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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血線,落在衣襟。    她聽見自己冷冷的聲音:“還給你了。你我兩清?!?/br>    那必定是很痛的,但是他一點都不愿意放開手,依舊擁抱著她。    “不要還給我?!彼麌艺Z似的,眼眶染上病態的紅,“我不會要的?!?/br>    “生生世世,不要還給我?!?/br>    死亡不會分開我們,我們將至死不渝地糾纏。    第22章    撲通。    水聲充盈了江未眠嗡鳴的大腦。    她睜開了眼睛,面前是淡藍色的水,和一片柔煥的云紋發帶。    這是哪里?    發帶漂浮之末,是一片墨色云團,云團中,她朦朦朧朧看見了少年的臉,透明的,脆弱的。    他長發在水中漂浮,造成了那一朵墨云,殷紅的唇瓣似嬌旖欲吐的花,艷麗又頹靡。    江未眠腦袋隱隱作痛。她總記得自己方才好像看到了什么,但是場景模糊,唯有一雙眼睛,一點血痕,在腦海中一閃而逝。    少年面帶痛苦的神色,朝她伸出了手。他如同一只海妖,眼眸中都是蠱惑人心的光彩。    但江未眠下意識往后一退。    小變態拉她的手?    準沒好事!    郁宿舟在水中顯得越發黝黑潤澤的瞳孔望著她,痛苦神色絲毫不減,甚至如同牢籠困獸,更加焦躁。    隨后他啟唇。    江未眠努力去辨認他的唇形。    救,我……    在辨認清晰的這一剎那,江未眠的后腦勺如同被誰狠狠一敲,又痛又麻。    “系統?”她在腦海里呼喚系統,但是只聽見一陣雜亂的空聲。    帶我離開。    帶我離開這個地方。    是少年清澈的,隱忍痛苦的聲音。他依舊在向她求助。    淡藍的水中,逐漸漂浮起更多血霧,血霧中浮現起一片枯黃浩瀚的場景。    土黃色的圓柱,翻飛塵囂的地面,生倒刺的鐵欄桿——還有,上頭坐著的,衣錦的人,他們神色瘋狂,振臂高呼。    無數血紅的眼睛死死盯住臺中的少年。    這是斗獸場。    江未眠聽見咆哮聲和粗重的鼻息,她后知后覺回眸,才看見一座巨型的牢籠,牢籠上罩著一塊黑布。黑布里是什么?    有野獸游走的身形。    她看到了少年顫抖的手。    他在恐懼。    江未眠心中一動,這不會是郁宿舟的童年回憶吧?    少年的身影開始波動不止。    江未眠正在思忖是否拉他一把,便聽見一個不知在何處曾經聽過的熟悉的聲音。    “光如一片水?!?/br>    “影照兩邊人?!?/br>    江未眠醍醐灌頂,豁然開朗。    她開口了,聽見自己的聲音:“郁宿舟?”    他茫然而混沌地望著她,那陌生的眼神印證了江未眠的猜想。    這是鏡子里的郁宿舟。    光如一片水,她與鏡子對照,那么——郁宿舟那邊,應該是看見了另一個“她”。    這鏡中魅看來是真的打算直接對郁宿舟下手。江未眠心頭一凜。    只是她不知道,這鏡子控制的范圍有多少。    是整個后院,還是整個江家,亦或者是……整個益州城?    江未眠伸出手,穿過了一層無形的屏障,破開水花,將另一側的少年拉了過來。    就在這一瞬間,周遭鼓動起她衣袖的水登時消失。    江未眠干爽地站在原地,方才那鏡中少年也消失不見。    鏡子,迷人心魄,那鏡中少年,應當是郁宿舟的一部分。人間有了鏡子,便有了人形。一個一摸一樣的自己,漸漸生出了靈智,便有了鏡中魅。而鏡中魅之所以智力低下,是因為只有虛的形,沒有真的身和魂。鏡中魅若是想要脫離鏡子,先得獲得一個人的真實身體,就如同最初鏡中魅要江未眠的身體一樣,先通過睡夢侵入她的精神,最后獲得她身體的支配權。    而這一只鏡中魅,因為吞吃了郁宿舟的血rou,以意外的方式有了部分靈智,自然對于郁宿舟的身體有著本能的渴望——占據,亦或者吞吃。    而想要獲得郁宿舟的身體,就要像最初侵犯江未眠的精神一樣嘗試分離他的魂魄。    郁宿舟的心智堅定,所以鏡中魅抓住的唯一一縷魂魄,就是他的恐懼。    魂魄被全然吞噬,身體便被鏡中魅占有。而人的魂魄若被鏡中鬼魅所攝部分,便會迷失心智。    按這么算,她也算救了郁宿舟——就是可惜不知道郁宿舟知不知道。    她倒是沒察覺到自己有什么魂魄缺失,只能祈禱若是她魂魄走失,郁宿舟沒對她的魂魄做什么。    江未眠掙脫開水鏡的束縛,面前又是瓢潑大雨傾注而下。    她透過濕漉漉的劉海再度看見了那個女人。    白衣女子手中還是握著那支通體烏黑的筆,見她醒來,帶著訝異掀開眼簾。    “書紙竟然被你吸收了?”    那女人的面龐在雨幕中模糊,江未眠只聽見她說:“你是無中來,自然可以掙脫一切……我怎么才想明白?!?/br>    “長安之禍,六道混亂,天煞孤星的乾骨命盤,自你出現,便生變像?!?/br>    江未眠聽不明白她在說什么,只大抵聽見了乾骨,長安之禍等字眼,心頭猛跳:“你是誰?”    她知道未來的長安之禍,還知道郁宿舟的乾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