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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睿冷眼看著他們的鬧場,一揮手示意大理寺卿繼續。 大理寺卿沖他行了個禮,繼續道:“直到今早有人來交給微臣一樣東西,微臣才將此事和穆總管聯系起來?!?/br> 宇文睿問:“是何物?” 大理寺卿立刻從袖口里掏出一個玉佩,這玉佩通體溫潤,在正面刻著一個“穆”字,“根據那人所言,這枚玉佩乃是穆總管的貼身之物,是穆總管用它買通了馬房的下人,給陸公子的馬喂了瘋藥,才導致陸公子墜馬而死?!?/br> 大理寺卿親手將玉佩呈給宇文睿。 宇文??戳艘谎?,抬頭看向穆瑾:“錦文,你可有話說?” 穆瑾視線有些恍惚,她看到了那個玉佩,強烈的既視感讓她陷入一段不屬于自己的回憶。 在那個黃沙漫天的夢境中,粗髯的大漢抱著嬌笑的女孩,這枚玉佩似乎就系在女孩佩環丁玲的腰間。 不出意外的話,這應該的確是屬于原主的東西,并且頗為重要。 “穆錦文,陛下在問你話?!标懲Φ蹲右粯拥哪抗舛ㄔ谀妈砩?。 穆瑾回過神,先是看了他一眼,神色隱隱有些哀慟,接著深深對宇文睿伏下身:“回陛下,這的確是奴才之物,只是早已遺失,為何會被人交到大理寺卿手里,奴才實在不解?!?/br> “你說謊!” “陸大人!” 戎鋒鐵塔一樣,攔在陸同甫又要撲向穆瑾的動作,抱拳向宇文睿行禮道:“陛下,如今陸大人已然神志不清,繼續追問這個問題,可能會對穆總管造成不公平的判決?!?/br> 穆瑾看向他堅實的背影。 “陛下,微臣深以為然?!绷钏龥]想到的是,柯文軒也同樣行禮,“陸公子年紀輕輕慘遭意外,微臣等同樣心懷悲痛,只是一枚玉佩實在不足以定穆總管的罪責,何況陸大人情緒激動,繼續在御前……恐怕不妥?!?/br> 他就差直接說陸同甫現在就是個瘋子,萬一一個發瘋傷到皇上就不好了。 陸同甫沒想到他們倆居然會向著穆瑾說話,滿含不可思議地瞪著他們,“你們……你們……” 宇文睿將那枚玉佩拿進手里,手指摩挲了一下上面的“穆”字,“大理寺卿覺得如何?” 大理寺卿低著頭,不去看陸同甫的表情,一臉的公事公辦,“只憑一個玉佩,的確不能給穆總管定罪。今日請穆總管來殿前,無非是想確認這枚玉佩是否是她之物,并非是要當庭定罪,請陛下明察?!?/br> 宇文睿重重將那枚玉佩放在御桌上,發出響亮的一聲,只是在所有人看不見的角度,自己用手掌墊了一下,避免了傷到玉佩本身。 他冷哼一聲,“事情尚未定論,你們一個兩個,來到御前大吵大鬧,毫無朝廷命臣的風度,這就是我大燕的臣子嗎?” 皇上一發怒,無論是急怒攻心的巡撫,還是其他幾人,即刻齊齊下跪,高呼陛下息怒。 “既如此,大理寺卿,陸公子之事你繼續追查下去,”宇文睿抬手制止想要說什么的陸同甫,“無論最后查出的兇手是誰,朕都絕不包庇,但是同樣,也不可無端定罪朕的任何一個臣子?!?/br> “臣,謹遵圣命?!贝罄硭虑渖钌畹馗┦?。 如此輕松地度過這一劫,穆瑾還有點不可思議,直到退殿之前戎鋒附耳而上,輕而快速地說了一句“跟緊我”,才意識到自己可以離開了。 她腿腳跪得有些麻,但沒有流露出絲毫怯軟之色,恭敬地對宇文睿叩首謝恩,在所有人探究復雜的目光下,挺著背脊緩慢走出了大殿。 重新見到冬日溫和的日光,穆瑾有種恍然在世的感覺。 剛才某一瞬間,她以為自己出不來了。 戎鋒雖然叮囑了她,但顯然也料到她不會聽從自己,而是主動跟在她身邊,豹一樣的眼神默默關注著精神狀態不穩的陸同甫。 陸同甫終究還是不敢在太和殿前做出更多出格的事,他在門口和穆瑾狹路相逢,眼神恨不得啖其rou飲其血,然而只是冷笑一聲,一口啐向穆瑾。 戎鋒及時拉了穆瑾一把,讓她避開了原處。 陸同甫通紅的眼睛看看穆瑾又看看戎鋒,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戎侍衛,你,你莫非……” “今日陸大人需要休息了?!比咒h淡淡地道,“殿前失儀,陛下不怪罪是陛下念在你喪子之痛,陸大人可莫要再口不擇言?!?/br> “好,好?!标懲Ρ瘧嵭Φ?,“沒成想戎太尉一世英勇忠義之名,竟會毀在你這唯一的兒子身上?!?/br> 戎鋒面目不動,目光倏然犀利起來。 “陸大人,走吧?!贝罄硭虑鋽v住陸同甫的胳膊,半強迫地拽著他往外走,“你要相信陛下,一定會還你個公道?!?/br> 陸同甫憤恨的目光一直跟隨穆瑾,直到他走過拐角,再也看不見了。 穆瑾面無表情。 柯文軒的目光自始至終都十分復雜,他凝望著穆瑾蒼白的面容半晌,還是忍不住開口,“穆總管,我和你共事一程,實在不愿陸大人指責之事和你有關,你給我來個準話?!?/br> 穆瑾仰頭看向冬日碧藍的晴空,又看向面色認真的柯文軒,勾唇笑了笑,“柯大人,你可信這世間因果輪回,報應不爽?” 柯文軒道:“自是相信?!?/br> 穆瑾道:“既然大人相信,那就靜待結果吧。畢竟心壞遭天譴,我若是做過此事,自會有天來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