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又見老朋友

    “y……y……y……y……”隔了好幾秒，見陸悠沒反應，又一道聲波在腦海中響起。

    陸悠動作木然地轉了個方向，往發出聲波的方向看過去……好家伙，眼前烏壓壓一片，全是王八！

    她手腳齊動，在水中游動自如，只眨眼的功夫就浮出水面。

    青江水并不算臟，但也不是多么清澈。

    從江面上看，根本看不出什么。

    她動作迅速，換了個方向，從后面包抄了鱉群，進入深水區。

    然后，陸悠就看到讓她終身難忘的一幕。

    一只表皮泛著黑灰色的海豚，正以蝸牛的速度向她所在的方向移動，邊移動邊發出復雜的聲波：“嘰……里……呱……啦……嘰……里……多……吧……啦……”

    短短一段聲波，足足花了五分鐘才傳遞完畢。

    陸悠：……這是啥東西？別說是她多日不見的老朋友，她不相信！

    這只外表和行為都很詭異的海豚見陸悠明明就在眼前，卻依舊不搭理人，也沒有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它徹底怒了！

    “y……y……y……”海豚表達意思的過程非常緩慢，真是比蝸牛還慢！

    都說烏龜速度慢，但當兩種生物排在一起時，真的不能昧著良心說海豚是“龜速”，那是侮辱了龜！

    “你是，紅海豚同志？”陸悠不太確定地問。

    主要是看外表，看行為，實在不像??！

    誰知她剛這么一問，就見這只奇葩的海豚用一種電影慢動作鏡頭的方式，緩緩往水面上一躍。

    “噗……通……”這個原本一瞬間就能完成的動作，它足足花了兩分鐘！

    陸悠：……這，還真是紅海豚？

    “你咋搞成現在這副德性了？”陸悠對紅海豚現在的外表和行為都表示無法接受。

    她知道紅海豚可以自己改變外表，丑就丑吧，好歹是它的保護色?？蛇@比蝸牛還慢的速度，到底是咋回事??？

    “啾……啾……啾……啾……”

    又花了足足半時，陸悠才聽完了紅海豚的抱怨和解釋。

    “你這個背信棄義的人類，說好要陪老子去尋寶，結果呢？轉身你就把老子忘得干干凈凈，跑去睡了別的漢子?！?/br>
    “老子在家等了一天又一天，差點把肚子都等大了，結果你還是沒來。實在沒辦法，老子找了龜丞相的后代，臨時組建了一支烏龜大軍，讓它們先幫老子尋寶?？商孛吹?，虎落平陽被犬欺，這幫龜孫子最后竟然反水了！”

    “也不曉得是哪個龜兒子定的規矩，要想號令烏龜大軍，必須擁有讓它們信服的能力！特么的，這能力就是必須學會烏龜的作戰方式！老子現在已經甩出它們一大截了?！?/br>
    “你現在看到的是王八大軍，跟烏龜是近親，它們能力還是不行。你看你看，它們速度多快，這能力真是太差了！”陸悠：……她突然想起前段時間做的那個古怪的夢，跟紅海豚的自述簡直一模一樣！

    “你都這么慢……哦不，能干！你現在這么能干了，還來找我干啥？”問題是，你這速度要從大海游過來，沒個十年恐怕不行吧？

    人家就笑了，發出了遲緩而瘋狂的爆笑聲波。

    “唉，誰叫老子聰明呢！老子是跟著巡邏船過來的，算是坐了一趟順風船?！蹦潜砬?，也是得意的不得了。

    陸悠：……她現在就想知道，紅海豚這段時間到底經歷了什么？

    這一口一個“老子”，滿腦子渾話，一開口真是嚇死個人。

    她知道紅海豚最開始說臟話，是因為杜錦柔這個女人。

    那段時間真是出口成臟，滿嘴海洋國罵，她以為這只是一種暫時性的行為，沒想到現在卻是越來越嚴重。

    她嘆了口氣，對紅海豚確實有點愧疚。畢竟它漂洋過海來找自己，話不好說得太重。

    “紅海豚同志啊，你這一趟白跑了，我馬上就要去海島，到時候見面很方面。我曾經答應過你的事，也絕對不會食言?！标懹菩攀牡┑┑乇ＷC，然后頓了頓，又問，“對了，你這次帶剔牙珠了嗎？”

    “那玩意兒老子多的是，每天都有出產呢?！奔t海豚光說這話就用了十分鐘，陸悠也沒仔細聽，只知道它擁有很多剔牙珠。

    她頓時松了一口氣，剔牙珠里所蘊含的水系能量不僅豐富，且極為純粹。有了剔牙珠的能量支持，她的異能升到三級沒有問題。

    跟著秦建國去駐地，什么都好，就有一點，她暫時不能再享用地下河里的美味藍魚。

    好在還有剔牙珠，要不然，她還真不敢現在就去駐地。

    這段時間，她將附近的江流摸得挺熟，水里有什么沒有什么，她基本上都知道。

    青江對她的用處已經不大，異能升到二級以后，需要的異能是一級的十倍，普通水產所含有的能量已經不足以支撐她日常所需。

    就算是藍魚，也只夠升到三級。三級以后，藍魚對她的用處也不大了。

    離開青江，去往海洋，是她一年內必須完成的目標。

    現在只是提前了幾個月而已，對她并沒有壞處。

    “紅海豚同志啊，你……還能不能恢復正常??？現在這樣，你還能回去嗎？”難道回去也坐順風船？

    看到紅海豚行將就木的樣子，陸悠真是為它cao碎了心。

    見它行動緩慢，陸悠趕緊游過去，摸了摸它的吻部。

    “瞅……瞅……”紅海豚發出一陣歡笑的聲波，但這聲波發出的時間實在太長了點，聽起來真是急死個人。

    “等回到家里，老子就能恢復正常啦！到時候老子有你幫忙，一尾巴把那些龜孫子都扇開！”紅海豚拱了拱陸悠的手心，很傲嬌的模樣。

    陸悠：……算了，紅海豚的模仿能力極其強大，它肯定是跟船員和漁民學會開黃腔，說渾話。等到了駐地，再慢慢教它吧！

    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類，紅海豚心滿意足。

    陸悠讓干啥，它特別聽話。

    可它聽話歸聽話，那行動力真是一言難盡??！

    陸悠沒辦法，直接推著它進入更深的水域。擔心它不方便捕食，又趕緊進了地下河，抓了一桶藍魚，先將它喂飽。

    藍魚是能量食物，紅海豚吃得很爽。

    見它那如同電影慢鏡頭一般的動作，陸悠看得牙疼。

    等安頓好紅海豚，陸悠又開始犯愁了。

    她和秦建國去駐地，肯定是坐火車去。但是這樣一來，紅海豚又該怎么辦呢？

    換做平時，放任它單獨行動，陸悠絕對不擔心?？梢运F在的狀態，要是放任自流，估計真能餓死。

    實在不行，她就只能找秦建國，讓他通知水生物研究所吧。官方的順風船坐起來，好歹比非官方的讓人安心。

    打定主意后，陸悠立馬回到大隊，去陸忠家里給秦建國打電話。

    聽說那只神奇的海豚又跑來了，秦建國的心情尤其復雜。

    他是見過那只海豚的，長得其貌不揚，就是性格比較精怪。當天，杜錦柔那一幫人敢用炸藥炸它，它就敢用尾巴扇她，很有個性，十分記仇。

    知道這只海豚跟自家媳婦關系挺好，秦建國保證，他會找人將海豚安全送回大海。

    回到大海，就等于回到它的家，沒什么不放心的。

    陸悠抽空又去了一趟龍魂山蔣家，在蔣家用了一頓豐盛的午餐，她才跟蔣守說了要去駐地的事。

    蔣守找她表明身份已經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了，這期間，也就上山澆水的時候偶爾碰到他。即使碰到了，蔣守也不多話，并沒有叫她肩負守陵重責的意思。

    她沒把自己想得多重要，蔣守不說，她就不問?？伤x家一段時間，這事也該跟人家提一句。

    “你要去的地方很適合你?！甭犓f明來意，蔣守只說了這么一句。

    陸悠沉吟了一瞬，又說：“如果有急事找我，可以給我打電話?！?/br>
    蔣守用一種極為復雜的眼神看著她，搖頭說道：“陸悠，我知道你現在有很多疑惑。但有些事我能告訴你，有些卻不能。等到時機成熟了，你自然會知道?！?/br>
    “你知道‘龍魂山’這個名字的由來嗎？”

    龍魂龍魂，顧名思義，這里是龍的埋骨地，也是龍魂的棲息地。

    很多人以為，龍魂山下埋葬著帝王陵墓，古代帝王也稱真龍天子。龍魂，也可以解釋為“帝王之魂”。

    而守陵人，守的是龍魂，也就是帝王陵墓。

    這樣解釋并沒有錯，蔣守也不反駁，畢竟龍魂山底下確實有地宮的存在。

    然而，守陵氏族傳承數千年，其歷史可以追溯到原始時代。

    那么守陵人，究竟守的是什么？

    “守陵人一直以來，守護的都是龍魂?！倍皇鞘裁赐趿甑貙m。

    “龍魂？”陸悠微微一愣，隨即心中一動，像是想到了什么。

    見此，蔣守微抿著唇，不再言語。

    陸悠下山的時候，在官老爺墓旁的山洞停了幾秒。她站在山洞入口，眼里若有所思。

    龍魂，什么是龍魂？

    在華夏的神話故事中，龍主水，住在海底龍宮，掌管行云布水。

    如果龍魂真的存在，那么……陸悠垂下眼眸，遮住眼內思緒。

    家里的事都處理好了，娘家婆家，該安排的都安排好了。陸悠直接給一家塞了兩千塊錢，這是她辛苦一個月，賣魚賺來的錢。

    一個月的時間不多，但只要肯干，賺幾百上千很容易。而陸悠這個又是無本生意，她專挑別人不好捕到的河鮮，也能賣得起價錢。

    前前后后加起來，她一共賺了七千多。娘家婆家一邊給了兩千塊，剩下的她個人留著，等到了駐地，花錢的地方還有很多。

    起先張鳳霞死活不肯要錢，她對兒子的收入心里是有數的。秦建國每月拿固定津貼，但他出海出任務有補貼，那個比津貼高很多。

    滿打滿算，不吃不喝，一年下來，能拿個三四千。這還是今年漲了津貼后的收入情況，前兩年壓根就沒這么多。

    這些年家里花用，置辦東西，再給他娶媳婦，方方面面花下來，也不可能剩下多少錢。

    張鳳霞算了算，兩口現在估計也就幾千塊錢的存款。幾千塊對于農村家庭來說，真的可以算是巨富。

    可那也要分情況，秦建國掙得多，花錢的地方也多，更別說陸悠還是個大胃王。

    她那胃口，多少錢都不盡夠填的。

    “悠啊，手不要那么散，給我這么多錢干啥？我跟你爸在家開銷，掙的工分盡夠了。你到了駐地那邊，要安家，方方面面都要花錢，這錢你自個拿著吧！”張鳳霞將錢推回去。

    兒媳婦孝順，她高興。但做父母的只盼著孩子過得好，在還能動彈的時候，盡量不給孩子增加負擔。

    陸悠握住張鳳霞的手，說：“媽你拿著吧，也別伸張，咱們時不時去公社割點rou，別舍不得買！該買就買，該吃就吃，該穿就穿。你放心，我們還有錢，建國的津貼我都沒動呢?！?/br>
    那這錢是從哪來的？

    張鳳霞沒問，但她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陸悠揚了揚下巴，得意地笑道：“最近我不是每天都去青江魚嗎？我手氣挺好，隔三差五都能到點值錢貨。家里也吃不完，我就拿到縣城去賣，挺好賣的?！?/br>
    說完，她心翼翼地瞅著張鳳霞，問：“這些錢都是賣魚賺的，之前不跟你說，是怕你嫌棄我做生意……”

    “胡說！你這么能干，我嫌棄你做啥？”張鳳霞沒想到陸悠竟然跑去賣魚，不過，她倒是沒覺得做生意有多丟人，她就是擔心。

    “不過，你以后可別跑去賣東西了。前些年抓得可嚴了，近兩年看著是松些了，但誰知道政策會不會又有變化?！睆堷P霞并未打擊陸悠的賺錢熱情，只從實際出發，將事實告訴陸悠。

    她捏著手里厚厚的一疊大團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這錢我拿著，以后別再給家里郵錢了?！?/br>
    話是這么說，但張鳳霞卻打定主意，回頭就將這兩千塊存起來，給兩口留著。

    陸悠估計也知道張鳳霞的性格，不過也無所謂，反正她給錢，也是為了讓張鳳霞更有安全感。

    畢竟手里有錢心不慌嘛。

    臨走前的一天，秦建國拎著行李回了家。

    陸悠也不是個拖沓性子，她并沒有帶太多行李，僅有的兩個編織口袋里，裝的差不多都是吃的。

    至于衣服，她只帶了兩套，能換洗就行。

    駐地四季如夏，根本就沒有冬天，也就不需要帶厚衣服。這給兩人的行李節省了很大的空間，然后全部用來裝吃的。

    用陸悠的話來說，駐地的領導好，上次回來，還是人家給安排的干部車廂，得給人家帶點土特產吧？秦建國的戰友好，回來的時候送了一大堆吃的用的，好歹也要禮尚往來吧……

    總之到了最后，只要是吃的，能拿上的都拿上。

    第二天一大早，兩口也沒讓人送，直接扛著行李就走。

    張鳳霞站在大隊路口直抹眼淚，就連秦江河的眼睛也紅紅的。陸悠邊走邊回頭看，直到看不到人了，才悵然若失的轉回來，繼續往前走。

    “建國，我真不想走了?！标懹频吐曊f了一句。

    秦建國的心里也不好受，他緊緊握著陸悠的手，眼里既帶著對家人的眷念，還帶著對未來的憧憬。

    “等時機合適……就把爸媽都接過來住?！?/br>
    陸悠想起張鳳霞的態度，只覺得難。

    兩人的腳步都有些沉重，直到上了火車，聽到火車發出“嗚嗚嗚”的聲音，這才好了點。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更何況相處了這么久，雙方都付出了真心，這猛地跟家人分開，心里還真是難受。

    可難受過了，陸悠又開始對新的征途充滿了期待。

    上一次去駐地，待的時間太短了，她連家屬院的人都沒認全。

    只認識陸干事和喬春麗，以及蔣志文的愛人張翠華。

    陸愛國就住在秦建國對面，她對這兩口子的印象挺好。陸愛國雖然長得丑了點，但他娶了個既漂亮又能干的老婆，兩口子的關系還挺好。

    至于張翠華，陸悠并沒有將她放在心上。

    “那只海豚，昨天就已經被送走了，估計能比我們先到?！币幌肫鹉侵焕舷矚g跑到家附近來玩的奇葩海豚，秦建國就忍不住想笑。

    他知道，鯨豚一族很容易進入咸淡水交匯處，比如青江入?？?。但他從沒聽說過，海洋生物還能自己跑那么遠，真是稀奇。

    陸悠點點頭，對秦建國的辦事效率很放心。

    “媳婦兒，你就在這坐著，我去打點開水?！鼻亟▏弥畨?，往車廂盡頭走。

    兩人這次坐的是硬臥，又都是下鋪。

    等秦建國一走，就有人一屁股坐在上面。

    光坐上面還不算，這女人帶著七八個零零碎碎的尼龍帶兜之類的東西，一股腦全扔在秦建國的鋪位上。

    “哎呀，累死我了！芳芳快來，這里可寬敞了，趕緊過來坐！”

    陸悠剛想說話，就見女人皺眉盯著陸悠的鋪位，然后做了一個驚人的舉動——她雙手一伸，將秦建國鋪位上的東西全部抱起來，準備扔到陸悠這邊。

    “哐當”一聲，女人扔過去的東西全被陸悠伸手擋住，掉在了地上。

    “ri你先人的，你這姑娘，咋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