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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她不會樂意,謝明允明知會如此,卻還是鬼使神差地這般行事。 是厭倦了那些事務嗎?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究竟是早已厭煩還是此時的恬靜更讓人心向往之。 或者說,是身邊的人更讓他留戀。 他收拾自己的書,不出意料地在其中看見了蘇言的幾本字帖,還有一些策論文章的合集,想來是不知哪個鋪子里買的,rou眼可見的紙張一般,書封粗糙。 謝明允仿佛無奈的笑了笑,然后將書本都分開歸類,借著這個功夫也理清思路。 前些日子他收到皇太女李鈺來信,讓自己幫忙留意蘇府事務,尤其是書房機密。 若是按他的原計劃,當時他就該順勢而為,一面應下,一面尋找機會窺探蘇府賬本往來,只等李鈺登基,便能一舉扳倒蘇府。 與將來天下最尊貴的人合作,雖有冒險但卻利益誘人,屆時謝家將打通皇室脈絡,在京城扎根,“首富”前不再有江南二字,而是貨真價實的,全朝首富。 他倒是毫不在意蘇府身敗名裂后,自己將要受名譽上的侮辱——這東西對他而言不過虛無,遠不及謝家權勢來的真。 可……臨近謀劃,謝明允卻猶豫了。 以至于那封信被他壓在最底下,被他下意識遺忘,抑或是……不愿想起,不愿讓原本的謀劃在軌跡上運轉。 他一想到將來事情敗露,蘇府家破人亡,蘇言被波及株連,那雙明亮的眼眸染上絕望的眼神,看向他的眼神里只有被背叛的失落,和一片灰敗…… 謝明允心臟倏地疼痛,神情壓抑。 他想,自己對蘇言,是不是有什么不一樣。 她會悉心照顧生病的自己,會強硬的給他塞一顆甜蜜餞,會怕他受冷給他披上狐裘,阻擋了風霜雪雨。 也會和他一起放燈,火紅的光映在她的笑臉,眼神溫柔。 還會為他挽發,動作輕柔如視珍寶,會記得他的喜好,擔憂他挑食有傷身體。 她說過,只會有自己一個夫郎。 她也說過,“愿得一人心,歲歲長相守?!?/br> 她是不是…… 謝明允幾乎不敢猜測那個可能。 一想到那個字,他不由得心跳。 窗外飄來的冷風里,他手執一本薄薄的書冊,愣愣地站在原地。 星點笑意隨風而逝。 .…… 翌日,蘇言正躺在院中吊椅上,正有一搭沒一搭地揪著手上的梅花花瓣,耳邊傳來輕急的腳步聲,是山楂哭喪著臉跑來,身后山藥無奈的跟著。 “小姐,您為什么想不開要到這里來啊,我還以為是什么幽居,結果幽靜倒是有,可是這地方也太偏僻了,只有十來個老仆,打掃得倒是干凈,但人太少了,未免冷冷清清的……唔!” 溜圓的眼睛不甘地瞪著。 山藥捂著他的嘴巴,罵道:“沒大沒??!” 蘇言笑了,一揮手:“無妨?!?/br> “此處的確冷清,但勝在地方大,建筑也精致,本來就是度假所用,你看這青石板,竹藤秋千,還有溫泉宮,還有你們住的房間,雖然說是下人房,但也很寬敞不是?” 山藥松開手,點點頭:“小姐說的是,我感覺這里可比府中悠閑清凈?!?/br> 山楂好不容易解放了嘴巴,猛吸了口氣:“這倒是,我和jiejie的房間都大得很,床也大得可以打滾?!?/br> “凈知道玩?!碧K言調笑,山楂畢竟年紀小,上面還有山藥這個jiejie護著,平時臟活累活都不讓他干,也貪玩。 “小姐,謝公子呢?” “???”蘇言這才想起來,她今天還沒見過謝明允,這里房間院落也多,她自然不會再委屈自己,擠在房間小榻上,而是另住一間房。 蘇言滿意地嘆了口氣,昨晚一個人睡一張大床,一宿安穩舒服,哪還記得謝明允早上有沒有出來。 她恐怕是懈怠了,心知到了這偏遠地方,就算有再大的謀劃謝明允也無從施展——畢竟一切都是臨時的。 不行,萬一她有什么方式聯系上外邊的心腹呢,蘇言突然有點不放心。 還是去看看,就當圖個安心,蘇言心想。 于是她朝著另一邊謝明允的房間走去,還沒忘吩咐一聲:“今天中午飯后的點心,就要蜜餞兒?!?/br> 她步子大走得快,還沒等人回應就已經一溜煙出了院子沒了人影,徒留下山楂山藥面面相覷。 山楂撓了撓頭,一臉懵:“jiejie,咱們這山莊,有府里的蜜餞兒嗎?” …… “謝明允?”蘇言倒不著急,慢悠悠的轉了轉順帶欣賞了一番建筑,才行至謝明允房門前。 屋內沒有傳來回應,蘇言疑惑了下,又敲了敲門。 奇怪了,這個時辰,謝明允一般不是早就起來了嗎,他又不像自己喜歡賴床,蘇言心里暗暗嘀咕。 她本想推門而入,但謝明允畢竟是男子,此時門又鎖著,冒冒失失進去恐怕不好,于是蘇言干脆站在外面。 半晌,她才察覺這般愣著似乎顯得自己很呆的樣子,最后悶悶地踢了一腳門框,干脆不伺候了。 反正謝明允要想聯系外邊的人,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情,這里又沒有信鴿。 她很干脆地轉了向,一聳肩快步奔向另一間房去了。 科考復習,她可真不是說著玩玩。事關前途性命,若是有個萬一,她沒能成功洗白謝明允,將他帶上正途,自己也不算毫無縛雞之力,總歸能抵抗周轉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