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頁
少年閉上眼睛。 江未眠明白了,這是讓她伺候呢。 郁宿舟瓷白的肌膚在燈光下瑩潤生輝,讓江未眠頗有一種燈下看美人的錯覺。 鴉青的睫羽,略不同常人的眉骨眼窩,順著他的鼻梁一臉蜿蜒的巾帕,配上這張臉,莫名香艷旖旎起來。 少年睫羽一顫,睜開了一雙光華流轉的眼睛。 不過他似乎是很久沒睡過好覺了,眼下一片青黑,顯得氣質陰郁不少。 江未眠不由心想,這模樣生得好,竟然半點也看不出奴隸的樣子,甚至更像是個王侯世家的公子——也應了那一句越是美麗的,越是有毒。 江未眠也收拾好了自己,便吩咐人將東西一應收了準備睡覺沒想到才送走了人,回眸一看,床已經被人占領了。 江未眠:? 少年心安理得地閉上眼眸,熄滅了燈,唯有床尾的矮榻留了個空位。 江未眠攥緊了拳頭,躺下了。 得,果然,平時的賬都記著呢。 雖然榻窄,但因為太過困倦,她很快便蜷縮著沉沉入睡。 月色如水,照在她眉眼間。室內,便只有呼吸聲,而一盞茶時間,床上安臥的少年,睜開了眼睛。 他側眸,對上那一張安然恬淡的睡顏,毫不設防的神情。 少年眸中帶著點玩味。 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第19章 次日清晨,江未眠是被郁宿舟捅醒的,醒來時,已經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江未眠睜開眼睛,就對上已經整理好的郁宿舟一雙冷淡的眼睛。 她望天呆滯了一陣子,迅速反應過來:“主人?!?/br> 少年對她笑了笑。 江未眠嗅出點危險氣息,當即坐起來,垂下眼眸做乖巧狀。 少說話,多裝乖。 郁宿舟每日守夜,會在陰時過后,回到自己房間睡。所以她現在才會在床榻上。 郁宿舟對上她頭頂兩個發旋,若有所思。老人說,一旋橫,二旋擰,三旋打架不要命。 他瞧著她這乖巧得不得了的樣子,不由想起了她那雙狡黠的眼睛。 坑貨。 他起了點興趣,她究竟知道多少?很明顯她知道自己要殺她。但是為什么又要偽裝成鏡中魅? 想殺了他,她有許多種方法,為什么要留著他這個禍患? 鏡中魅呢?它又去了哪里? 江未眠被他盯得脖子都僵硬了,抬起臉,揚起個笑:“主人,你餓不餓?” 郁宿舟本來沉浸在思緒里,如今被她這么一打岔,倒是有一瞬忘記了自己在想什么。 見少年怔忪片刻,江未眠眨巴眼睛。 郁宿舟墨色眼瞳一動,目光落在她右頰。 兔子的右臉上有壓出來的睡痕,看上去更傻了些。 郁宿舟忽然想到,也許留著這副軀體,煉制成傀儡也不錯。 他的目光悠遠深刻,帶著點審視意味,最終開口道:“收拾好,出去了?!?/br> 今天早上有場硬仗,江未眠心想,當然,這是對于郁宿舟而言的硬仗。 因為月秋崖今天注定會問很多問題。 江未眠忽然起了點小心思——倘若,她有幾個問題回答不上來,郁宿舟會不會被懷疑呢?小變態會不會因此露出……無措或者憂慮緊張的表情呢? 可能性很小。 但是這樣的情況太讓人期待了。這個壞,她使定了。 若是郁宿舟問起來,她也可以說,人事難防,她也沒那么清楚江未眠的情況嘛。 郁宿舟看到了她眼底那點雀躍的光。 見到月秋崖他們就這么高興? 他了無興致地收回眼神。 二人出了屋子,江未眠今日穿了一身淡淡的煙水綠,看上去整個人都沒什么精神,而今日郁宿舟依舊著了一身白衣,滾了一圈明黃色點綴,布料下的云紋順著平闊的肩線一路逶迤而下,風流又內斂,黃帶掐出一線腰身,看上去英姿勃發少年氣。 少年郎慣常愛穿的圓領袍。 兩相對比,江未眠不由想站遠一點。 她下意識撇了撇嘴,這是她死了,所以慶祝新生活是吧? 那可不好意思,她要做個禍害,活得長久些,膈應死他。 池塘邊有白鶴棲息,水中五色錦鯉游曳,如漂浮無物。 進了堂內,江未眠便甩開郁宿舟,坐在了江老爺旁邊。 江老爺看著她好好的,老眼里渾濁淚水險些沒收斂住,江未眠撒個嬌,便將他又逗笑了,整個堂內頓時都是歡聲笑語。 白衣少年孤獨地站在桌旁,似乎被這一眾人隔絕在另一個世界。 他望著仿佛回到自己窩里,就可以肆意打滾地江未眠,眼底很冷。 江未眠回過頭就看見他抿唇。 小變態太過陰晴不定,江未眠揣測不到他為何又不高興了,只是察覺到她在看他,郁宿舟抬起眼,對她溫柔一笑。 有病。江未眠迅速收回目光。 究竟是怎樣的心態,才能不高興的時候笑得這么甜? 這會兒小變態還沒跟隨著月秋崖出蜀郡,在原著中,他開始真正走歪,是在長安一行中,發現了自己體內的煞氣來源——乾骨。 生就乾骨,非大吉,就是極兇。 很明顯,小變態不可能是個吉祥物。 乾骨本人,若是極兇,便是天生不幸,命帶孤煞,周遭之人都受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