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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盈身子僵了僵,垂在身側的手掌,握成一個拳。 憑什么楚長寧被幾位皇子爭奪著想要求娶為正妃,而她卻為了茍活,只能做皇子的侍妾。 侍妾,沒什么名分地位,跟大家族里少爺們曉事的同房丫頭一般,都是那種下賤的玩意兒。 可是春盈知道,程玄走了,她現在只能牢牢攀上四皇子這棵大樹才有活命的機會。如果運氣好,等四皇子登得大寶,她便可以向長公主和楚長寧復仇…… 日頭東升西落,進入四月,天氣逐漸轉暖,杏花桃花開了又敗,結出指甲蓋大小的嫩果子。 半個月過去,楚長寧扳著手指頭數完,滿懷感嘆:“終于可以踏出公主府,快,將近幾日送來的請帖取來?!?/br> 挑來挑去,恰好明兒威遠侯府的夫人要在東苑舉辦了一場馬球賽。 盛京東南隅,東苑。 芳草萋萋,間或,有不知名的白鳥在上空盤旋。 春風吹拂著,空氣里傳來一陣裹挾著林花與泥土青草的芳香。 廣闊空曠的一片草地,綠意綿延,幾名女子騎著馬匹奔馳著,眉宇英姿颯爽,絲毫不輸大周朝男兒,各有風姿,人群里最耀眼的,則是一抹紅衣白馬的側影。 白馬疾馳如風,名喚流風。 只見它毛發潔白,根根分明,如一匹上等的綢緞料子,找不出一絲瑕疵。 而馬背上的少女,穿了一件窄袖的紅色騎裝,裙裾飛揚。 她簡單挽了個發髻,一左一右,垂著兩條同色發帶,張揚極了,如那枝頭高高的明艷石榴花,可望不可及。 有剛遷來盛京的同族子弟,拉著身邊一道長大的堂兄,雙眼里閃著興奮的光亮:“兄長,這是哪家大人的女眷?” 衛青云從驚艷里回過神思,僵著臉:“她啊,便是清平縣主?!?/br> “清,清平縣主?!毙l孟云搖搖頭,輕嘆,他雖沒來過皇城,卻也聽過楚長寧的“威名”。 衛青云的目光落到堂弟身上,倏地,感受到后脊背一涼。 他側過臉,目光與一身黑色勁裝的程玄對上。 程玄不是一個人來的,他身邊還有永安伯爵府的世子小姐們,衛青云眸色暗了暗。 他有點搞不懂程玄,一會兒與文國公府四皇子是熟識,一會兒又與永安伯爵侯府的人來往密切,瞧著伯爵侯府的態度,似乎并不拿他當做下人。 半月時間,程玄的傷勢將養得差不多,已能行動自如,等衛青云背過身去,不再看自己,程玄才將視線從高臺挪開,落到下方的跑馬場。 楚長寧的姿容和馬術,都是最頂尖兒的,能叫人在人群里一眼便瞧到她。 “我竟不知,她除了用鞭子抽我時心情舒暢,竟還會在馬背上笑得這般暢快?!焙谝律倌暾V岷跓o害的眼,心想。 第34章 賽馬場上 這位繡娘姓鄭,而你,不姓楚…… 隨著銅鑼被敲響, 一場賽事有了結果,拔得頭籌的,便是楚長寧。 利落從馬背躍下, 她摸了摸流風濕乎乎的鼻子。 流風打了個響鼻, 楚長寧咯咯笑。 驀然,似有所感一般, 她抬眼望向某一處。 程玄仍是一身黑衣勁裝, 款式簡潔, 但面料與之前的常服大不一樣,隱隱流動著光澤,是上等的絲綢料子。 漆黑墨發全部被一條同色發帶豎著, 面頰白皙,眉目冷峻, 一雙銳利幽深的漆黑眼珠直直盯著她, 毫不遮掩。 重傷成那副鬼樣子, 流出的血液幾乎將外衫染濕,尋常人約莫還要臥床,他這么快能痊愈, 果真是禍害遺千年??! 楚長寧牽了牽朱唇,從他身上挪開目光,落到姍姍來遲的四皇子身上。 以及, 四皇子身后的奴仆們, 和他身旁一名穿綠衫的清秀美人。 春盈身穿華服,梳著婦人發髻, 烏發里簪著珠釵步搖,打扮得多了幾分嬌艷,果然是人靠衣裝馬靠鞍。 不過以楚長寧的眼光看來, 略顯寒酸。 畢竟身份地位擺在那里,一個小小侍妾,若是逾制,可是要問罪的。 耳邊有好事者小聲嘀嘀咕咕:“聽說就為了這么個登不上臺面的小玩意兒,四皇子忤逆皇后,今兒出門怎么還把她給帶來?” “噓,小聲點,聽說這還是清平縣主院里的丫頭,沒看到縣主臉色都變了?!?/br> 也不知是不是楚長寧立在下風口的緣故,順風的聽了一耳朵,她也不生氣。 呵,她就知道春盈會來。 當然要出門炫耀呀,春盈以為找了四皇子做靠山,自己不敢把她怎么樣,可不得出門抖抖威風? 想看她生氣著急上火,哼,她偏不! 楚長寧不但不生氣,把韁繩交給身邊奴仆,唇頰含著笑,大步闊走來到高臺四皇子所在的涼亭子。 離得近了,可以清晰地看到四皇子額頭有一團淺淺青灰色,消了半個月的痕跡,用以脂粉掩蓋,仍有跡象可尋。 聽聞坤寧宮里的皇后發了好大脾氣,自那后,四皇子足足有半月沒踏出過殿門,連國子監也不去了。 楚長寧忍著笑意,福了福身子:“距上次在公主府見到四皇子,過去足有半月。思來想去,生怕春盈不知冷暖,伺候不周,如今倒是終于放下一顆心。我這里準備了一份薄禮,夏竹,還不快呈上來?!?/br> 她一個眼神掃去,夏竹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