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滄塵劍出,世間所有繁華便如同塵埃一般,從此以后如滄海一粟。 “給銀子,便放了她!”眾人被楚清朗身上散發的冰冷氣息給震撼住,不住后退,只是還不忘緊握架在上邪脖子上的鋼刀。 楚清朗眼睛未眨,眾人只瞧見他手臂微微晃動,隨后,拿刀威脅南宮上邪的男子便已倒地,隨后,便見如線條般的血絲自滄塵劍端滑落地上。 血滴落地上的聲音,清晰可聞,還透著絲絲寒氣。 眾人身體一個顫粟,正欲說話,又有一名男子倒地,積在地上的血愈發多了。 然后,眾人落荒而逃,只剩下那些個之前昏倒在地的男人們。 果然是兄弟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脖子上沒了束縛,南宮上邪才訥訥地站起來,瞠目結舌地看著楚清朗那柄此時還在滴血的長劍。 “你殺了人!”上邪看著他,然后說道。 此時,卻聽角落里傳來瑟瑟發抖的聲音。 上邪循聲望去,此時躲在角落里瑟瑟發抖的正是這來源客棧的老板。 見到上邪發現了自己,他忙匍匐于地,不住磕頭求饒道:“小的不是有意將姑娘帶到這里的,主要是他們威脅我啊……”老板涕泗橫流,好不傷心! 南宮上邪只是不解地看著他,隨后他繼續解釋道:“他們是附近林中的強盜,半年前,我被他們抓來此處,當這來源客棧的老板,其實主要是為了招攬顧客,到了夜深時分,他們便向手足無措的客官下手!” “因為我人比較誠懇,而且膽子小,是地地道道地莊稼人,所以外人來到此處,看見我,會更加信任我,自然才會住進來源客棧,這便是他們那幫強盜讓我當老板的原因?!崩习逡贿呎f著,一邊以頭搶地。 “你走吧,哪里來哪里去?!卑肷?,南宮上邪才如是說道。 “謝謝,謝謝姑娘?!崩习逑袷堑昧颂厣饬?,話沒說完,就已經爬向門外了。 “不能走!”此時,楚清朗才開始說話,“他說的話簡直一派胡言,事實是,他來不及逃跑,所以才跪地求饒,說了這么一堆謊話!”說著,劍已經駕到了他的脖子上。 “不是,不是這樣的,在我家里,我上有老下有小,求求這位大爺放了我吧?!闭f話間,還不住的轉頭去瞥南宮上邪。 只是,話音未落,他已經再也不能說出話來了。 楚清朗將劍收回,拉回一條長長的血色絲絳。 “我這樣做并不是寧錯殺一百,也不放過一個。而是……”他轉頭看向她,道:“而是因為你是個閨中小姐,世間險惡,你還不懂?!?/br> “我懂,你不用說了?!闭f著,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隨后抱著小東西跨過尸體,走出客棧。 楚清朗緊跟其后,一直保持著十步左右的距離。 夜,黑得很絕望,但是兩人一路無話。 直到天灰蒙蒙亮,楚清朗才大步向前,走到她的身側,說:“我來是要告訴你,要去方寸山飄渺峰的話,你走錯方向了?!?/br> 他的聲音不高,可是在這荒無人煙的樹林里,南宮上邪聽得很真切。 于是她道:“你去過嗎?” 楚清朗點點頭,“去過方寸山,但是沒有上過飄渺峰,因為聽說那是云滄上神的居住之所,普通人上不去?!本瓦B他,也是上不去的。 “什么樣的人才不是普通人?”南宮上邪頓住腳步,然后問他。 “也不是普通不普通的原因,能上去的應該都是有緣人吧?!毙r候,他也曾聽母親說過飄渺峰,而且,母親也曾經帶他去過,但是云滄上神沒有見他,只說等到他十八歲了,再去。 今年,他剛好十八歲。 若不是因為遇見了上邪,想來,他也已經將這事給忘記了。 既然現在想起,那么他也上一趟飄渺峰,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他也想去跟云滄上神討教一下何謂有緣人。 上邪淡淡地“哦”了一聲,繼續向前走。 血婆婆讓她去找云滄上神,全力以赴學得一身天下無雙的武藝,可是現在聽楚清朗這么說,想來那云滄上神也是不好見的。 那么為什么血婆婆這么篤信她能夠見到他? 思及此,她伸手去摸摸懷中的那塊白玉,幸好還在。 這么多天來,她幾乎要將這塊玉給遺忘了,玉上的“月歌”二字會是什么意思呢?抑或是,這只是一個人的名字? 楚清朗走在南宮上邪的身側,抬頭低眸時,均可見到她的側臉,以前見到的她向來都是以開朗活潑獨特的面目示人,不曾想,她也會有如此深沉的時刻。是以,他不免有些好奇,她在想什么? 第011章 報復 于是他玩心大起,借著朦朧的天色,快速地跳到她的右手邊,伸手一抓她揣在懷里的手腕,笑道:“偷偷摸摸地在干什么呢?” 那塊印著“月歌”的白玉,便這樣被楚清朗拉著的南宮上邪的手給帶了出來,在灰蒙蒙的晨色中,顯得愈發的通透寧靜。 上邪白了他一眼,“不就是一塊玉嗎,有什么好看的?”說著,就把玉佩給收了起來,繼續往前走了。 楚清朗也發現了自己的無趣,于是聳聳肩,只能跟上去。 走著走著,驀地聞見一股惡臭味,這氣味好生熟悉,楚清朗眉頭微皺,暗道不好,連忙伸手按住南宮上邪的肩頭,示意她不要再繼續走。 此時,南宮上邪也覺察了這個樹林的不對勁,是以,她也沒有發出聲音,只是站在原地,目光停駐在正前方,一動也不動。 一抹晨風吹來,繞過樹葉,拂開她的白色衣袂。 楚清朗微微瞇起眼睛,等待著即將出場的怪物。 沒錯,這股惡臭味正是昨日在河中遇見的那名怪物散發出來的,他還記得,就是他身上散發出的惡臭至極的氣味。 果然,不多時,一名龐然大物自清晨的森林迷霧中緩慢走來,它的腳板雖小,身子長期浸泡在水中,但是在陸地上行走的時候,仍舊如同之前那般,將地面震得一顫一顫的,給人一種只要它再走一步,地面就會塌陷的錯覺。 見到他二人就站在自己前方不遠處,怪物陰惻惻地笑了,隨后得意道:“上次是那小東西救了你們?!闭f時,它還抬眼瞄了一眼上邪懷中的小東西,“現在它受傷了,而本王已經恢復了,你們怎么逃?” 它,蛙河的蛙王,掌管蛙河里的青蛙們,地位顯赫,兩個凡人,若讓他們逃走,它蛙王的面子往哪里擱?以后還要不要在蛙河里稱霸了? 思及此,它便決定了,一定不能放過眼前這兩個凡人! 聞言,南宮上邪邪邪地笑了,只道:“我們沒有說要逃啊……啊,哈哈,對吧?我們什么時候逃過了,分明是你打不過我的小白毛,所以我們就走了,并沒有逃?!?/br> 她看出此物甚是好面子,是以,便想方設法刺激它。 “沒有逃,那就跟本王乖乖回蛙河去!”怪物嘴角有些發抽,但是對于上邪說的話又無從反駁……只能咳了幾咳,才如是說道。 “跟你回去???”上邪問道:“你知道屎是什么氣味的嗎?如果你不知道的話,我告訴你,屎是臭的,不是香?!闭f著,她還伸手捏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做出惡心的樣子。 隨后,繼續道:“讓我們跟你回去,你還不如現在就倒地睡覺來得實際些?!狈凑F在天已經亮了,它睡覺的話,興許還能做個白日夢! 然而,怪物長期遠離人類,對于南宮上邪的拐彎抹角根本就聽不懂,所以,它問:“本王為什么要在這里睡覺?本王的王宮才適合本王睡覺,你以為本王會以天為被,以地為床嗎!” 看著它憨厚的模樣,楚清朗的汗都流得浹背了。 于是,他上前一步,邪笑道:“等你死了以后,自然是以天為被,以土為床了!”說話間,他已經快速地拔出自己的滄塵劍,身子一個跳躍,向著怪物的眉心刺去! 可是,任由他動作再快,怪物一揮手,便將他揮遠了。 不過,楚清朗的武功也不弱,這次他出了劍,總不能讓滄塵劍浪得虛名,所以即使怪物將他揮開,他的劍依舊能偏入怪物的左臂…… 怪物哀嚎一聲,眸中噴出火花,那樣子勢要將楚清朗撕成碎片。 于是,楚清朗危在旦夕,命將不保矣,然而在這緊急關頭,上邪雙眼一閉,兩手一揮,大喊:“不允許!”隨著話音剛落,地上便跳起火焰,燃到怪物的眉毛上去了。 不只是楚清朗,就連怪物也是驚訝至極,當怪物逃命之后,四周便安靜至極。 聽不到聲響的南宮上邪這才慢慢地慢慢地睜開自己的眼睛,雙手依舊向前,此地除了有東西燃燒過的青煙,還有倒在一邊的楚清朗之外,什么都沒有了。 于是她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前,一只毛茸茸的白毛小動物前爪正抓住她的領邊,以確定自己不墜落地上。它那雙滴溜溜的眼睛好似會說話,此刻正無辜地看著她。 于是女子將手收回,把小動物抓到自己的懷里,竟點著它的鼻子問:“小白毛,是你把那怪物嚇走的嗎?”至于剛才的情景,其實她是不知道的,畢竟她是閉著眼睛的。 所以,既然上次小白毛救了他們一次,這次再救一次,也沒有什么稀奇的。 如果世間有妖怪神仙的話,那么現在躺在她懷里的不是就是靈獸了? 南宮上邪美美地想著,如果由它陪著自己上飄渺峰,那不是可以省了很多麻煩嗎?看來她是撿到了寶…… 呵呵…… 想著想著,她竟傻傻地笑出了聲,而小白毛在她懷里早已將腦袋給聳拉起來了??墒巧闲澳睦飼ス芩?,只是眼角余光中瞥見了仍舊躺在一邊,此時正瞠目結舌地看著自己的楚清朗…… 然后,她走過去,蹲在他的面前,道:“那怪物已經被我的小白毛嚇走了,你起來吧,咱們要上路了?!?/br> 聞言,楚清朗的心情如六月飄雪,正可謂是冷汗涔涔,道:“那怪物本來是……” 他本來想說那怪物本來是她打跑的,但是看見她一臉無辜的模樣,想來她是不知道自己有法力的事情,正在此時,他又想起她沒有心的事情,于是,他想既然她不知道,那么他便不說罷! 南宮上邪看著他,眼見一抹憂郁盛滿了他的眼眶,但是下一刻,卻又見他展眉而笑,道:“沒什么,我們走吧,那怪物的確是你的小白毛趕走的?!?/br> 總覺得他像是在掩藏什么心事,但是南宮上邪卻什么也不問,只是聽他的話,站起來,然后繼續向前走。 絲毫沒有注意到,當楚清朗說完那番話之后,她懷中的小白毛向楚清朗投去的鄙視的眼神。 第012章 山腳 走到了路的盡頭,雜草叢生。 楚清朗站在南宮上邪的右前方,仰望那高聳入云的山巒,而南宮上邪站在他的左后側想,在這山頂之上,將會是怎樣的風景?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問:“你不會告訴我說,這山就是方寸山了吧?” 自從他們步入小徑之后,就能看見連綿的山巒,一座挨著一座,山峰高聳入云,在底下,絲毫看不清頂端究竟有多高,只見上空盤旋著繚繞煙霧,上邪想,許是因為距離太遠,看不清,這才覺得煙霧朦朧罷。 “就是這里?!背謇庶c點頭,面容虔誠,一絲不茍。 驀地,一陣清風吹來,拂開他如墨的長發。 上邪站在他身后,說:“空氣不錯,只是,沒有路?!比缓?,問:“怎么上去?”此時,小白毛在她懷里睡得正安穩。 楚清朗回頭看著她,心,猛烈地跳動了一下。 這不是心動的感覺,這感覺像是即將失去什么,讓他突然有些悵惘。 但是畢竟作為男兒,理性的他,基本上不會讓這樣的感覺長期包圍著他,于是他道:“自己找路上去,如果沒有路,那就自己走出一條路?!?/br> 瞬間,南宮上邪冷汗涔涔,這云滄上神究竟是要鬧哪般? 她扶住自己的額頭,找了一塊大石頭坐下,略微賭氣地道:“要走你走吧,我在這先睡一會兒?!?/br> 方寸山偏僻遙遠,這一路過來,不僅是沒有屋子住,就連吃的都成問題,所以,南宮上邪就禁不住怨念滿身了。 更何況,現在到了方寸山腳下,居然還要自己走出一條路出來,對于南宮上邪來說,不是等于將她整個人放在荊棘上滾過一遍么? 要知道這山不僅長雜草,還長了很多鉤刺,順帶山勢險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