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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默默地抬頭掃視全場,在場的幾個男人,有一大半都和她有點關系,并且以前挨個接觸的時候沒有發覺過,此時將他們團聚一堂,為什么總有種……刀光劍影的感覺。 雖然幾個男人都沒有說話,甚至沒有一個泄漏出敵意的氣勢,但穆瑾就是覺得,帳中整個氣氛都緊張起來了,讓她連呼吸都有點壓抑。 “我前去找你,卻只見到了段姑娘和四公主,她們對我的到來似乎非常緊張,”顧傾溫溫地和穆瑾說,“兩個姑娘盡力在幫你隱瞞了,但是一旦有人深究,恐怕她們也瞞不住?!?/br> 穆瑾擔憂的神色一閃而過,隨即露出理所當然的表情。 “那是她們沒用,無法完成我交代的任務,被發現也是活該?!?/br> 然而在場的幾人哪個不是人精,又都將焦點放在穆瑾的身上,她這飛快掩飾住的擔憂,能逃得過誰的注意。 穆瑾站如針氈,一把拽過戎鋒的胳膊,將他拖過來。 “看病?!?/br> 她這個人啊,嘴上說得厲害,臉上也總是討厭這個討厭那個,但是當真的有誰出了事,明明最著急的也是她。 幾個男人在穆瑾看不到的地方,飛快地進行了一次眼神的交鋒,彼此心照不宣對方在打的主意。 但是看著被蒙在鼓中的穆瑾,他們又不約而同地選擇冷靜下來,即使再看著彼此不爽,也不再擺在明面上。 顧傾在來路時,已經在阿虎的解釋下知道了事情的大概,他放下手中的藥箱,撩起下擺盤腿而坐,三指搭上戎鋒的脈搏,眼神沉凝下來。 所有人都默不作聲地等著他診完,穆瑾自己都沒注意到,眼里的緊張都快溢出來了。 戎鋒一抬頭看到了她,露出一個寬慰的微笑。 杜尚和阿虎對視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相同的無奈。 自從將軍遇到這個穆公子以來,就像那長刀化為春水,這一天笑的次數,比他們認識以來加起來還要多。 顧傾搭完脈,又從藥箱中取出一袋銀針,挑了其中一根,在戎鋒虎口處扎了一下。 頓時濃熱的血液冒了出來,在寒冷的空氣中甚至在冒著白氣,有一滴落在了豹皮毯上,甚至發出刺啦一聲,隨即一股皮毛燒焦的味道蔓延開來。 幾人的面容頓時嚴肅起來。 穆瑾也被嚇住了,她昨晚上光聽幾人說得玄乎,以為可能是傳言夸大其實,沒想到真的會有這么神奇的東西存在。 這哪里是血液,分明是巖漿! 而戎鋒,就任由這股熱浪在體內奔騰流竄,不但沒有流露出分毫痛苦之色,還和她談笑風生? 這么想著,穆瑾隱含敬意地看了戎鋒一眼。 這一看,倒是看出了戎鋒的區別。 他即使端坐于此,神色坦然,但是面色卻比昨夜在火光的描摹下更加泛紅,似乎他身體里的每根血管都爆裂開來,叫囂著沖破皮膚的束縛。 戎鋒望著穆瑾,嚅動嘴唇說出兩個字。 “別怕?!?/br> 然而他剛說完,就悶哼一聲。 “赤蠶出現了?!鳖檭A聲音緊繃起來。 幾人頓時凝目去看。 戎鋒將大耄給了穆瑾,此時只身著簡單的戎裝,連甲胄都沒著。 從他裸露的脖頸處,眾人清晰可見一只通體艷紅的蟲子,在他的皮膚表層下移動著。 它似乎感受到了這具身體的破損,從脖頸一路轉移到了手腕,游動到針尖處時,戎鋒虎口的皮膚發出高溫燒灼的聲響,隨即流血就停止了。 竟是被高溫生生炙烤止血。 那蟲子見“家”的破損被修補好了,滿意地游走向戎鋒的身體深處,逐漸隱沒了蹤影。 幾人都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景象,一時靜默無話。 “這……這就是赤蠶嗎?”阿虎粗壯的嗓門響起,帶著幾分絕望,“這毒真的有人能解嗎?” 頓時,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在了顧傾身上。 顧傾收起了銀針,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搖頭道:“雖然能確定赤蠶的種類,但是非養蠶人若是想要解這毒,非多次嘗試不可為之,我縱然能配解藥,但是恐怕戎將軍撐不到解藥配出來的那天?!?/br> 如同緊繃的弦突然被人切斷了,整個帳中都彌漫著絕望的氣氛。 縱然戎鋒內力卓絕,一直在盡力維系著表面的正常,但是在看到他血液中蘊含的熱度之后,有誰敢確定他真的能撐過赤蠶毒的三日之期? 穆瑾不可思議地看著顧傾,“怎么可能?” 她是真心實意問出這個問題。 按照小說的設定,顧傾可是全書的醫術天花板,奶媽擔當,他怎么會有解不了的毒? 除非是原作者想讓這個角色死。 穆瑾怔忪的目光移向戎鋒,無法接受這個結果。 “不可能?!彼?,“一般小……這種蠱毒,不是都有另一個解法嗎?比如殺掉養蠱之人之類的?!?/br> “殺掉養蠶之刃,赤蠶的確會立刻死去?!鳖檭A道,“只是這養蠶人恐怕遠在東川,想要在兩日之內找出來,并殺之,是不可能的?!?/br> “還有一點……”顧傾看了戎鋒一眼,“如果他人貿然解毒,想要逼出赤蠶,赤蠶會當場吸附于其他人身上,它若是一直不死,就會如瘟疫般泛濫開來?!?/br> “而若是在這個宿主體內,它反而會跟著這個宿主死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