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和潘貴妃算是對上了,楊茹不敢說斗志滿滿,起碼也心有準備?;亓苏鸭儗m,便進了內屋,茶點也未用,便躺了下去。 “娘子這是怎么了?”劉mama見狀,連忙拉了錦繡來問。 錦繡立馬就垮了臉:“還不是那潘貴妃,見了面便冷嘲熱諷。我家娘子哪里受過這個氣啊,這不,回來就這樣了?!?/br> 劉mama皺了眉。這潘貴妃自然也是官家的心尖子,這兩位娘子碰一塊,倒是難弄了。 錦繡見劉mama蹙眉的樣,連忙又加了句:“劉mama勿擔心,我家娘子心寬,過一會便好了?!?/br> 皇帝來得時候,宮里早就亮起了燈。劉mama站在外面,一見皇帝的御輦,立馬迎了上去。 “劉mama怎生在此?天冷?!被实蹎柕?。 劉mama替皇帝脫了披風,嘆了口氣,指了指里面:“娘子今兒一日未進食哩?!?/br> 聞言,皇帝不由擰起了眉頭?!斑@是怎么了?” 劉mama‘哎’了一聲,道:“官家還是問娘子去吧?!庇行┰?,下人說不清楚。 ☆、楊家將10 皇帝進屋,便見她對著墻躺著,半點動靜也無。走了過去,細聽才發現,竟是在抽噎。 皇帝坐到床沿上,扒過肩膀,就見一張素白的小臉上淌下兩滴晶瑩的淚,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紅得跟兔子眼似的:“誰欺負你了?”早上的時候不還好好的嗎?這宮里還有人能給她氣受? 楊茹悶了一會,也不答,皇帝用指腹替她擦眼淚,誰料越擦越多,不免有些不悅:“大過年的,哭什么哭?” 楊茹便抬起眼看著他,死命地咬著唇,就是不叫眼淚落下。她早就對著鏡子練習過無數次,知道從哪個角度看上去會最好看,男人總是偏愛柔弱的女子,但是柔弱中又佯裝堅強的女人,卻比一味只知道梨花帶雨的女人更加讓人心疼。 果然,皇帝見她這般模樣,立馬就軟了語氣,捧著她的臉道:“莫哭了,哭得朕心疼?!?/br> 楊茹抬眸,盈盈淚光,忽的起身,鞋也未穿,只著了羅襪,便拉著他往窗戶那邊走。外邊天色已黑,臨近除夕,月色并不明朗,星空卻燦爛。她仰起頭,倔強地看著他:“官家,茹兒原本想像哥哥那樣保家衛國的?!?/br> 皇帝聞言,不由低斥道:“胡說什么!好好的女兒家,去打什么仗?”可是見她認真的神色,卻全不似作偽,頓時又說不出話來。 楊茹在心里冷笑,將來還不是要靠楊家滿門寡婦替你守衛邊疆!臉上卻做哀傷狀,望著那星空,一手牢牢地握著他,一手指著那北極星:“小時候,哥哥便常對我講他打仗的事,他說,我楊家人便是為了守衛國土而生,忠君報國,戰死沙場。哥哥一直教誨我們,食君祿忠君事,我雖是女兒家,卻是被當做男兒養大的,我學不會……真的學不會……” 說到這里,她卻是說不出話來,剛才忍了許久的淚,順著面頰流淌下來。玉容寂寞淚闌干,梨花一枝春帶雨。說的大約就是這樣。 皇帝驀地握住她的手,一把將她打橫抱了起來。將她放在榻上,扯了那羅襪,見那一雙玉雕似的小腳凍得烏紫,不由心疼地皺眉,遲疑了下,還是翻身上了塌,將那雙小腳壓在腿間,摟著她的腰,重重地嘆了口氣。 那晚,皇帝留在昭純宮,抱著她一宿,卻什么都沒有做。大概,他也是歉疚的吧。 楊茹在賭,賭他的愧疚,賭他對她那一分真心。她是那樣熱愛自由的一個人,初見時,便如那飛翔的鳥兒,無憂無慮地微笑,再見時,她便成了他后宮的妃子,就如黃鶯關進了籠中,鷹隼減去了翅膀,再也沒有機會擁抱藍天。 她有的,只剩下他。 潘貴妃長袖善舞,這是她立于宮中不倒的優勢,而這時,楊茹便要把這優勢,讓它變成劣勢。 楊茹從來不相信什么一見鐘情。她大概清楚皇帝的心思,活了這么多年,又身居高位,什么樣的女人沒有見過,情愛在他眼中,還比不上權利的一根小拇指。他看中的,是她擁有的,而他卻沒有的,那般鮮活的生命力。 那天在院子里,她教柴郡主鞭法,春光明媚中,那笑顏如花兒般燦爛,在金燦燦的菊花叢中,顯得肆意而歡樂,那種生命力,對于一個漸漸步入暮年的男人來說,是最渴望的。 皇帝已經年近不惑,常年的深宮生活已經讓他快忘記了馳騁在馬上的激情,他也年輕過,也曾在沙場上奮戰,但是登上高位之后,他要面臨的便不只是鮮血與殺戮,朝堂上的廝殺,看不見血,卻更加可怕。她身上所展現的活力與純凈,是他沒有辦法拒絕的。 今日所為,不過為了讓他覺得愧疚,她要讓他知道,是他的一時心動,生生折斷了她的翅膀。她更要他知道,楊業教出來的meimei,率直嬌憨,根本不適合這個充滿虛偽的宮廷。 楊茹從不指望他從此就不講原則地將她護在自己的羽翼下,但是她起碼要讓他知道,楊家的女兒,只會直來直去,借刀殺人或者是暗度陳倉的事,她做不來,也不屑做。 等到他堅定了這個念頭,就是她和潘貴妃徹底撕破臉皮的時候。 ****** 上元節的前兩日,佘氏終于帶著八妹進了宮。先去拜見了太后和皇后,最后才是到了昭純宮。 “姑姑!”八妹一見到小姑姑,眼淚立馬就掉了下來:“嗚嗚嗚,八妹好想姑姑??!” 楊茹摟著八妹,鼻尖也是酸酸的,才不過一個多月不見,小丫頭怎么就好像長高了不少呢?!凹依锟珊??哥哥們可好?” 八妹連連點頭,掰著手指頭跟她數:“好著哩,六哥和七哥帶我出去玩了,二嫂會給八妹做鞋哩!” 佘氏笑著要給她行禮,楊茹趕忙拉住她:“嫂嫂您這是要折煞茹兒不成?”長嫂如母,楊茹哪里敢受這個禮,連忙拉著嫂嫂坐下,又拿桌上的點心給八妹吃。 “嫂嫂……”平日還不覺得,一見了親人便忍不住落淚。為了楊家,吃再多的苦也值得。怕只怕她做了那么多,最后到頭來依舊抵不過老天爺一句話,若是落得一場空,她又該何去何從? 佘氏見她雙眼泛紅,只當她念家,連忙說了好些好話:“你放心家里就是,你哥哥身體好著呢,近日邊關也平靜,想來不會有大問題。大郎二郎也入了軍,好幫你哥哥一把了?!?/br> 說起這個,楊茹心中不免一動。大朗和二郎已經成親,為人又穩重,若沒有潘仁美暗中搞鬼,他們必然會成長為大宋新一代名將。而三郎、四郎性格內向,尤其是四郎,因為幼時的遭遇,心思沉悶,但是他同樣善于隱忍,比之楊家其他男兒,他更加懂得什么是忍辱負重,不然也就不會有后來的四郎被俘,卻又隱姓埋名,成為遼國的駙馬,最后還流傳下了四郎探母的傳奇故事了。 楊茹心中便打算讓三郎四郎到皇帝身邊做個侍衛。這年頭的侍衛不比之后的滿清,是貴族子弟往上走的踏腳石。在御前步司里待著,不過混個臉熟。有她在,皇帝約莫也不會虧待他們。她需得讓他們知道,男兒不該只是為了戰場而活,如果楊家只著眼于戰場,沒有穩定的后方,那么在前沿廝殺的兄弟們,極有可能成為政治陰謀的犧牲品。以三郎和四郎的聰慧,最終會明白她的意思的吧。 而五郎,生性溫和,喜愛醫術,平常兄弟間有個小傷的,都是找的五郎。很多作品里,五郎最終的結果是出家為僧,并且自創了五郎棍法。也許,富有耐心的五郎可以成為大宋未來最值得人尊敬的將才良師。 楊家,要的不只是這一二十年的安穩,她要她楊家扎扎實實地一直挺立著,她要她的哥哥嫂嫂侄兒侄女們全都平平安安地活著。 在這個時代,師生關系簡直就是比鐵還牢固的聯系,五郎若是能夠成為大宋未來將帥們的恩師,那么楊家的榮辱,便不只是楊家一門的事了。 六郎……他是最讓人放心的孩子。他會和柴郡主喜結良緣,他會生下楊家的希望,他會延續楊家的香火,他會繼承楊家的忠烈。想到活潑可愛的柴郡主,楊茹心中也有些遲疑,為了避免日后潘豹和七郎的沖突,是否該早早地定下她和六郎的婚事? 只是一想到柴郡主前朝遺貴的身份,楊茹又有些頭疼?;实鄞蟾挪幌M吹胶笾懿窨ね跖c手握重兵的楊家聯姻的吧? 罷了罷了,六郎和柴郡主還小,這些事還能再緩一緩,眼下有件事卻要和嫂嫂好好商量一下。 “嫂嫂,我宮里有四位姑姑……年紀都不小了,您幫著看看,軍中是否有合適的人,等什么時候我向皇后求個恩典,便放她們出去嫁人?!闭f這話的時候,楊茹特地將羅秀、朱蘭、萍姑和素珍四人趕了出去,只留了劉mama和兩個伺候的小宮人。 這話自然不是假的。楊茹不打算輕易在手里犯人命,朱蘭深不可測,萍姑和素珍無功無過,剩下個羅秀心眼似乎不怎么正,這四個人她都不敢用,留在宮里又不是個法子,只聽說過千日做賊,哪里有千日防賊的,與其這樣戰戰兢兢,還不如把她們都放出去,還落得個寬厚的好名聲。 現在伺候著的兩個小宮人便是她選出來打算培養成心腹的,也先得給她們點盼頭,若是忠心耿耿地跟著她,日后絕不虧待她們。這便是她給出的承諾。 佘氏聽了這話,沉思了會,點頭應聲:“這個問題不大,宮里出來的姑娘規矩好,只怕嫁給大老粗委屈了她們?!?/br> 一旁的劉mama聽了,忙接話道:“不委屈不委屈的,那幾個丫頭別說是出宮了,能到娘zigong里侍候便是天大的福氣了?!备鼊e說是求了恩典出去嫁人了,還是正妻! 出去了,她得好好念叨念叨那幾個丫頭,遇到這么好的主子不容易,必須得巴心巴肝地為主子做事,不然啊,容易遭天打雷劈。 ☆、楊家將11 楊茹見劉mama開口說話,心知事成了一半了---劉mama雖說是皇帝的奶娘,卻并非一直在宮中過活,心思靈活歸靈活,卻也帶了鄉間婦人的憨實。有她在,剛才那些話,定是可以傳到羅秀四人耳中的。 這般自別人口中傳到她們耳中,反倒楊茹對她們直接施恩更加讓人信服。她本就沒打算讓她們為她拋頭顱、灑熱血,給點小恩典,只要祈禱她們在她眼皮子底下別翻出花樣,熬到把她們送出宮,就算是妥了。 算計來算計去,到底是為了啥?楊茹在心里嘆口氣,面上卻是笑意盎然,拉了那兩個小宮人的手,對嫂子道:“嫂嫂,這是洛英和春華,洛英有個弟弟,不過七八歲的光景,在柴郡王府做小廝,還得麻煩嫂嫂走一趟,幫忙安置妥當了。春華一家就住在城西金水河旁,嫂嫂也幫忙照看著點。這兩個丫頭手巧靈活,等朝霞錦繡嫁人以后,我就得靠她們伺候著了?!?/br> 端著茶點進來的錦繡不依了:“娘子您又瞎說。我和朝霞兩個可沒打算離了您?!?/br> 朝霞木訥,只一個勁地點頭。 劉mama也呵呵地笑著:“娘子寬厚手下人,你們幾個都是有福的?!?/br> 楊茹對上嫂嫂探究的眼神,輕輕勾了勾嘴角。不過是收攏人心罷了,除了錦繡和朝霞,她手里沒有可用的人,軟硬皆施,先給些甜頭,再把那兩個小宮人的家人全都拿捏在手里,便也不怕她們鬧騰出天去。 接著就該是姑嫂說些體貼話了,劉mama帶著鶯兒環兒出去,朝霞和錦繡帶著八妹去外間玩耍。 “官家待你可好?”姑嫂兩個坐在一處,佘氏這會兒才好生端詳著,左看是瘦了,右看是憔悴了,心中怎么也好受不起來。 “嫂嫂莫擔心,官家待我極好?!睏钊惆矒岬?,時間不多,趕緊把該說的都說完了:“三郎四郎年紀也不小了,嫂嫂可是有好的打算?” “你哥哥說了,等出了年節,便讓他們跟大郎二郎一般,去軍中歷練?!?/br> “嫂嫂聽我一言?!睏钊愀蕉^去。 “真要如此?”佘氏很是遲疑,楊家兒郎從來都是在軍中歷練,還沒有哪個是在御前效力的。 “對,嫂嫂您回去和哥哥商量商量,若是哥哥不反對,我便與官家討個人情,讓三郎四郎到御前步司落個職?!睏钊惚P算著,三郎四郎在皇帝面前混個眼熟,日后在朝堂上也好說話。 自御前步司至兵部,這步棋若是走得好,便是天大的轉機。兵部是前方大軍的后勤,有三郎和四郎在,等到金沙灘一役,也叫人放心些。 佘氏心事重重地回了家,夫妻兩個一夜沒睡。楊業翻來覆去,第二日對妻子道:“三郎四郎去御前也非壞事,只是這事卻不能由茹兒提起?!彼麌@口氣,苦笑道:“我這個做哥哥,卻還沒有meimei想得長遠啊。這事,得由我去求官家?!弊灾芪湟院?,后宮便不得干政,即便茹兒這會兒得寵,官家不怪罪,只怕日后起了嫌隙,這便是天大的罪名了。 這事得由他去提,楊家的兒郎往御前討個差事,還是不難的。 他又道:“明日是上元,你進宮拜見太后的時候給茹兒捎句話,叫她切莫cao心楊家的事了,只需顧好自己便是?!鳖D了頓,又道:“她說的那幾件事便得麻煩夫人你了,茹兒她……在宮里也不容易啊?!?/br> 楊業不只是驍勇善戰的將軍,同樣是眼光獨到的軍事家,他教出來的meimei,怎么會不了解?茹兒這是把后宮當做戰場,拿了命在拼??! ****** 上元節,如佘氏這般有誥命的夫人都得進宮拜見太后娘娘。慈壽宮里,太后身邊坐的是皇后,人家是正經的兒媳婦。下首便是潘貴妃、楊茹以及賢妃、德妃,再往下則是太儀、貴儀、淑儀、淑容、順儀等。 賢妃德妃年紀比皇后小上一些,但是和潘貴妃比起來卻年老色衰得多。她們娘家出身都不錯,雖然沒有兒子傍身,但是日子也算過的下去,只是看向潘貴妃和楊茹的目光,總歸是帶了些不甘。同為女人,這兩個便是官家的心尖尖,人比人氣死人啊。 不遠處坐了潘夫人、佘氏等誥命。有幾位能說會道的夫人,一時間其樂融融,皇后、妃嬪們以及諸位夫人們無一不是討巧著說話,就想哄太后她老人家一個笑。 楊茹細心觀察也能看得出,太后挺喜歡皇后的,對潘貴妃卻是不咸不淡,潘貴妃也淡著一張臉,眉眼間可見相國千金的高傲。 楊茹想了想便明白過來,太后是吃過苦的人,直至后來兒子成了皇帝,她也改不了早些年的習慣。有了皇后這個賢惠的兒媳婦做比較,潘貴妃那套大家千金的做派,估計太后不喜,而潘貴妃大約也放不下那個身段去討好一個土里土氣的老太太,哪怕她是皇帝的親娘。 皇后倒是和太后相處得很好,偶爾嘴上搭上幾句太子,惹得太后不住地念叨乖孫。 提起太子,楊茹倒是記起來了,難怪皇后要和潘貴妃不對付了?;实鄢颂油?,就只有兩子三女,皇子之一便是潘貴妃所出,另一子生母地位低下,根本就沒資格和太子爭。 潘仁美在朝中勢力之大,潘貴妃又得皇帝恩寵,由不得皇后不憂心。他們若是想要改立太子,她這皇后,還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誰讓她,沒有出一個位高權重的父親呢? 面對這樣的形勢,楊茹覺得挺滿意的?;屎笤静皇谴蛩愀吒邟炱?,坐山觀虎斗嗎?如今還不是得親自下場。誰叫她現在還沒兒子,算不上威脅呢?說不定,皇后還盼著她去吸引皇帝的目光,分了潘貴妃的寵呢。 又過了約一個時辰,太后臉上便露出疲憊的神色,諸位夫人也行禮告退,而皇后則是領著妃嬪們與皇帝會合,繼續接下來的與民同樂---賞燈。 宜德樓上,皇帝領著群臣站在樓上,而皇后則領著妃嬪站于黃緣簾后,滿城的燈火便在眼前,與民同樂,滿城喜樂。 楊茹看著眼前這一切,真實地感受著城墻上凜冽的寒風,那風吹得她面頰冰冷,也讓她再一次清醒地意識到,潘家不倒,楊家必將走上‘七子去六子歸’的悲劇路。 從宜德樓下來,皇帝自是攜了皇后回了福寧宮。楊茹回去后便懨懨的,朝霞等人只當是她心情不好,便也都噤了聲,安靜地伺候她洗漱后便退了下去。 一連好幾日,楊茹都提不起精神。年頭年尾,皇帝都忙得腳不沾地,除了那日留宿福寧宮外,好幾日都是一個人宿在延福殿里。結果新年第一次翻牌子,潘貴妃便成了滿宮女人羨慕的對象。 不愧是進宮后便恩寵不斷的潘貴妃,官家心里最看重的還是她啊。一時之間宮里不知道又撕破多少帕子。更何況人家還有二皇子傍身,比楊茹這個才進宮不到兩月的可招人眼紅多了。第二日到福寧宮請安,楊茹還收到了好幾枚‘同是天涯淪落人’的友好目光。 不待這樣看不起人的啊。她還沒使勁呢,就當她失寵了?施施然落座,楊茹朝左手邊的潘貴妃抿唇一笑:“貴妃娘娘好氣色?!?/br> 潘貴妃得意一笑,不沾陽春水的玉指纖纖,帶著那金鑲寶的護甲,要多華貴便多華貴,她挑起丹鳳眼,撫了撫鬢角,看似認真地打量了楊茹一眼:“淑妃meimei這氣色可是有些差,jiejie那兒還有些官家賜的老山參,meimei拿去補補吧?!?/br> 楊茹面露擔憂地用手背貼著自己的面頰,緊張地問了一句:“真的氣色很差嗎?這幾日有些受涼,想來是有些影響的?!彪y不成還是少了男人的滋潤,所以就枯萎了?笑死個人了好嗎。誰稀罕她那一根老山參? 潘貴妃咯咯地笑了兩聲,朝上座的皇后道:“娘娘,還是年輕好啊,瞧淑妃meimei,便是面如菜色,也是惹人憐惜的?!?/br> 皇后淡淡一笑:“你們倆都年輕?!?/br> 楊茹拿著手絹捂著嘴角,羞澀一笑,垂下的眼中飛快地閃過厭惡。又是這樣,女人間的戰爭,不見硝煙,卻刀刀入骨。真想拿鞭子抽她們啊,抽的這幾個口腹蜜劍的女人全都花枝亂顫才好。她面如菜色,她們才高興吧?只可惜,她還不樂意讓她們如意呢。 從福寧宮出來,楊茹便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鮮空氣?!盎貙m,我累了?!?/br> 回了昭純宮,楊茹便覺全身無力,歇了一會午覺,方有了些力氣。酉時,皇帝身邊的常福到了昭純宮,宣了侍寢的旨意。楊茹這回臉色是真的差了,跟皇帝滾床單是一回事,到公共大床滾床單又是另一碼事。 “還得麻煩常福公公,我們娘子今日身子不適,這侍寢……怕是……”錦繡收到自己娘子的眼神,立馬上前,順勢塞了一個荷包給常福后,道:“還請公公替我家娘子說幾句好話……” ☆、楊家將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