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真的好巧,沒想到你把它撿回來了?!卑⒄驯е了畡?。 衛瑾又寫道:既然是你的沉水劍,那剛好物歸原主。 阿昭說:“不過這是你撿回來的……”頓了下,阿昭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原本上面有個玉鐲子的,阿昭沒有摸到鐲子,便知是摔下來時碎了,她道:“我現在身上也沒什么好東西,不如等我眼睛好后,我再給你打一把劍,如何?” 沉水劍是她的,但也是子鯤撿到的,雖說是應該還給自己,但阿昭也不想欠人情。 衛瑾寫道:這劍本來就是你的,我本身也不是劍客。不如這樣罷,待你眼睛好后,你幫我一個小忙,如何? 阿昭笑道:“也好,只要是我能幫得上的,我一定會盡全力幫你?!?/br> 衛瑾微微一笑。 . 不遠處的阿青嘀咕一聲,與白荼說道:“先生,我怎么覺得衛公子似乎變得有些不一樣了?!敝耙姷叫l公子的時候,阿青便覺得衛公子如同天人一般的存在,可現在怎么越看越像是一只狐貍。 白荼喝著清茶,緩緩地道:“為情所困之人都是如此?!?/br> 阿青道:“可衛公子和阿昭小姐不是師徒么?” 白荼笑了笑,道:“對了,收拾好阿昭的東西了么?難得子卿動手蓋了間小屋,我也能睡回自己的床榻了?!?/br> 阿青一聽,眼前一亮。 “啊,我現在就去收拾?!?/br> 白荼的竹屋本來就不打,打從阿昭掉下來后,便一直睡在白荼的房間里,白荼也只能在阿青的房間里歇息,阿青睡了好些天的地板。 這段時日,衛瑾動手在竹屋旁蓋了簡易的小屋。 如今小屋建成,阿昭自然而然的也是住在衛瑾的小屋里。小屋的地板平坦光滑,物具也十分少,僅有的幾張桌椅的邊邊角角也被衛瑾用厚實柔軟的布料包住。 阿昭進去后,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她對衛瑾說道:“子鯤,麻煩你了?!?/br> 衛瑾寫道:不麻煩,我…… 衛瑾瞅著阿昭,半晌,他才在阿昭的手心里輕輕地寫下:很喜歡照顧人。 寫罷,不等阿昭回應,衛瑾又寫道:你跟我來,屋子很小,也沒多少東西。 衛瑾牽住阿昭的手。 阿昭一怔,沒有跟上衛瑾的腳步。衛瑾回過頭來,寫道:怎么了? 阿昭說:“沒……沒什么?!?/br> 衛瑾帶了阿昭進了一間房里,他寫道:這是你睡的房間,一進門直走十步就是床榻,床榻旁邊有一張桌案,案上有兩個茶杯,和一個茶壺。 “嗯,我記住了?!?/br> 衛瑾寫道:你先適應適應,我去灶房把午飯端過來。 阿昭沉默了下,說道:“好?!?/br> 衛瑾離去后,阿昭摸了摸,摸到桌案邊角的布料時,阿昭垂下了眼簾,她安靜地坐在床榻上,唇微微抿著,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 衛瑾很快便將午飯端了過來。 去年所收集的各式各樣的吃食方子總算派上了用場,衛瑾很少進灶房,不過如今不一樣。他的阿昭在外歷練了一年,變化不小,尤其是在心境上,幾乎可以遁入空門了,不過幸好她對吃食仍然十分固執。 且幸運的是,做出色香味俱全的各種吃食,于衛瑾而言并不難。衛瑾第一次進灶房,做出來的吃食就惹得隔壁竹屋的阿青頻頻探頭張望。 衛瑾將吃食擱在了食案上。 衛瑾今天蒸了一碗魚羹,還煮了不少rou食,順便還做了幾樣甜食糕點,將食案都擺滿了。阿昭嗅到菜香,肚子也叫了起來,她說道:“好香?!?/br> 衛瑾將碗筷遞給阿昭,寫道:你嘗嘗。 阿昭問:“你做的?” 衛瑾寫道:對。 阿昭怔了下,她問:“你經常做飯么?” 衛瑾寫道:是。 阿昭似是在想些什么,她又問:“說起來,我還不知道你姓什么呢?” 衛瑾寫了一個字:謝。 姓謝呀……阿昭心想:興許是自己多想了。 衛瑾細心地給阿昭挑了魚骨,將魚羹推到阿昭的面前,阿昭摸索了下,第二回時已能準確地夾起碗里的菜肴。阿昭嘗了口,說道:“味道真好?!?/br> 阿昭嘗了嘗其他吃食,味道都是十足十的好,打從修兒不見后,這是她第一次吃得這么安心,雖然看不見,但吃食上帶來的歡愉卻依舊是在的。 衛瑾露出一個滿足的笑容。 阿昭夸道:“你做的吃食都十分好吃,比宮里的御廚都好?!?/br> 衛瑾寫道:喜歡么? 阿昭重重地點頭,很肯定地說道:“喜歡!” 衛瑾的胃口不大,吃了幾口后便放下碗筷看著阿昭吃飯,瞧她吃得眉飛色舞的,衛瑾愈發覺得要刻苦鉆研廚藝,要做出能讓阿昭嘗過一遍便想吃一輩子的獨一無二的吃食。 ☆、54 阿昭與衛瑾的房間是連在一起的,中間只隔了一道小木門,木門很薄,阿昭那兒只要稍微有一丁點聲響,衛瑾這兒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衛瑾睡得很淺,每隔半個時辰便會悄悄地去看看阿昭,若不是阿昭耳力太好,衛瑾都想在角落里安置一張小塌了。自從收了阿昭當徒兒后,這十多年以來,衛瑾發現他沒有哪一日不是在cao心阿昭的。 尤其是現在阿昭看不見以后,他要cao心的事情便更多了,每日督促著白荼快些找出方法來治好阿昭的眼睛,之后又得想盡心思做出特別的菜肴來,還有要時時刻刻看著阿昭,雖然阿昭適應得很,這些日子以來,若不仔細盯著她眼睛來看,估摸沒人能發現她看不見,但衛瑾就是不放心,總覺得阿昭會摔著碰著。 白荼說:“你這是瞎cao心?!?/br> 衛瑾說:“你不懂?!?/br> 兩人開始你一句我一句地爭吵,白荼的口才不及衛瑾,自是也說不過他。在外面守門的阿青喊了一聲:“阿昭小姐?!?/br> 衛瑾立馬噤聲。 白荼笑瞇瞇地道:“都說你瞎cao心了,別和我說,你說不贏我?!?/br> 衛瑾擰眉。 白荼失笑,也不取笑衛瑾了。他輕咳一聲,壓低聲音說了句:“你這么騙她,遲早有一日會被她發現的。我瞧你這徒兒性子固執得很,萬一……” 衛瑾輕嘆一聲。 他也知阿昭性子固執,十年前他第一次罰阿昭時就知道了。就因為阿昭固執,他現在才會騙她。阿昭一旦認定的事情,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的。他最清楚阿昭的性子不過,現在他以自己真正的身份,無論做些什么,在阿昭的心里都難以跨過師徒這道坎。 . 衛瑾心事重重,夜里翻來覆去也睡不下,他離開床榻在一書案前鋪開宣紙,開始作畫。過了會,隔壁房間里倏然傳來了一道不小的聲響。 衛瑾擱下畫筆,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 剛推開木門,衛瑾便看到阿昭跌坐在地板上,窗外的月色微亮,照亮了阿昭無助的面容,這般場景落入衛瑾的眼底,便如同有只蟲子無聲無息地鉆入衛瑾的身體里,在一點一點地撕咬著他的血rou之軀。 衛瑾的呼吸一窒。 阿昭摸著地板,手扶上了桌案,緩慢地從地上站起,她揉了揉摔疼的肩膀,嘆了一聲。 她剛剛做了一個夢,夢見師父也從陡崖上掉下來了,但沒有她幸運,萬丈高的懸崖陡直摔下,臉朝地,摔得稀巴爛。她走前去,翻過師父的身子,然后就被驚醒了。 阿昭摸摸自己的胸腔。 那個夢實在太可怕了,現在想起仍是心有余悸,渾身都是冷汗。她剛剛被驚醒的時候,整個人幾乎說不出話來,胸口處仿佛被什么堵著,十分難受。 半晌,阿昭方平復了心情,她注意到屋里還有一道呼吸聲,她抹了把冷汗,試探地出聲:“……子鯤?” 衛瑾老半天才反應過來那是自己的名字,他大步上前握住阿昭的手,在她手心里寫道:我聽見你這兒有聲音,所以過來看看。 阿昭笑道:“我做了個噩夢,然后不小心摔下來了?!?/br> 衛瑾寫:是不是摔到肩膀了? 阿昭說:“不是很疼,不要緊?!?/br> 衛瑾寫道:我有傷藥。 阿昭搖搖頭,“不用了,真的不疼。你去睡吧,現在還是深夜吧?”衛瑾握著阿昭的手,手指在她掌心里摩挲了一下,也不舍得放手,他問:什么噩夢? 阿昭沉默了下。 衛瑾感覺得到阿昭的手心顫了顫,他握緊她的手,迅速地寫道:只是夢而已,你…… 話還沒寫完,阿昭竟是反握住衛瑾的手,五指微微收緊,有些用力,她輕聲道:“我夢見我的師父了?!?/br> 衛瑾的臉色不太好看,身子微僵。 他……是噩夢? 衛瑾目光灼灼,阿昭說了一句話后卻又閉上了嘴,一時間房里有些安靜。衛瑾在阿昭掌心里催促地問:怎么說? 阿昭露出一副沉重的神色來,看得衛瑾心驚膽戰的。 未料冷不丁的阿昭卻展顏一笑,她說:“噩夢不提也罷,不過多虧了這個噩夢,我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彼蛄藗€哈欠,又道:“子鯤,我有些乏了?!?/br> 衛瑾心癢癢的,可見阿昭一臉倦容,他也只好寫道:嗯,你睡吧。 頓了下,似是想起什么,他又補上一句:等一會。衛瑾迅速回了他的房間里,在包袱中找出一個小巧的白瓷瓶,里面是天山派最上好的傷藥。 他放在阿昭的枕邊,然后又在阿昭手心里寫:我在你枕邊放了傷藥,要是疼的話就擦一擦。 阿昭彎眉一笑。 “好?!?/br> 衛瑾離開后,阿昭摸上了枕邊的白瓷瓶,她輕輕地摩挲著瓶身,拔開木塞子后,她嗅了嗅,然后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來。 . 近幾日,衛瑾的心情有些復雜。 也不知從什么時候起,阿昭對自己愈發親近了,許是自己平時在她掌心里寫字的緣故,如今阿昭對他一點也不避諱,即便是當著白荼和阿青的面,她也能面不改色地牽上他的手。 軟軟的小手握起的確十分舒服,不過衛瑾倒是有幾分吃味。 且有一回她系不上衣裳的帶子,也是毫不猶豫就讓他來幫忙,要曉得如今是初夏,衣料都很薄,從他所站的地方來看,有一大片雪白的肌膚,他甚至能隱約可見赤色的肚兜。 雖然這肚兜衛瑾也不是沒有見過,這兒只有阿青一個小廝,阿昭也看不見,衣裳穿上一兩日也該洗了,衛瑾自是不會讓阿青碰阿昭的衣物,尤其是肚兜這樣的小衣,于是乎衛瑾在阿昭自己洗了一遍后又悄悄地拿下來洗掉上面的泡沫,但洗歸洗,碰歸碰,洗的時候衛瑾腦子里也沒有什么旖旎的念頭,可如今那件再普通不過的赤色肚兜正包裹住阿昭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