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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藥忙著弄院里的積水,在門口不遠處大聲應了“是”,又被蘇言叫了回去讓她歇著。 春寒時節本就容易著涼,再淋雨就得受風寒了。 找大夫給謝明允看看的事情就這樣擱置了一下,蘇言今日原本想再去一趟翰林院,也只得作罷,待在窗前看著外邊的雨水,生生地砸彎了不少枝椏。 碎草殘花,一如思緒紛亂。 蘇言昨日便已靜下心,心底有些想法卻又不便與謝明允講——其實才半個月,以蘇言的醫學常識來看,沒有現代的科技設備,光憑中醫診脈誤差極大。 ——也就是說,不管大夫過了下的結論是懷了還是沒懷,都很有可能有誤,得過大半個月再診。 還有……昨天她在書屋里翻見的那本小冊子,總讓人心里不安。 這時,謝明允走到她身邊,扯開椅子坐下:“今天沒事干,陪我談談吧?!?/br> 蘇言微詫的目光掃過去——謝明允主動找她“談心”? 莫非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逼得緊閉外殼的珍珠蚌也迫不及待地打開透口氣? 謝明允清咳一聲,目光清潤,嗓音還帶著點晨起的微?。骸澳愫孟裼惺裁礋┬氖??!?/br> 一時間氣氛有些沉悶,蘇言還沒想好怎么跟他講,避開他的目光:“倒也沒……” 卻被謝明允伸過來的手打斷,他將指尖置于蘇言掌心,意有所值:“你昨天回來的時候,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br> 盡管他當時沉浸在另一件事中,也沒忽略蘇言那第一眼糾結的神情,只不過想著她或許還不愿說,便索性借著月事的由頭繞了過去。 蘇言沒想到他如此細察,抬眸看著他的眼睛:“說來也與你沒多大干系,所以我想著不說也罷?!?/br> 不料謝明允垂下眼簾,嘴角輕抿,眼睫毛在眼尾掃出一小片陰影,平白添了幾分無辜與委屈,聲音淡淡的:“哦……” 蘇言只草草看了一眼,完全受不了這副模樣,像是自己這句“無關”傷了眼前人的心似的,她幾乎是立馬緊握住謝明允的手,攏著他指尖暖著,道:“我跟你講就是,昨日我在翰林院……” 有些細節需得認真回想,故而蘇言并不時時看向謝明允,只專注地將事情娓娓道來。 ——故而,她沒看見面前的人撩起眼皮,在某一瞬間露出一點得逞的笑。 半晌,蘇言終于講完,看了眼謝明允,見他若有所思,卻似乎不太驚訝的樣子。 她心里毫無來由地升起一絲疑惑,好像謝明允早有所料似的,盡管明知不可能。 “明允?”蘇言叫了一聲。 沉浸在思緒里的人頓時被打斷,后知后覺地露出驚訝的神色:“皇上和你……父親,不是親姐弟?” 這種驚訝的語氣放到謝明允身上并不太平常,但落到蘇言這兒,卻讓她心底穩下,松了口氣——看樣子謝明允只是一時走神而已。 “是啊,我也沒想到……”她點了點頭,隨即露出一點苦笑:“原本以為我父親未出嫁時,與皇帝有那般……咳,有違世俗的情誼,沒想到我父親原來是被先帝收養的兒子?!?/br> “居然還藏得如此深,無人知曉?!?/br> 蘇言嘆了口氣,這下什么都告訴謝明允了,也不知他會不會有些芥蒂,畢竟……那是自己生父,盡管是出嫁前的情緣,但她這個“親”女兒都覺得有些過矩——直到長皇子出嫁前都同皇帝藕斷絲連。 謝明允雖然平日里淡漠,但蘇言知曉,他于感情之事上專一,眼里揉不得沙子,大約不太看得慣這種事情。 “明允……你會介意嗎?” 謝明允失笑,原來這人猶猶豫豫不肯開口,竟是這個原因。 “我有什么可介意的,說到底,我也就在意你這個人而已,至于旁的……嗯?!?/br> 蘇言笑了,挑了挑眉等著他的后話。 謝明允忽然湊過來,像風掃過樹葉那樣親了蘇言一下,得逞后露出一的狡黠笑意:“別多想,我只在乎你?!?/br> 怎么可以這么“甜”! 情話技能堪稱滿分了,蘇言幾乎淚目——但也只是幾乎,她飛快地摟過謝明允,趁人不備,直接將人打橫抱起,忽略懷中人的一聲驚呼,輕飄飄地放到自己腿上,抱著人就不放開了。 身形相貼。 “你干嘛!”謝明允從方才的驚嚇中回過神,頗有點無奈語氣:“多大的人了,你都是能當娘的年紀了?!?/br> 蘇言:“……”怎么說得她很老似的,明明也就二十歲出頭。 她轉念一想,這話倒也不錯,畢竟古人壽命沒那么長,在這里,二十的年齡成家生子簡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若是換成男子,十五六歲生孩子的,也不少。 不知有意無意,蘇言的目光往謝明允小腹的位置看了好幾眼,轉瞬間又掩飾似的收回:“你多大的人了,都是能當父親的年紀了,還坐在我腿上,要臉不要!” 明明是“被動”坐過來卻被扣鍋的謝明允:“……” 這人真是不知羞恥,他想。 但身體卻很誠實地,往后輕輕靠著。 不過……他喜歡。 …… 雨下了一天,時有時無,大多時候狂暴猛烈,直至酉時才轉小,停息時已然天色昏暗,是入了夜。 由于謝明允身子“不便”,蘇言這兩晚都有點小心翼翼的,甚至回想白天自己興奮地抱著謝明允,都覺得有些劇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