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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由得有點佩服,又升起了點暗不見人的攀比心,反倒端坐著讀了進去,也沉下心練字——盡管那字體仍然同狗爬的一樣。 良久。 看著練了一兩個時辰還毫無長進的字體,蘇言沉默了。 她果然不僅骨子里是個現代人,身體也是不折不扣的現代習慣,半點原身的肌rou記憶都沒有留下。 什么時候字能練得像謝明允那般就好了,蘇言忍不住想,他這般才華委在府中著實可惜,雖然也能通過書信處理生意上的事務,但蘇言看著,終究還是太憋屈了些。 蘇言停筆,腦中有個大膽的想法正構造出雛形。 外間有腳步聲傳來,聲音很輕,但在安靜的書房里清晰可聞。 蘇言:? 謝明允,他來干什么? “有什么事嗎?咳?!碧K言一上午沒說話,此時忍不住清咳一聲。 明明是謝明允先找上門,他卻反倒沉默了一下,才道:“我是來說,到用膳的時候了?!?/br> 蘇言“哦”了一聲,不明白為什么他要親自來一趟,她手里還握著毛筆:“再有下回的話,讓山楂或者山藥喚我就行,不必勞煩你特意跑一趟?!?/br> 謝明允似乎沒聽到這話,徑直走上前來,眉心輕迭起淺淺的紋路:“不是這樣捏筆的?!?/br> 說著他四指搭上蘇言手中的毛筆,做了個示范。 蘇言:! 她還捏著筆呢,這下子手都貼到一起了,明明今日是個暖冬日,可那人的手還是微涼,觸感順滑。 蘇言搖了搖頭拋去腦中亂七八糟的想法,耳邊再平靜不過的聲音響起:“怎么?” 蘇言這才發現他神情如體溫一般冷靜,笑了一下掩去尷尬,答非所問:“我感覺我捏筆姿勢沒問題?!?/br> 她是按著練習冊第一頁的姿勢照葫蘆畫瓢的,學了個九分像。卻不知那一分在于變幻。 謝明允卻眼神獨到,輕輕移了一下蘇言大拇指的位置。 “萬事都不是一成不變的,”謝明允掃了眼那頁握姿帖,“每個人的十指頭長度不同,總有些許變化?!?/br> 蘇言疑惑,按這個說法,豈不是每個人的握筆姿勢都要調整? 謝明允很輕易地察覺到她的眼神,目光看向交握處的拇指,蘇言總覺得耳邊語氣莫名溫和許多:“使毛筆一在手腕,二在拇指,你拇指生來比旁人長上厘寸,位置自然要變動?!?/br> 他這么一說,蘇言才發現真是如此,不由得感嘆一句:“你眼神真好?!?/br> 謝明允琢磨“眼神真好”應當是夸人,沒太深究其中含義。 “嗯,”謝明允這才松手,卻倏然被蘇言握住,動作一愣。 “干……干什么?!?/br> “手怎么這么冷?!笔顷P心的語氣。 蘇言放下筆,攏住他的手,搓了幾下直到指尖泛上點血色,溫度上升才放開,語氣帶著點不滿,“房間到此處書房不算近,怎么不帶個手爐?!?/br> 她心里內疚了一會兒,自己說著照顧人,卻好像也沒怎么照顧好,謝明允也只有十八歲而已,說起來,在現代也只是剛剛成年而已。 窗外陽光正暖,投進室內僻靜一角,似照在心里,泛起陣陣的暖。 “你先回房,我收拾一下書本就去?!碧K言拍了拍謝明允手背。 看著謝明允離去的背影,蘇言納悶:真奇怪。 暖手真有那么大作用能讓人渾身暖起來嗎? 不然為何謝明允連耳根都泛起一點微紅。 她收拾了一會兒,腦中還是時不時晃過謝明允似有點慌張的清瘦背影。 倒也怪好看的。 …… 對了,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給忘了。 …… 書房回到起居室,不過片刻功夫。 門口,謝明允終于忍不住似的撫上胸口,深吸一口氣。 “公……公子,你怎么了?!笔巧剿幘o張的聲音。 謝明允收回手,搖了搖頭:“沒事,只是方才走的有些急?!?/br> 山藥畢竟是男子,平日里謝明允的衣食起居他服侍的時候居多,也比山楂更和謝明允親近——當然,也只是一點點。 山藥看著他入了里間,才急匆匆的想起自己忘了事,“公子,您方才叫了小姐嗎,是不是現在用膳?” 得到肯定回答后,他摸了摸腦袋,邊走邊疑惑:謝公子這是怎么了,方才自己要去叫小姐,結果被公子攔下,還喚山楂提前去伙房吩咐飲食。 特意吩咐下去的,是小姐最愛的藕湯,每每有這道菜,小姐都會多吃半碗飯。 可這些不是他們下人該觀察的嗎?謝公子身份尊貴,為何想不開做他們這等下人該做的事。 更何況,謝公子和小姐口味簡直是天差地別,干嘛要點小姐愛的菜,放在桌上看著礙眼嗎?山藥想不明白,心里悶悶的想,難怪jiejie總說他笨。 …… 飯桌上,蘇言抿唇斟酌許久,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硬是不知道怎么開口,此時簡直恨自己古文讀的少,不知道怎么婉轉又確切的表達自己的意思。 看著蘇言一碗湯只喝了兩口便放下,謝明允停箸,或許她自己不知道,每當有話要說時,都是這番神情,再喜愛的食物也失了興趣,眼神總不自覺盯著手指。 眉頭微微一皺,他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你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