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頁
“喜酒?” “喝什么喜酒?” “一個是妄圖殺死我的逆徒,一個是數年久違,如今不過幾個月時間相處的鄰居家meimei?!?/br> “喝什么喜酒?” 她吐字冰冷。 郁宿舟回頭望向江未眠一瞬煞白的臉色。 隨后他勾起唇愉悅道:“原來如此?!?/br> “那我們現在都和你沒什么關系?”他垂首極其有耐心地問道。 月秋崖甚至沒有猶豫:“沒有?!?/br> “我只想一個人離開?!彼a充道,“我累了?!?/br> “帶著人,給我惹了太多麻煩事,如今我已經回家,不再需要你們?!?/br> “取完藥,你們離開南詔,日后永不相見?!?/br> 她聲音冷澈:“我再也不愿意見到你們?!?/br> 這聲音里帶著陌生的厭惡,以及冰冷的決絕。 江未眠回過神來,隨后她上前想要抓住月秋崖的手。 月秋崖很快察覺到了她的意圖,她手指一翻,掌下生風,江未眠只感到一陣罡風襲來,自己便身不由己被掀開,幸而郁宿舟上前托住了她,否則她一定會被這毫不留情的罡風掀翻在地。 江未眠忍住了再上前的欲望:“月jiejie……” 然而月秋崖神色厭惡道:“別叫我月jiejie,我和你沒有關系?!?/br> 隨后她沒有再理江未眠,紅傘指向深淵的方向。 “藥?!?/br> 郁宿舟沒有因為她的語氣姿態變化分毫。 他只是純善地笑,隨后步向那深淵。 江未眠下意識抓住了他的衣袖:“嬌嬌?!?/br> 他于深淵翻騰的星火中似笑非笑地回眸,隨后她的手指寸寸松開。 她一點點垂下了眼睫。 “阿眠要說什么呢?”他只是平靜地問她。 她想說,危險,嬌嬌。 所以呢? 她要讓他,不去嗎? 他只是安靜地望著她,等著她說話。 她手指完全松開的那一瞬間,他忽然笑了。平靜的,好看的。 “那阿眠,我去了?!?/br> 眼看著那墨色袍角翻騰,躍下翻騰著黑色星火的懸崖,那火苗似乎要將那一抹黑色吞沒,江未眠閉上了眼睛。 月jiejie需要,需要藥。 嬌嬌,會痛嗎? 我一直等著她說出那句話。 她沒有說。 她不知道,我那時多希望她抓住我的手。 哪怕只是問一句痛不痛。 可是她沒有,她甚至連一句話都沒有說。 她撇開了眼睛。 那時我就想,果然。 郁宿舟,你永遠不會成為那個她最重要的,最親近的人。 她可以為了一個任務接近你,偽裝著受你的控制。 她也可以為了自己在意的人,將你利用得徹徹底底。 她根本不在意你。 就算你死。 所以,跳下去的那一瞬間,我真的很恨她。 我第一次這樣恨一個人。 我的恨一視同仁,該死的都死,我從來沒有心軟過。 這是我第一次這樣地恨一個人。 我是真的想殺了她。 可是我只是笑著望著她,說。 那阿眠,我去了。 乾骨之身,不會死,但會痛。 火焰一寸寸炙烤著我的皮膚,但是這痛感根本不算什么。 斗獸場里,被猛獸撕開過脊背,被險些頂穿肚皮……這些遙遠的回憶都不會帶來陣痛。 我不知道自己如今是如何模樣。 我只是在這一片茫然漆黑中,尋找那一棵草藥。 尋找草藥的意義是什么呢?我忘了啊。 只有胸膛的陣痛。 從未有過的疼痛。 是她給我的,所以我分外珍惜。 “阿眠?!?/br> 恨意如火燎原。 我等待著嬌嬌上來。 我靠近了懸崖,忍不住往下看。 看不清,只有一片黑暗。 我不知道為什么,忽然流淚了。 心臟處傳來空空的疼痛。 這時,手中的兔子說話了:“阿眠,把你腰間的珠子給月秋崖?!?/br> 我于氣浪中回首,看見了月jiejie的臉。 她聽不見這只兔子說話,我知道。 我解下了自己腰間的珠子,走到了月jiejie面前。 她下意識后退了一步。 不知道為什么,熟悉如同在心中演習了千萬遍的言語:“月jiejie,拿著吧?!?/br> “日后不相見了,全當是留個念想?!?/br> 她沉默著接過去,隨后撇開了眼眸。 我笑了:“月jiejie,不管怎樣,你永遠是月jiejie?!?/br> 無論是人是妖,你對我這樣好。 我舍不得你。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我會這么想,好像我立刻要和她永遠分別了一般。 她沒有說話。 過了半晌,她將珠子系在腰間,對我說:“阿眠,好好的?!?/br> 我點頭,眼淚便落了下來。 我擦去眼淚,告訴她:“月jiejie,我等你回來呀?!?/br> “尾巴很漂亮,白發很漂亮?!?/br> 我伸手去摸,她下意識要避開,我沒有給她機會。 手指傳來灼燒的疼痛,我沒有在意,只是想再觸摸她一下。 就好像,下一瞬我便再也觸碰不到她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