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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睿道:“朕謝過貴妃的美意,夜深露重,貴妃若無要事,還是早些回宮歇息吧?!?/br> “陛下?!辟F妃猶豫了一下,從段榕榕不在的另一邊繞到了宇文睿身邊,纖白柔軟的手輕輕捏上他的肩頭,“臣妾想為陛下多分些憂愁……” 然而她的手腕被宇文睿一只手就捏住了,絲毫移動不得。 “不必了?!庇钗念5氐?,“朕這里還有些奏疏要看,貴妃請回吧?!?/br> 凝白的皓腕碰觸到他的一剎那,他腦海中浮現的反而是被血染紅的手腕,那手腕的主人黑發鋪陳,指尖沾血,讓他久違地生出強烈的占有沖動,只想將這獨一無二的艷麗攬入懷中。 他這么想了,也這么做了。 如今看著后宮佳麗,竟覺得無一人趕得上她半分。 段榕榕廢了好大得勁,才沒有讓自己笑出聲,感覺臉都憋紅了。 貴妃的臉色變了變,咬著唇不甘地看著宇文睿,“陛下可知,穆總管方才回宮了?” 什么? 段榕榕立刻沒了笑話貴妃的心思,連身體都站直了幾分,豎著耳朵仔細聽那邊的動靜。 宇文睿筆下不停,“不知貴妃不將注意放在六宮事物之中,反倒盯著內務府的總管蹤跡,這是為何?” 貴妃維持著小臉,“陛下,這內務府也有處理后宮事物之責,穆總管和臣妾之間也頗有交流,臣妾只是關心……” 宇文睿批完一封奏疏,明黃的封皮碰在一起發出響亮的一聲,他將奏疏扔在桌上。 把專心聽事的段榕榕嚇得一個激靈。 貴妃愣了愣,嫵媚的小臉逐漸變白,“穆總管作為大內侍奉之人,不聲不響地離開了三日之久,臣妾過問都不能嗎?” “貴妃?!庇钗念Lа劭聪蛩?,黝黑的眼睛里閃爍著令人膽寒的冷酷,“這是朕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告訴你,以后穆錦文的事,莫要再多費口舌?!?/br> 貴妃的臉徹底白了下來。 段榕榕有些驚訝他對穆瑾的維護,但是向著穆瑾說話的態度還是贏得了她的一點點好感,又看到討厭的貴妃吃癟的樣子,忍不住彎起眼睛,露出個明媚的笑容來。 在貴妃愁云慘淡時露出這種笑臉,無異于直接給貴妃難堪。 貴妃箭一樣的目光直直地射向了她。 段榕榕一卡殼,差點打出個嗝。 “陛下,穆總管的事臣妾不會過問?!辟F妃暫時無暇理會段榕榕,她又看向宇文睿,對他連頭都不回的反應有些失望,說話的聲音里發著細微的抖,“但是這個丫頭,行事粗鄙,不恭不敬,哪里有資格在御前侍奉?若是陛下這里缺人,臣妾自會為陛下挑幾個可心的,何必讓她在這里添亂?!?/br> 宇文睿捏了捏眉心,周身的氣勢倏然凝滯下來。 “貴妃啊,”他的語氣不知為何,竟摻入些嘆息,“朕竟然不知,朕想要一個人,還要得到你的同意嗎?” 他目光冰涼如霜地看向臉色難看的貴妃,尾音落下幾分森然凜冽。 這無疑是帝王動怒的前兆。 “臣妾不敢!”貴妃面對這種目光,控制不住地后退了一步,死死握住了拳給予自己力量,指甲在袖子下刺得手心生疼,“臣妾只是心疼陛下,臣妾是為陛下著想……” “好了,夜深了,李連,送貴妃回棲鳳宮吧?!?/br> 宇文睿略顯疲倦,將手中寫著“東川急報”的奏折隨手扔在了一堆奏折之上。 李連應聲而進,對門的位置伸出手,“貴妃娘娘,請吧?!?/br> 貴妃臉色白得像鬼一樣,她不甘地望著宇文睿半晌,最終還是敗在了心中的怯意之下。 在她離開之后,段榕榕眼珠子咕嚕咕嚕地轉了幾圈,開始盤算起來。 她沒有看到,宇文??此破v的神態之下,清明銳利的目光在她身上頓了一下。 貴妃支撐著走出太和殿,當李連一轉身離去,就軟在了柱子上。 在殿外等候的徐露昭立刻上前,攙住她驚呼道:“堂姐,這是怎么了?陛下訓斥你了嗎?” “昭兒?!辟F妃一把握住了徐露昭的手,手中冷汗瞬間浸濕了對方的皮膚,沒注意到她一閃而過的蹙眉,“我們不能繼續了,陛下在對穆錦文的事上,分毫容不得他人插手,我不能惹得陛下厭棄……” 她當年艷名滿燕京,家里的門檻都快被提親的人給踏破了,從來沒有人教她如何溫聲軟語,伏低做小。 入宮這幾年,皇上雖然不留戀于后宮,但是對她破為恩寵,也不必她去做這些諂媚之態。 而如今,他竟然不顧她的臉面,當著一個賤婢的面給她難堪。 徐露昭溫聲道:“堂姐,可能是陛下深夜還在批閱奏疏,心情不太好,這才會訓斥于你?!彼D了頓,“陛下不容任何人插手穆錦文的事,堂姐還不認為這是個危險的征兆嗎?陛下已然泥足深陷,若是連你都不肯拉他一把……他會陷入無窮無盡的彈劾之中,再也做不成他想做的圣明君主?!?/br> 她溫柔端莊的聲音充滿了蠱惑,“現在只有你能幫助陛下了,堂姐,你是貴妃,是六宮之中地位最高的人,若是連你都不率先表態,就沒人能幫助陛下了?!?/br> “為今之計,只有殺了穆錦文,以絕后患?!?/br> 貴妃打了個寒戰,似乎被這句話里蘊含的冷酷驚到了,“一定要……殺了她嗎?我們可以將她趕出宮去,讓她永世不得回來,陛下看不到她,自然會將她忘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