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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榕榕鼓起了一個包子臉。 最終還是她比較怕穆瑾真的不理她了,丟掉手里的活,磨磨蹭蹭地來到穆瑾身邊,故作無意地清了清嗓子:“咳咳!” 穆瑾沒理她。 段榕榕眨眨眼,繞到穆瑾的另一邊,用更大的聲音:“咳咳咳!” 穆瑾這次有反應了,她抬眼瞥了她一下,“有病就去吃藥,別過了病氣給我?!?/br> 段榕榕見穆瑾看向她,剛要咧開一個笑容,聽到了她的話之后,笑容生生被僵在了一半。 她現在要笑不笑,反倒有幾分像哭。 “穆總管……”段榕榕揉了揉僵住的臉,探頭去看穆瑾的神色,“你還在生氣嗎?” “我有什么好生氣的?” “因為我早上不聽你的勸,沖撞了那個四公主?!倍伍砰澎鼐玖司疽聰[,“但明明是那個四公主太過分了,她就算是個公主,怎么能那么晃你的領子,連之前那個吳嬪都不敢這么做?!?/br> 穆瑾皮笑rou不笑地勾了下唇,“誰告訴你,吳嬪不能做的事,公主就不能做了?” 段榕榕撇撇嘴,“除夕夜那晚,她就坐在我面前的桌上,雖說是個公主,但皇帝從頭到尾都沒有cue過她,想必也不怎么受寵,怎么還這么囂張?!?/br> 女主又在說奇怪的語言了。 在看到穆瑾奇異的目光,段榕榕才反應過來她說了什么,以手作扇在嘴前扇了扇,訕訕笑道:“我是說,皇上對各個皇子都有所賞賜,但是一整晚都沒有提到她,應該也不是什么重要角色?!?/br> 你倒是個重要角色,但你還不如她呢。 穆瑾在心里默默吐槽一句。 “所以我也沒太在意她嘛……”段榕榕察言觀色,見穆瑾沒有要生氣的跡象,趕緊膩過來,小心地晃了晃她的袖子,“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穆瑾一甩袖子,將她的手震了下來。 “段榕榕,你也是個任人魚rou的普通宮女,是誰給你的膽子,不將公主放在眼里?”穆瑾偏頭看著段榕榕,語氣里沒有怒火,但是讓人發冷,“距離你被吳嬪欺辱,誣陷的日子才過去了多久,你竟然就將自己擺在了主子的位置上,開始肆意批判他人了嗎?” 如醍醐灌頂。 段榕榕怔怔地看著她,眼神里出現了一絲恐懼。 這份恐懼不是沖著穆瑾,而是對于她自己。 她才來了這個時代不過大半年,從什么時候起,她竟然也開始習慣于將人分為三六九等,習慣了上下尊卑? 穆瑾說的沒錯,她只是一介小小的宮女,只是仗著穆瑾為靠山,為什么會有膽子對一個公主失禮? 為什么會下意識地,靠受不受皇上寵愛來看評判他的地位? “穆總管……” 段榕榕囁喏著,竟然不敢看向穆瑾那過于犀利的目光。 穆瑾沒有將她逼得太緊,留下這句話之后,就去忙其它事務了。 段榕榕的不對勁,她也是過完年之后,才漸漸有所感受的。 原作中女主的性格大大咧咧,粗中帶細,段榕榕也的確一直活潑明媚,招人喜愛,穆瑾一開始就以為她只是失去了原作里的感情線,沒有影響到她本身。 可是過完年之后,穆瑾發現她不但一直以吳嬪的落魄為樂,不時就提起吳嬪當時面對她時囂張的樣子,再和如今的失勢做對比,仿佛這樣就能發泄出當初她被欺辱的那些心情。 吳嬪傷害過段榕榕,如今段榕榕因為吳嬪落魄而爽快,穆瑾不多作言辭,但是當段榕榕竟然開始擺不正自己的身份,竟然看不起安河公主,穆瑾才意識到,女主的心態大概是出問題了。 在原作中,女主有各種男主男配的保駕護航,歸順于反派的各方勢力后期也逐漸倒戈,她的心態一直在平穩的狀態中成長著,沒有人讓她看到深宮中殘酷的一面。 可是如今…… 說白了,女主的心態會出問題,都是那群沒有一個在肯好好走劇情的臭男人給鬧的。 這個女主,這么大一個女主就擺在這里,偏偏沒有一個人看到她的光環,沒有一個肯疼她。 穆瑾糟心地又咽下了一口老血。 心累這句話,她已經說累了。 她能怎么辦呢?那些臭男人不肯疼女主,只好她自己來疼。 起碼不能讓自己家的白菜長歪啊。 好在段榕榕也不是不聽勸的孩子,經過穆瑾的當頭一棒之后,她這兩天都分外老實,也不在內務府跳來跳去了,對吳嬪的遭遇閉口不言。 穆瑾知道,距離女主徹底醒悟,還差最后一個關鍵。 這個關鍵很快就到來了。 十五過去的第三天,燕皇對吳嬪的判決如綿綿的春雨,迅速灑落了整個皇宮。 “嬪妃吳氏,欺君罔上,偽裝龍嗣……”段榕榕拿著存放在內務府的圣旨拓本,低聲念著上面的文字,“……不忠不孝,其心可誅,即今日起,廢黜位分,打入冷宮,永世不得出。吳氏一族,男丁永不得入仕,女丁永不得嫁于官宦之家……” 穆瑾看著她,補了一把刀。 “你可知,吳氏一族如今還剩下誰了?” 段榕榕眼睛沒離開拓本,聞言只是怔怔地搖了搖頭。 這是她第一次,在穆瑾說話的時候沒有望著她。 穆瑾道:“吳家早已沒落,自從她身為中書侍郎的父親死去之后,吳家再也沒能出現能拿得出手的男丁,只剩下一個哥哥,因為吳嬪的緣故,官居正四品的吏部郎中,如今也被撤了官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