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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靜一聽那人名字,當下酒就醒了,火急火燎地向外直奔而去。 他幾乎是不敢相信,從長長的廊道上奔向大門時,就迫不及待遠遠注意那人到底是不是他想見的那一個。 只見那人側身負手靜候于門外,可看見他的身軀線條挺拔而遒勁,氣質卻是清冷如寒竹,散發一種不易接近的氣場。 鐘靜已六年不見他。 從前他身形偏瘦,蒼白慵懶,一副被掏空的模樣,而此人不論身高還是體型都好上太多,這么遠遠看,還真有些不敢斷定是他想見的那個人。 待終于走近了,那人朝他轉過臉來,入目的這張瘦削俊臉上,那雙疏冷黝黑的眼眸,即與記憶中那人的眼眸重疊在了一起。 這一瞬間,鐘靜不由熱淚盈眶,比剛才與唐來音拜堂時還要激動,一邊大步過去,一邊喉頭發顫地大呼。 “鶴棠! 臂膀大張就要擁過去,沒想那人卻無情橫掌一擋:“去?!边€一臉嫌棄瞥他:“臭烘烘的,別湊那么近?!鄙ひ舫脸?,滿是成熟男子的味道。 鐘靜毫不在乎他的冷漠,睜著淚汪汪的眼睛凝視他,張了張嘴想說話,又似哽在喉嚨無法說出,最后終于給他罵了出來。 “你他娘的真無情!六年那么長,居然一封信都不給我寫!” 看著鐘靜那生離死別似的樣子,那人冷峻自持的臉終于被逗得忍俊不禁,笑得是明眸皓齒,好似冰雪融化一般,明媚柔和許多,與印象中那個嬉笑怒罵的孟鶴棠又更像了。 雖然他知道那個他是偽裝出來的。 “婆婆mama的,都做人丈夫了,該成熟些了?!闭f著,從身后遞出一個長型錦盒:“給,匆忙備的,禮輕勿怪?!?/br> 鐘靜眼濕濕接過抱住,一把拉起他的手就往里走:“走!今晚我要和你一醉方休!” 孟鶴棠一聽醉字,當即抗拒地想抽回手,卻發覺他手勁兒大的出奇:“就兩杯,你的新娘子還在等你呢?!?/br> “我新娘子要知道是你,她準第一個……”這時,他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頓住腳步,回頭望住孟鶴棠。 “你知我新娘子是誰嗎?” 孟鶴棠:“不知?!滨久计沉似匙约罕凰サ镁o緊的手,不適地試圖抽出:“先放手?!?/br> 鐘靜聞言,非但不放,還抓得更緊了,瞪他道:“你……你是剛剛才知我成親?那這賀禮!難道是在旁邊的雜鋪子里買的?” “沒錯?!泵销Q棠終于將自己的手扯了出來,一邊捋順被他扯皺的衣袖,一邊向他遞了個煩躁的眼神:“以后少碰我!” 他最煩就是被人拉手。 鐘靜如受到了巨大的打擊一樣望著他:“你不是來吃我喜酒的,是為其他事來找我的?” 孟鶴棠眼神閃過復雜,冷道:“我確有急事,不能久坐,賀禮是少了點,明日我著人送到府上,我來就想問問你……” “孟鶴棠,你以為我要你賀禮才惦記你?”鐘靜一臉受傷地指他:“六年前被你無情拋棄,如今我大喜日子又跑來傷害我!枉我剛才還想給你個驚喜,帶你見個人……” 這話聽著,很難讓人不懷疑他和這位英俊公子發生過叫人倒抽口冷氣的糾葛。 孟鶴棠無奈地睨著他。以前就領教過鐘靜的感性和粘人,粘的他是束手無策,沒想過了六年還是老樣子。這對一向淡漠果決處事的孟鶴棠來說頭疼無比。 “得了?!泵销Q棠投降:“我向你賠罪,今晚聽你的,要喝酒是吧?成,今晚誰下桌誰是孫子?!?/br> 鐘靜聽到這句話,終于好受一些:“這還差不多!走!今晚你別想出我鐘府大門!” 說著又要拉他的手,被孟鶴棠迅速避開,把手背到身后:“拉什么,我自會走!” 想不透這世上怎么總有那么多愛拉別人手的人。 瞅著孟鶴棠那嫌惡不自在的模樣,鐘靜暗暗一笑,這孟鶴棠真一點沒變。 還是和從前那般表面冷情,內心柔軟,永遠不為自己著想辯護的人。 他知道孟鶴棠是真的剛到崇延,因為每日他會打聽孟鶴棠的去向,昨日還聽說他在百里外的煙臺,而今卻一身華服,裝扮得體地帶著賀禮站在他鐘府門外,說明他是知道自己今日成婚,并用心準備了。當然,也是真有急事,不然不會這么晚才來。 他習慣在人前表現地冷情,讓你與他別那么親近。 從前看不透他為何這般,后面知道了些他的事跡后方明白,這是因為他缺乏安全感,還有隱約對自身的輕視。 按他上輩子在現代的心理學術語來講,就是有自虐傾向。 他覺得對自己好的人都會遭殃,或者讓對方失望,他就該孤獨一人,所以不和任何人建立深層關系,保持足夠的距離。 實際內心柔軟敏感之極。 鐘靜打心底心疼他,如今好不容易見著人了,他肯定要用盡手段留住他。所以他故意死乞白賴,說一大堆rou麻的話。因為只要說rou麻的話他就會投降。 鐘靜帶著他往院里走去。 “你一個人回來的嗎?” “還有些弟兄?!?/br> “怎么不帶他們一起來?” “他們粗野慣了,不習慣這種場合?!?/br> “吳班主來了嗎?” “來了,今日前來,便是受我師父所托?!?/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