲倏地站起身來,從陸父手中接過雁翎刀。 刺骨冷風從殿外呼嘯而入,沒有人看清楚他的動作,只隱約感覺到一道寒氣掠過,當他們回過神來時,那泛著凜凜殺氣的雁翎刀,已經架在了太上皇的頸間。 “燕成帝,四年前燕國率兵突襲晉國,一連攻破荊州、連州兩座城池,令我父親司徒霍背負上叛國之名?!?/br> 司徒聲強忍想要一刀砍斷太上皇頭顱的沖動,望著燕成帝冷聲道:“有傳聞燕國攻破兩城,是因為我父親叛國通敵,為燕國送去了晉國兩城的布防圖?!?/br> “更有甚者,道我父親與你燕國聯手,是為借燕國之力,在晉國造反謀逆?!?/br> “今日我司徒聲,便要替家父和將軍府一百多口冤死的亡魂,問一問燕成帝,真相是否如傳聞所言?” 他說話之時,似乎是注入了兩分內力,令整個保和殿內都回蕩著他鏗鏘有力的聲音。 晉國臣子們皆怔愣失神,任是誰也沒有想到,在晉國前朝后宮叱咤風云的九千歲,竟然就是那個失蹤在火海里的司徒家嫡次子。 要知道,司徒聲乃少年英雄,他赤膽忠心,驍勇善戰,幾年之間立下戰功累累,曾被百姓們譽為晉國守護神。 可就是這樣一個家喻戶曉的英雄,在短短四年內,卻成了視人命如草芥的jian佞之臣,甚至擾亂朝綱,誅殺忠臣,淪為人人懼怕的九千歲。 他們心下感慨萬分,都忍不住將視線落在了沉默不語的燕成帝身上。 燕成帝在位十幾年,什么大風大浪沒有見過,但被卷進這種朝廷內亂和私人恩怨中,還是令他頭疼不已。 四年前的那一戰,是八皇子率兵所為。 八皇子是他同父同母的親弟弟,此人野心不小,可實力不夠,總想著打仗立功,卻只會紙上談兵,根本聽不進旁人的意見。 打過幾次敗仗后,燕國將軍叫苦連天,百官上奏要求他處置八皇子。 可到底是親弟弟,又不能打殺了去,他便只好收了八皇子的虎符,象征性的處罰了一番。 八皇子被撤掉了實權,掛著副將的官職留在了軍營,但八皇子一直都不怎么老實,總是試圖煽動燕國將軍四處征戰。 燕國將軍有自己的原則和分寸,自然不會聽信八皇子的謬言,他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當不知道八皇子的小心思。 直到四年前,八皇子突然偷襲晉國,竟自己率兵攻破晉國兩座城池。 那一戰燕國將軍并未參與其中,因此他并不知曉其中的細枝末節。 只是在慶功宴上,八皇子酒后失言,曾提起過有貴人相助,給他送過荊州和連州兩城的布防圖。 他還以為是八皇子在胡言亂語,畢竟每個國家城池的布防圖,唯有帝王和城主手中會有。 有時候將軍打仗要用這座城池的布防圖,便要先經過帝王的允許,才能從城主手中獲取這份布防圖。 也就是說,如果那布防圖是別人送給八皇子的,那么能做到如此的人,只有晉國君主,荊州和連州的城主,又或是打仗要用到布防圖的晉國將軍。 如今聽司徒聲這樣說,看來似乎確有其事,可他并不清楚那布防圖是誰送的,也一點都不想摻和晉國朝堂上的恩怨里。 說是這樣說,他現在身在晉國之地,想要完全置身事外,自然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燕成帝斟酌一番,謹慎開口道:“當年荊州連州之戰,乃是蜀王率兵攻打。雖不知那布防圖之事是真是假,但借燕國之力謀逆造反,這確實是無中生有的謠言?!?/br> 身為一國君王,即便是在危機之時,在眾人面前也要對自己的言行負責。 燕成帝這話,算是給司徒將軍洗清了謀逆造反的罪名,但那布防圖之事,卻還是沒有說清楚。 許是擔心司徒聲一時沖動,再傷害了他的妻女,燕成帝又補充一句:“朕今日來此,只為認親,待朕回燕國之后,自會向蜀王問清事實,命燕國使者前來公布當年的真相?!?/br> 這話燕成帝說的誠心誠意,但也難免有一絲應付之意。 司徒聲把刀架在太上皇脖子上,這可是當眾弒君謀逆,許是等不到真相公之于眾的那一日,他便已經被車裂腰斬,株連九族。 即便如此,燕成帝答應調查真相,便會說到做到。 話已經說到這種地步,司徒聲也沒有再為難燕成帝,他將晦暗的眸光,移到了太上皇頸間。 雁翎刀掠風而起,泛起凜凜寒光的刀刃,清晰映出了他眸底的猩紅之色。 在那刀刃落下的一瞬間,殿內同時響起兩聲低喝:“住手——” 那聲音一道來自寶樂公主,一道來自林瑟瑟。 第83章 八十三個皇后 即便兩人在緊要關頭喊了停,但司徒聲揮出的雁翎刀用了八、九成的內力,刀刃帶起的冷風都摻雜著肅殺之氣,又怎能是想停就停的? 伴隨著一聲撕心裂肺的哀嚎,殷紅刺目的鮮血從頸間噴涌而出,一顆戴著冕旒的頭顱咕嚕嚕滾了下去,那死不瞑目的雙眸瞪得猙獰。 失去頭顱的皇帝,直挺挺的從龍椅向下栽去,黏稠的血液浸透了明黃色的龍袍,泛出一抹悲涼之色。 任是誰也沒有想到,太上皇會在那生死關頭,將坐在他身旁的皇帝拉去擋刀。 一片死寂的殿內,倏地響起嘈雜的哭喊聲,其中夾雜著臣子們充滿悲戚的吶喊:“完了!晉國要完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