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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未眠便目送著美少年遠去。 她歪歪頭,心想,這郁宿舟看上去,還真是個同情心旺盛的,感情豐沛的人呢。 也是,有哪個青春期少女受得了他那種望著你,就像將你包裹在溫暖泉水中的眼神呢?又有那個少女,受得了他這樣善良體貼的風度呢? 江未眠不得不說,他確實有很多值得欣賞的地方。 她自石凳上跳下來,也走出了小院。 夜深了,外頭又開始下起淅淅瀝瀝的雨。 雨打桂花,香氣撲鼻。 郁宿舟在昏暗燈光下,取出了匣子里的東西。 百辟珠,可避百災百難,遇鬼擋鬼,遇魔封魔。 是個好東西,但是與他而言,沒有什么大用。 這東西克煞。 他興趣索然地將它放了回去。 這時,他聽見窗外傳來悲切的鳥雀啼鳴之聲。 他這才想起了,下午被自己帶回來的那只鳥。 他推開窗戶,正與那雙驚恐的黑豆眼相對。 鳥:“嘰嘰!” 郁宿舟關上了窗。 蠢物。 他黑色眼瞳帶著冷淡的燥意,隨后將那山茶珠釵拿了出來。 瑩潤的珠子在掌心摩挲生溫。 郁宿舟就這樣不知不覺坐了很久。 那個怪物,究竟為何對他這樣友善呢?還將這珠釵給了他。 他垂下眼睫,目光一寸寸撇過這珠釵周身。 不是凡物。 最后,他的指腹落在了珠釵的末尾,那枚嬌美的山茶上,就著昏暗的燈火,他看見了細末的小字。 “阮”。 阮,是這珠釵主人的名字嗎? 他將這珠釵收入掌心,而就在這一瞬,珠釵的尖端,磨破了他的掌心。 他皺了皺眉。 珠釵染血,其上山茶悠然閉合。 郁宿舟面前,現出圖景。 桀驁少年郎,馬背上飲酒,瀟灑風流。 他軒昂眉目帶著恣意的笑。 白色甲胄在日光下清貴非凡。 他側臥馬背上,懶散地拉開一張弓。 三支雪白羽箭,倏忽而發,破風穿云,直中靶心。 所有人都喚著他的名:“淳于,淳于!” 摧云箭。 他是淳于渡月。 郁宿舟看過許多書,一眼便認出了面前的人是誰。 而另一匹小紅馬追隨著這雪白寶馬而來,塵土飛揚,馬蹄紛亂踏花。 馬背上少女容光煥發,如月中仙影降下凡塵,靈動俏皮,姿自無雙。 “渡月,你看我也可以!” 她一雙手搭上弓,箭無虛發,一一中心。 全場都望著這位明珠一般的公主。 有人甚至呼喊她:“殿下,殿下!” 小公主驕傲的揚起下巴,似乎在對他耀武揚威一般。 少年失笑。 她是將及笄的大姑娘了,還如此愛出風頭。 那磊落少年郎懶懶翻身下馬,止住了她的馬兒,隨后牽著她的小馬,輕聲讓馬兒停下。 馬兒停步。 少女猶然不知所以:“淳于渡月,你這是做什么,本宮連這個都不能玩了嗎?” 千嬌萬寵的小公主吹胡子瞪眼:“本宮偏生不下去?!?/br> 而少年將軍只是帶著笑意瞥她一眼,隨后躬下了身。 “好了好了,”他聲音那樣溫柔,“殿下別生氣了?!?/br> “踩著臣的脊背下馬,可能讓您消氣?” 少女冷哼一聲;“這還差不多?!?/br> 她雪白鞋尖落于他脊背,裙擺劃出個漂亮的圓,跳到了地上。 她掌心落在他冰涼腕甲上。而他托著她的手掌。 不知有多少人將覬覦他的明珠。 少年這樣想著。為她驕傲,亦想將她好好藏著,不讓任何人窺見她的清輝,她的張揚的可愛。 眼前的圖景消失了。 郁宿舟回過神來,眼前只有那少女與他相似至極的容顏。 她是誰? 他心中模模糊糊有些猜想,指尖于那“阮”字上細細描摹。 此時,有人敲門。 “郁宿舟,你在嗎?” 他應了聲。 推開門,只見是個小婢女。 小婢女見了他,低了頭:“郁小公子,月大家教我帶話過來,明日清早到她院前,她教您練劍?!?/br> 郁宿舟含笑道:“知道了,多謝?!?/br> 那小婢女似乎還想和他多說幾句:“方才我在回廊那里看見了江姑娘,似乎是朝您這邊來的?!?/br> “郁小公子……” 那婢女還想再說,袖中的手指已經落在了荷包上,卻聽面前少年溫柔道:“姑娘早些回去吧,今日雨大?!?/br> 她還未來得及回答,郁宿舟便再度一笑:“可需要新的蓑衣?” 少年取了蓑衣,遞給她。 婢女滿面緋紅,系上蓑衣,回身走三步。沒料到,走了三步,少年便走回了房門。 她有些遺憾,只能離去。 而郁宿舟關上了房門,推開了后窗。 鳥兒被雨淋得抖抖索索,甚是可憐地望著他。 而郁宿舟伸出手,將它自籠子中取了出來,輕柔地用軟布擦干它的身體。 鳥兒暈暈乎乎地,看見他一雙漆黑的眼。 郁宿舟微微一笑。 “沒有死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