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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兒,就這樣保持著你最真實的模樣,不要回去?!?/br> 顧傾情真懇切的話語又在耳邊響起,穆瑾心中剛剛升起的喜意瞬間被壓了下去。 他是在懇求自己,不要給他一個他無法接受的答案嗎? 然而注定要讓他失望了。 穆瑾的袍袖還掩在口唇前,她細長妖嬈的鳳眼上挑著望向顧傾,眉眼間流露出深刻的輕蔑和厭倦,“錯了就要受罰,否則成何規矩?!彼Z氣輕飄,仿佛即使剛才就算失手將張明旭踢死了,也是他活該,“再者說,他還不值得我動氣?!?/br> 張明旭仍然垂著頭,只是在穆瑾說出這話時,挺直的背脊顫了兩顫。 一滴鮮血從他低垂的臉下滴落下來,落在茶壺碎開的缺口上,泛著粘稠的光澤。 穆瑾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密切地關注著顧傾的神態。 只見他在聽到穆瑾的話后,眼底隱隱有什么東西松動了,他的臉白了幾分,神色卻漸漸平淡下來,再見不到剛剛沖進屋時的急切和擔憂。 顧傾一言不發地繞過一地狼藉,蹲下身想要為張明旭把脈。 他的手剛要碰到張明旭的,張明旭卻微微側了下身。 “有勞顧太醫,不必為奴才費心?!睆埫餍駥⒘餮氖謹n在身前,“這是錦文留給我的傷口,必定是值得我銘記的錯誤,我需要用它來提醒自己?!?/br> 穆瑾冷笑了一下,“既然是他自己的要求,那你也不必勞累了,讓他受著吧?!?/br> 穆瑾越說越覺得自己就像個抖S,在宛如謫仙的顧太醫面前說出這種臺詞,讓她有種莫名的羞恥感。 只是效果也是rou眼可見的顯著。 顧傾緩緩地起身,視線在兩人身上流連片刻,聲音的溫度降了下來,和他面對任何一個外人時沒有什么不同,“倒是顧某多事。既然如此,顧某就不打擾二位了?!?/br> 顧傾傾身行禮,將生疏的客套做到了極致。 而后他毫不留戀地轉身,離開了這個地方。 穆瑾望著他離開,差點被感動得熱淚盈眶。 她的反派人設已經落灰很久了,一直想方設法恢復而不得,正好從顧傾開始,一點點地撿回完成任務的希望吧。 送走了一個還剩下一個,穆瑾冰冷的目光落在張明旭低垂的頭頂,向后坐回了她原本的椅子上。 幸虧張明旭方才是沖著反方向倒地的,沒有弄倒她的這張椅子。 “知道自己接下來應該干什么嗎?”穆瑾問。 張明旭終于抬起了頭,他的嘴角掛著血漬,眼神中卻是前所未有的狂熱。 穆瑾想了想,給他吃了顆定心丸:“對于燕國,我只會擁有比你更深的仇恨,你怎么會認為我已經忘記了我們的目標?又是誰給你的膽子,敢質疑于我?” “是屬下糊涂?!睆埫餍裼孟ドw向前行進幾步,小心翼翼地伸手扶住穆瑾的膝蓋,見她沒有厭惡地甩開,臉上的懼怕減少了幾分,“屬下一定謹遵命令,不再質問于你,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穆瑾垂眼凝視著他隱含哀求之色的眼睛,須臾勾了勾唇角,眼里泛起熟悉的似笑非笑,“自然?!?/br> 張明旭戰戰兢兢地走了,穆瑾坐在唯一還立著的椅子上望著這一片混亂,幾個主要角色的臉在腦海中閃來閃去。 一個顧傾已經搞定了,剩下的幾個,總會有機會的。 她一定會重拾反派的雄風! 燕京的冬天多雪,在除夕這天清晨,天空中又飄起了鵝毛大雪,即使宮中道路有宮人勤著清掃,也無可避免地落上了一層雪。 宮人們忙忙碌碌,踩在這樣的小路上,難免會腳下打滑,穆瑾一大早就站在各方必經的御花園路口盯著他們,生怕他們所端著的貴重物品有個閃失。 忙碌之余,她抬頭望向遠方,見整個皇城都籠罩在厚重的白雪之下,襯著朱紅巍峨的城墻,倒是分外好看。 段榕榕謹遵穆瑾的命令,從她起床開始就不離開她一步,此時站在穆瑾身邊,舉著一把傘擋住落往穆瑾身上的雪花。 朱傘下美人面紅嬌艷,這副場景在段榕榕的眼中,遠比皇城的雪景要美。 這是整個皇城之中,一年里最忙碌的一天。 作為內務府的總管,穆瑾為了不讓宇文睿抓到錯處,一天下來基本上沒有休息過,剛將萬壽燈準備好,令人掛往太和殿之內,轉頭大膳房的人又來匯報,北方運來的鱘魚居然死了一條。 穆瑾只感覺眼前一黑。 段榕榕不明所以,見到穆瑾立刻陰下來的臉色,小心地拽了拽她的袖子,“死一條魚很重要嗎?” 那來報信的太監噯喲一聲,“姑奶奶,您真是跟著穆總管不食人間煙火,這鱘魚乃是進貢之物,各宮各主,誰有誰沒有,都是定好的份例,這驟然死了一條,是克扣哪位主兒的呢?” 段榕榕瞪大眼睛,“這么嚴重啊,但是魚死了也不是我們弄死的,怎么也怪不到我們頭上吧?” “你可真是?!蹦翘O唉聲嘆氣,懶得理會她了。 段榕榕可憐巴巴地望向穆瑾。 “上面的人可不管魚是誰弄死的?!蹦妈曇舻?,“內務府保存不利,就是辦事出了疏漏,你說這罪責,是誰來擔當呢?” 穆瑾作為內務府總管,別的不敢說,出了事背鍋這一條,簡直首當其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