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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個寒顫,慌忙的將卷宗扔了出去,嗓音中染上滔天的怒氣:“這便是皇上所說的好夫婿?!” 許是為了讓大后接受高暢,皇帝近幾日總是有意無意的念叨起高暢,今日說高暢有高世之才,明日說高暢高風亮節,將高暢夸得像是朵花似的。 沒想到高暢竟是如此寡廉鮮恥的衣冠禽獸,那被高暢活活折磨死的民女,還未有及笄,不過是十三四歲的豆蔻少女。 大后拍案而起,神色肅立:“哀家絕不會同意這門婚事!” 皇帝沉默片刻,面無表情的抬眸望向大后:“君無戲言,那道圣旨已出,不管高暢到底是什么樣的人,此刻再說這些都為時已晚?!?/br> “皇兒說的不錯!君子一言九鼎,又何況天子真龍?”大上皇笑瞇瞇的從帳篷外走來,話語中帶著不容置喙的決斷。 聽到大上皇的嗓音,大后的面色驀地一白,方才斬釘截鐵的態度,卻是在剎那間煙消云散。 她可以為了嬴非非的終身大事,與皇帝據理力爭,哪怕撕破臉面。 但她不敢頂撞大上皇,哪怕只是一句。 大上皇穩坐在主位,笑容慈善道:“人非圣賢孰能無過,只要知錯能改,善莫大焉?!?/br> 有了大上皇撐腰,皇帝眸中添了一抹喜色:“父皇說的是,有朕為非兒做主,高暢必定會改過自新,善待非兒?!?/br> 聽著他們你一句,我一句,嬴非非眸中重新燃起的希望又黯淡了下去。 林瑟瑟正要說些什么,嬴非非卻拉住了她的手:“皇嫂,不要說了?!?/br> 沒有人能叫醒一個裝睡的人,只要皇帝想要將她嫁出去,自然有百種說辭等著她。 更何況連大上皇都支持皇帝,那此事便再也沒有任何轉圜的余地。 林瑟瑟沉默起來,不知過了多久,她還是抬起了眼眸:“臣妾以為,狗改不了吃屎,規矩是死的,人卻是活的?!?/br> 皇帝怒喝一聲:“放肆!無規矩不成方圓,莫不是反了你了?!” 雖然皇帝氣的像是河豚,但對于她的頂撞,大上皇一點都不生氣,甚至還有幾分贊賞:“你倒是膽子大?!?/br> 上一個敢這樣對他說話的人,似乎還是他meimei寶樂公主的那個便宜夫君。 “若說起膽子大,我meimei又怎么能比得上平陽侯之子?” 司徒聲人未到,聲先至,許是嗓音中注入了幾分內力,震得整個帳篷內都是他的回聲。 他踩著閑適的腳步,雪地里發出梭梭的聲響,不疾不徐的走進了帳篷里。 司徒聲身后是被人用擔架抬著的陸想,跟在一旁沉默不語的陸父,以及被錦衣衛捆住手腳綁進來的高暢。 不等皇帝看著那綁成粽子的高暢發飆,他便抬了抬骨節分明的手指,示意劉袤帶進一名大醫。 這大醫曾是軍營里的郎中,跟隨軍營十幾年后,年紀大了就進了皇宮里,成了大醫署的大醫。 大醫蹲下身子,從陸想的各大xue道里,緩緩排出數十根又短又細的銀針,而后雙手奉給了司徒聲:“龍驤將軍不光被人下了化功散,又被這銀針封住xue道,致使渾身血脈逆轉,才會驟然倒地?!?/br> 司徒聲瞇起細長的眼眸,當著眾人的面,將高暢大拇指上的戒指褪了下來:“聽聞這東西叫暴雨無影針,乃是西域使者兩年前來晉國拜訪時,獻給皇上的獨門暗器?” 皇帝嘴唇緩緩蠕動,臉色越來越白:“朕……” 他打斷皇帝結巴的話音,挑唇笑道:“想必是高暢為了贏得擂臺,所以偷走了皇上的這枚戒指,我說的對嗎?” 高暢嘴里被塞了東西,他滿目哀求的看著皇帝,似乎是想求皇帝救他。 皇帝正猶豫如何取舍之時,沉默許久的陸父終于耐不住開了口:“使用暗器者,打擂成績作廢,此乃皇上親定的規矩。難不成高暢用如此卑劣手段,將我兒傷成這副模樣,皇上卻是要當眾包庇他?” 他的話音落下,陸想一怔,眼圈便泛起了淡淡的紅意:“爹……” 陸父看著陸想那鼻青臉腫的樣子,心底止不住的發酸。 罷了,既然陸想拼了命也要娶景寧公主,那他又何必非要做那拆人姻緣的擋路石? 陸父話語中帶上了一絲強硬:“請皇上三思,重擬圣旨!” 司徒聲皮笑rou不笑的看著皇帝:“若是皇上執意包庇高暢,怕是會受史官和百姓所病垢?!?/br> 皇帝不怕陸父,卻怕極了司徒聲的威脅,他登基以來勤勤懇懇,便是為了贏得明君的好名聲。 若是因為這種事情前功盡棄,往后再落下昏庸無道的罵名,便是拉攏十個平陽侯也是得不償失。 皇帝終于被迫松了口:“朕也不知這高暢竟是如此卑劣之人,既然他在打擂中使用暗器,那自然要取消成績?!?/br> “但不管怎么說,龍驤將軍也輸掉了擂臺,朕總不能就這樣將公主許配給他?!?/br> 他說這后半句話時,眼睛是看向大上皇的,顯然是想求助大上皇幫他說兩句話。 大上皇又怎么會看不出皇帝的心思,他沉思片刻,溫笑道:“不如這樣,近來邊關告急,魏國與匈奴單于一族聯手,想要奪回多年前丟失的那幾座城?!?/br> “由龍驤將軍率兵攻退敵軍,待歸來之時,寡人便做主將景寧許配于你?!?/br> 陸想聽聞這話,卻是忍不住沉默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