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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皇能知道暗衛的存在,約莫是因為他的緣故。 他是通過暗衛猜到林瑟瑟在暗室里,而太上皇則反向推理,從他如何得知林瑟瑟在暗室,推測出有暗衛在附近。 太上皇不抓林瑟瑟,卻抓住那暗衛,便是算準了她會在發現暗衛不見后,來頤園找他求助。 倘若她在意暗衛的性命,就會被太上皇所脅迫,若是她不在意暗衛的死活,那她身為一國皇后,也逃不出太上皇的手掌心就是了。 他像是一只抓住老鼠尾巴的貓,明明可以輕易殺掉老鼠,卻非要病態的享受折磨老鼠的過程,令其在恐懼中漸漸滅亡。 太上皇總是喜歡重復這種沒有意義的事情。 就譬如剛剛,太上皇明知道林瑟瑟會來頤園求助他,還故意派來兩個武功高強的太監守在他殿外,命他們僭越身份的抓住她的手臂不讓她進。 說白了,太上皇就是希望他能動手殺人,希望他變成和他一樣徹頭徹尾的怪物。 林瑟瑟似乎聽出了司徒嵐的言外之意,她微微松了口氣:“我該怎么做才能救他?!?/br> 既然太上皇想用歲山脅迫她,那只要她表現出配合太上皇的樣子,歲山的性命便會暫時無憂。 司徒嵐側過身子,望著那窗外枝丫抽出來的一節嫩綠色新芽,緩緩垂下眼眸:“他要你在普陀寺里,當眾殺了太后?!?/br> 第67章 六十七個皇后 林瑟瑟愣住了,她干澀的唇瓣輕顫兩下,眸中滿是不可置信:“他,他要我當眾殺了太后?” 是太上皇瘋了,還是她耳朵出問題了? 他和太后平安無事相處這么多年,雖然皇帝不是太上皇的親生子嗣,但太上皇也不知情這事。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是夫妻之情,還是養兒育女之恩,他留了太后二十多年,怎么就突然要對太后下手了? 林瑟瑟呼吸微滯,她嗓音有些發顫:“是因為……昨天?” 她不清楚太后是什么時候撞破的這些秘密,更不清楚太上皇到底知不知情,太后早已知曉景陽宮的事情。 從目前來看,難道是因為太上皇猜到了是太后讓她去的景陽宮偏殿,所以便認為太后成為了禍患,如今就想殺人滅口了? 司徒嵐微抬下頜,骨骼分明的大掌叩在桌子上,肯定了她的想法:“是?!?/br> 林瑟瑟繃緊了后背,緩緩攥住掩在衣袖下的手掌,白皙的額間滲出一層薄薄的汗水。 她似乎是在思考,可擺在她面前的兩個選擇,根本就沒有留給她選擇的余地。 不答應太上皇,歲山就必死無疑。 答應太上皇,便能為歲山爭取到一絲生的希望。 但她若是敢當眾殺了太后,除非她提前籌謀好如何逃跑,并且此生再也不出現在晉國之內,不然她肯定要被皇帝凌遲處死。 而且不管她如何抉擇,都必然會有人因為她付出生命的代價。 林瑟瑟掌心松開又合攏,不知反復了多少次,她終于抬起了眼眸:“我知道了?!?/br> 司徒嵐沒有勸慰什么,只是輕描淡寫的提醒道:“你要想清楚,你答應下來的后果?!?/br> 太上皇向來喜歡玩弄人心,他從不會給自己留下隱患,倘若她應下太上皇的要求,那么她很有可能救不出暗衛,還要和太后一起去死。 若是她聰明些,便該懂得凡事皆要有舍有得。 她舍去暗衛和太后的性命,趁著去普陀寺的機會逃出晉國,就能保住她自己的性命。 林瑟瑟微微頷首:“我想勞煩王爺幫個忙?!?/br> 見她這么快便冷靜下來,司徒嵐不由得瞥了她一眼,語氣淡淡道:“你憑什么覺得我會幫你?” 她沒有多說什么,只是挽起衣袖,將腕間的那只金鈴露了出來:“這個理由,夠嗎?” 司徒嵐望著那只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金鈴,面上的肌rou微不可見的跳動兩下。 他眸色微滯,瞳孔中映出那只金鈴的模樣,記憶仿佛定格在了四年前的那個夜晚。 那金鈴代表著無條件的信任,上面還壓著司徒聲以及司徒家幾百暗衛的性命。 沒人明白他收到那金鈴時的心情,便仿佛他手中握住了整個世界,又激動又惶恐,唯恐自己辜負了這份手足之情。 也沒人清楚他親手將金鈴歸還給司徒聲時,那五味雜陳,摧心剖肝的心情。 可最后,他還是辜負了司徒聲對他的信任。 不知過了多久,司徒嵐才回過神來,他斂住眸光,緩緩垂下眼眸:“好,我幫你?!?/br> 林瑟瑟是在一個時辰后,離開的頤園。 臨走前,司徒嵐忍不住問她:“你不問我為什么不和他相認?” 林瑟瑟離去的腳步頓了頓:“我哥哥去了瘟疫重災區?!?/br> 她抿住唇瓣,繼續道:“他會一直等到你愿意與他相認的那日,我也希望他能等到?!?/br> 沒有責怪,沒有質問,她語氣平靜的像是在闡述一件平平無奇的小事。 司徒嵐抿住薄唇,怔愣的望著她離去的背影,久久不得回神。 翌日一早,林瑟瑟便到神武門,坐上了前去普陀寺的馬車。 嬴非非與她同乘一車,許是這兩日沒睡好,嬴非非一上車就打起了瞌睡。 普陀寺在京城外的遠郊,為避免災民沖撞到太后,皇帝派了眾多全副武裝的御林軍護送她們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