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否則,這樣死去的人不會是南宮今歡,而是南宮上邪。 看著躺在地上的女兒,此刻的岑墨蓮顯得出奇的平靜,但是南宮上邪還是能夠感受到她體內的忿恨和悲傷。 那樣的忿恨和悲傷像是要淹沒世間的一切,如果上邪有心的話,她可能也會被震驚,但是偏偏,她什么都有,卻除了一顆感受他人的心。 岑墨蓮像是瘋了一般,上前抱住自己的女兒,二話不說,騰空而起,欲要離去。 此時,上邪忽聽一聲大喊,“不能讓她走!”磁性卻嚴肅的嗓音。 上邪抬眸,便見一道寒光閃過天際,接著便見騰空而起的岑墨蓮的心口已經被劍刺穿。 執劍之人正是一身白衣的楚清朗,懸在半空手握長劍的他英姿颯爽,幾縷墨發被風帶起,輪廓分明的臉俊朗無雙,微微皺起的眉顯現出無可比擬的英氣。 他的滄塵劍就這樣刺穿了岑墨蓮的胸膛,隨后,整個人逼著她一直墜落到地上,只聽“砰”的一聲,是身體著地的聲音,而且還揚起了些許塵灰。 一口鮮血自岑墨蓮口中嘔出,震驚地看著眼前的白衣少年,她不記得自己曾經與這年輕人有過仇怨。 她原是蓮池里的一朵蓮花,開在暖春燦爛的陽光下,而南宮念仁便是她百年來回眸一見卻再也無法忘懷的景色。 她努力修煉,化身為人,只是想長伴他左右,為他生兒育女。 但是,等她化身為人去找他之時,他卻已經有了兩位夫人,但是她不在乎,委身做他的小妾也不在乎。 也許是他身上那nongnong的悲傷感染了他吧,所以她才會如飛蛾撲火那般不顧一切想要長伴他左右。 他雖有妻妾,卻不獨寵誰人。 她伴在他身邊,而他卻對她相敬如賓,終于再也無法甘受如此寂寞,她將他誘拐到床上…… 可是有一天,他從外面抱回來一個女嬰,也就是后來的南宮上邪。 經過一番打探,她才發現,原來他的心中已經住著人。 時間一晃,已是十多年過去了。 平日里,他把所有的寵愛都給了南宮上邪,她也只是看在眼里,看著被冷落一旁的自己的女兒,叫她如何不心酸? 但是,最后,南宮上邪卻設計將她們母女趕出南宮府,她體內的恨意便全然爆發出來。 不殺此人,她如何能夠罷休? 即使天說休,她也說不休! 可是現在呢? 那柄閃著寒光的劍直直地沒入她的胸膛,不知道是作孽呢還是什么? 她這幾百年來的守候在這一刻全部化為烏有,不值一提。 又是一口血嘔了出來。 她顫著發白的唇問:“我們……有仇嗎?你……為什么要殺我?” “我和你沒有仇?!背謇实拿嫒萦行┣謇?,“我只知道如果讓你走的話,上邪將來會有無盡的麻煩?!彼o握著劍柄,卻沒有拔出來,只因他知道,若是將劍拔出,岑墨蓮則會當場斃命。 岑墨蓮抱著懷中的女兒,伸手將她的眼睛關上,似呢喃,似低語,“娘這一生最不該做的事情,就是將你帶到這個世界上來?!?/br> 說完,她嘲諷地看著眼前的楚清朗,“又是一個舍命護她之人?!闭f完,她竟快速地將楚清朗的劍拔了出來。 頓時,血流如注。 她回眸,笑了,對著南宮上邪輕輕地說:“告訴他……我曾經……愛過?!?/br> 第022章 香吻 告訴他,我曾經,愛過。 簡單卻攝人心魄的話語。 是誰,吟斷剎那芳華,徒增了傷心,幽禁了衣襟沾染的情殤? 上邪就這樣看著她,在倏然慘白的烈日下化作一朵墨蓮,隨后枯萎。 沒有多余的表情,她帶著她們直往蓮池里去,雙手結印,將她們二人沉入湖底。 一切恢復平靜,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事后,她一襲紅衣,悠然地與一襲白衣壓身的楚清朗坐在茶館里,手中把玩著茶杯,悠哉地問:“剛才為什么要幫我?” 如他所說,若是被岑墨蓮逃了去,將會后患無窮,一個人的恨意爆發出來的時候,總是能席卷整個天下,或者說整個天下還都不夠屠戮。 “這個需要理由嗎?”楚清朗看著她,說:“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更何況……” “更何況,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边€未說完,上邪就先搶了話語權。 似乎做善事的人總是喜歡說這句話。 小時候經常偷偷跑出來溜達,這句話,她聽得耳朵都起繭了。 “難道沒有人告訴過你,打斷別人的話,是很沒有禮貌的行為嗎?”楚清朗挑眉看她,話雖是這樣說,但是卻沒有責怪的意思。 正說話間,卻見上邪俯身盯著樓下的風景看,末了,還不忘大聲呼喊:“樓下的姑娘,楚清朗在這里!” 楚清朗嘴角一抽,便知道是個怎么樣的情況。 順著她的目光看下去,果不其然,沐清晨來了。 她著了一襲粉衣,看得出來,質地甚好,非尋常人家的女子可穿得起,加之她發飾有些繁復金貴,更添了一抹高高在上的傲慢之態。 本來是在樓下踟躕不前的,忽聽樓上上邪的聲音響起,她才作勢要上樓去。 總覺著剛才這位姑娘有些眼熟,繼續往深處想的時候,便知她便是在大街上被楚清朗抱住的女子,且她還親熱地喊他相公。 思及此,沐清晨胸腔中瞬間燃起了熊熊怒火,直奔樓上而去。 而樓上的楚清朗瞬間嚇得不知道往哪里躲去,看那樣子,是真的挺害怕沐清晨的。 看他站起來,作勢要從窗外逃走,上邪便一把扯住他的胳膊,眨巴著月牙兒般的眼睛,道:“挺好看的一姑娘,還肯為你尋死覓活的,怎的,就不受你待見?” 楚清朗有口難言,“不是不受待見,拜托,那是meimei好么?你會喜歡你meimei嗎?”在楚清朗心里,沐清晨就是一個長不大的meimei,雖然沒有血緣關系,但是兩人一起長大,沒有愛情,那親情也是相當深厚的。 誰料,上邪居然道:“你meimei?畸形之戀?” 這也難怪上邪了,畢竟是楚清朗說話不清不楚的,這倒是和他的名字有些違背。 聞言,少年嘴角抽抽,見她扯住自己的胳膊,腦中又生出一計,此時看著她的目光中多了些許探究。 “清朗哥哥?”女子甜甜的聲音忽然灌入耳膜,楚清朗抓住上邪的雙肩,趁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覆上了她柔軟的唇瓣。 什么情況? 上邪的腦子轟的一聲炸開了,有一瞬間的空白。 不過,貼在唇上的唇瓣似乎有些柔軟,涼涼的,感覺還不錯。 也許是惡作劇,也許是上邪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張開嘴,就是在楚清朗唇上咬了一口。 這一咬,力道并不重,更不至于楚清朗喊痛,但是就是這一咬,讓他快速地將她放開了。 為什么? 那種感覺很奇特,楚清朗自己也說不出來是什么感覺。這是他第一次親一個人的小嘴,而且還被咬了。 誰料,看見滿臉窘迫的楚清朗,上邪居然不顧場合的大笑出來,用花枝亂顫來形容,似乎一點都不為過。 “你——你們!”似乎兩人都忘了邊上還站著一名怒火攻心的女子,此時更是氣得說不出話來,只是伸出纖纖玉指,指著上邪和楚清朗,臉色漲得通紅。 也難怪,大楚國的茶樓里親熱,在這個年代加國度里,顯得多么的不雅。 可偏偏卻有南宮上邪不知所謂。 因了剛才聽楚清朗說這是她meimei,畸形之戀對她來說也沒什么,但是似乎楚清朗不太想要這種畸形之戀,而她正好想要捉弄一下這粉衣女子,是以,她便身處柔軟的小手假意推了楚清朗一下,隨后柔聲道:“公子,你怎么能在眾目睽睽之下輕薄奴家呢,現在大家都看見了,你可要對奴家負責……” 這聲音,這語調,足以讓所有人骨子都軟了,偏偏南宮上邪卻不以為意。 她本就是個無心之人,又怎會將別人的眼光放在心上? 可是就連她面前的楚清朗也不禁嘴角抽抽,臉上泛著紅暈,想他堂堂……額,男子,居然會被一名少女“調戲”到臉紅,那要多難為情??! 但是,邊上還站著沐清晨,所以他只能擦掉額上冒出的三條黑線,說:“我自會對你負責的?!边@話,怎么說就怎么變扭,就連他自己都能感受到自己語氣的僵硬。 “那……我們現在回房去吧,這里人這么多,奴家會害羞的啦……”說著,上邪一副嬌羞姿態,伸手挽住了楚清朗的胳膊。 走過去,越過沐清晨的身邊,而她卻沒有任何反應。 直到樓下,上邪才止不住狂笑起來。 這時,便聽樓上傳來一聲狂嘯:“你們給我站??!” 看來這女子反應遲鈍,且還后知后覺! 第023章 再見 聞得這么一聲狂嘯,多少有些震耳欲聾,是以,楚清朗的腳步生生頓在了原處。 扯住他胳膊的上邪因為他的停止也不得不停下來,隨后看著他戲謔道:“讓你站住你還真站住???” 語畢不等楚清朗反應過來直接拉著他便大笑著跑開了。 事后,楚清朗才后知后覺,是的啊,讓他站住他就一定要站住嗎? 于是,狂奔出茶樓的兩人笑得差點直不起腰來。只是可憐了在身后追逐的沐清晨絲毫不知道他們消失在哪個方向了。 陽光很好,此時他們仰躺在樹蔭下的草坪上看著蔚藍的天空。 “你家在哪里?”楚清朗忽然出聲問。 上邪嘴里叼了一根狗尾巴草,雙手枕在腦袋下,暗自想著有多久沒有這么愜意地曬過太陽了?聞得楚清朗的問話,她也是不急不緩地說:“我現在沒有家啊?!?/br> 楚清朗嘴角再次一抽,看她的穿著打扮可不像是沒有家的人,但是對方不說那他也不勉強,依舊瞇著眼睛看著蔚藍的天空,驀地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便開口問:“你并不是弱女子啊……” 他可還記得當日救她的場景,那個時候她給人的樣子就是被欺負了的弱女子!而今且看她哪里還有一點弱女子的模樣? 楚清朗忽然覺得自己當日被她給欺騙了。 豈料,上邪道:“我從來沒有說過我是弱女子啊?!蓖系媚莻€尾音簡直比楚清朗還要無辜。 忽地,她站起身來拍拍自己的衣襟,對著仍舊躺在草地上的楚清朗道:“天色將晚,我有事情先走了?!?/br> “去往何處?”楚清朗坐起身子,眸若暗夜星辰,平靜卻很奪目。 “靖王府?!?/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