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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惱著臉抬頭去看是誰,并抬手欲將他推開,沒想到,映入眼簾的是少爺。 唐幼一怎么也想不到會是他,僵硬地定住不知如何是好。 清俊利落的輪廓,又挺又直的鼻子,紅得似果子的嘴唇,都和記憶里一樣樣……可他的眼睛,哪還是記憶里的明媚澄澈。 它們黑沉地猶如深淵一般,無光無底。 唐幼一望著它們,卻沒感覺到它們在看著她。 雖然人還他的臂膀里,唐幼一卻感覺與他隔著一道無法跨越的溝壑。 “唐姑娘?!倍鲜敲销Q棠涼涼的,漫不經心的聲音:“站穩就好撒手了……”接著便是一陣竊竊私語夾雜著看戲嗤笑的聲音。 唐幼一懵懂不知地下移視線……她的手什么時候揪住人家衣襟了?! 唐幼一觸電般撒手退開,忙不迭低頭請罪:“奴婢魯莽……望少爺饒恕……” 可人家早就不在意地轉開了身,打著哈欠在一塊石頭上歪歪地坐了下來:“綰兒,別磨嘰了,快說完了讓我回去睡覺?!?/br> 原本想要看好戲的大伙看到這,都對孟鶴棠與唐幼一的關系了然于心了。 到底是和他們一樣的紈绔子弟,曾經把人家小姑娘當寶貝一樣疼,如今有了衿貴的新歡,這上不了臺面的貨色自然靠邊站了。 上官綰也斂回了神色,站回那塊門板旁:“剛才我們找到了‘江’字,卻不能斷定這個字和誰有直接的聯系,只能肯定這是張氏死前留下的?!北娙苏J同點頭,她又接著道:“但是根據這個字,我們就可以解釋剛才提到的第二個不合理的地方:張氏為何不逃生?”上官綰指了指那個鏤空透光的字:“因為她根本打不開這個門,所以才會在門背后刻下這個字?!?/br> 眾人暗暗抽氣,都沒想到這隱藏的信息。 鐘靜折扇一敲手心:“還有,她既然能刻下這個字,就說明起火時兇手就在現場?!?/br> 上官綰點頭:“沒錯,而且,我敢說……”她的目光往人群掃了一圈:“那個兇手由始至終都在現場,直到有人發現走水才藏起來?!?/br> 眾人再次面面相覷。 “那要如何找到兇手呢?”康氏精致的眉頭緊鎖,嘆道:“后院奴役姓江的有四人,書院學子里也有幾位,總不能一一抓去審問?!?/br> “師奶別擔心?!鄙瞎倬U輕松道:“只需要讓他們做一個動作,綰兒就能辨出誰是兇手?!?/br> “一個動作?” 眾人訝然看住她,都不敢相信她的話,那江審倒是迫不及待,就盼著給大家證明他的清白。 待孟均將上山書院所有姓江的十二人召集過來,上官綰讓這些人一字排開,雙手掌心向上地伸出。 只見上官綰猶如走馬觀花一樣,邊走邊往這些人的掌心上看,每一個手掌,她都只輕掃兩眼,不作過多停留,閑庭信步地令人不知她葫蘆里賣什么藥。 直到她來到第九個人的手掌前。 此人雙手白胖厚實,手指內關節卻有成片邊緣痕跡整齊的燙傷。這燙傷看起來不是新鮮的,應當有三五天了,像是不小心握到了鍋邊一樣,傷痕呈微彎的弧度。 當上官綰看到這樣的手掌時,當即往后一退,朝那人指手喊道:“就是他!”跟在身旁蓄意以待的趙開林非獻即上前將那人左右一擒,狠狠扣了下來。 “不是我!你們抓錯人了……不是我!” 眾人忙圍攏過來看這兇手究竟是什么人,只見那人滿身橫rou,張著一口亂牙地嚎叫著冤枉:“你們做什么抓我?!師父!救救我!不是我啊 居然是總管江審的徒弟,江添豐。 江審亦是不敢相信的樣子,白臉顫手指向江添豐:“怎么會是你……怎么會是你啊添豐?!” “他掌心的傷痕就是證據!”上官綰走過來:“方才我說了,張氏無法打開門逃生才會刻下字,而那個阻止她逃生的人就站在門后面,死死地拉著這個鐵環?!彼赶蜷T板前面那個被燒得變形的鐵環。 康氏恍然大悟:“為了確保不留活口,所以兇手一定要制造唐夫婦是來不及逃生而死,要杜絕他們逃出來的可能性,便只有死死把他們關在里面??墒俏覀兒笤豪锼袀蛉俗〉姆孔?,門都是只能從里面關,不能從外面鎖……所以兇手只能徒手拉著這個鐵環……” “師奶說的沒錯?!鄙瞎倬U接著道:“當時屋內火勢逐漸變大,雖然隔著門,但是鐵環肯定也會逐漸變燙。從張氏在火燒全身的情況下還能刻下字來看,張氏當時求生欲是十分頑強的,張氏有多頑強,兇手就拉了手環多久……”上官綰朝面如土色的江添豐雙腳指了指,對趙開林非獻道:“門縫下肯定也有火舌飄出,你們檢查一下這里,絕對也有燒傷的痕跡?!?/br> 趙開拉起江添豐的褲腿,果然一大片剛剛結痂的燒傷痕跡。 一旁一直無聲無息的唐幼一,此時再也堅持不住地嗚咽捂臉,幸得兩個女仆走過去,將虛軟欲倒的她扶到一旁安慰。 “你這個混不吝的敗家貨!”江審大罵著沖過去扇了江添豐一掌:“整日干些偷雞摸狗的還不算,現在還敢殺人放火了!你叫我怎么向你爹娘交代?!” 江添豐被打得哇一聲嚎哭起來:“嗚哇不怨我??!誰讓他們女兒長得那么漂亮那么勾人啊……我讓他們把女兒嫁給我,我會比師父更疼她,沒想到那婆娘居然拿棍揍我!我才……”話還沒說完,就被江審又一巴掌打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