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
書迷正在閱讀:當沙雕女配在虐文惡心男主時、既為正妻、基因迷戀、八零嬌妻古代來、青春疼痛文學(futa)、衣冠禽獸(叔侄1v1)、土星防衛軍、媚香撩人(1v1h,甜寵,骨科)、籠中之雀 (偽骨科1V1)、【西幻】騎女少龍(人外1v1)
流年 作者:無閑和有閑 文案: 你以為我樂意過這樣的日子嗎?我沒路可以退,懂么? 你以為我樂意過這樣的日子嗎?我只是不甘心。 結局he。 內容標簽:都市情緣 主角:楊妮兒,陳拓 ┃ 配角:陳建民,陳建詞,賴明莉,金招娣,周習鳳,蔣建志,楊寶蓮,王思麗,吳美人,王思海 ┃ 其它: 一句話簡介:愛與不愛都可悲 立意:要樹立正確的價值觀、人生觀、世界觀。 第1章 楔子 一九九七年,香港回歸前一夜,西寧市最豪華的ktv,“金碧輝煌”的包廂里,十來個女孩子站成一排,正在被人挑選。 包廂有百來個平方米,地板和墻壁一色兒的金色大理石,頭頂一盞碩大無比的巨型水晶吊燈,卻淪為擺設,這么大個地方,只開了幾盞壁燈和墻縫里鑲嵌著的地線燈,燈光昏暗,只能模糊看清沙發上錯落坐了五個男人。 十來個姑娘層次不齊,有些來“金碧輝煌”賣酒抽成好幾個年頭了,有些卻初來乍到,臉盤兒一看就青澀得緊。 靠右手邊最外側的男人起身發話,“挑七個,個頭差不多高,會跳社會搖的,給你五分鐘時間,多一秒直接滾蛋,明天不用來上班?!?/br> 平時頤指氣使,拿這幫姑娘不當人的mama桑,只差沒把頭彎到地上去,“好的好的,浩男哥先坐?!?/br> 轉過頭,一張臉煞白,好似見了鬼,兩根手指頭伸出來,一個個點,“大小a,小柔,芊芊,站出來?!?/br> 又去看剩下幾個,“還有誰會跳社會搖?” 其中一個年紀小,看著面盤子稚嫩得像是剝了殼的水煮蛋,穿個嫩黃色連衣裙,曲線畢露。 “amy姐,什么是社會搖?” mama桑還沒來得及回答,中間左手邊的男人開了口,“說話這個,出來?!?/br> 說完站起來,看了中間那男人一眼,那男人禿著腦門,六十出頭腦滿腸肥到令人生膩,可兩手邊四個男人,無一不對他畢恭畢敬,他拿了塊真絲手帕,抹了把腦門,沖著站起來那男人點點頭,“短褲那個?!?/br> 那男人便走出去,一排女孩兒里只有一個穿了條牛仔短褲,他將人扯出來,數了數,六個,還差一個。 他讓mama桑把余下的人全趕出,看了眼手表,沖她伸出兩根手指頭,“還有兩分鐘?!?/br> mama桑何等機靈樣人,今時今日的地位,沒點眼力勁怎么坐得穩,她掃了眼黃色連衣裙和牛仔短褲,轉身便脫了高跟鞋,疾步奔到后勤科,那兒有個女孩,來上班不過一個月,穿個白色短袖黑色麻布長褲,正在拖地板。 “楊妮兒,走?!眒ama桑兀自氣喘吁吁。 那女孩子抬起眼睛,一張臉盤兒圓得好似中秋的月餅,勞動了一晚上,額頭上還冒著一層密密麻麻的汗,兩頰暈著粉紅色,不施胭脂,土得掉渣。 “amy姐,啥事?” “少廢話,跟我走,一會兒不要說話,讓干嘛就干嘛,完事兒了來我這兒拿兩百塊的辛苦費?!?/br> 楊妮兒聽到兩百塊,眼睛簡直冒出亮光來,她在這兒上班一個月,每天八小時,最臟最累的活兒干到吐,不過八百塊工資。 amy姐拖著楊妮兒,連跑帶跳地沖進包廂,方才那男人還站在原地,正給她數秒,看她進來,又沖她身后的楊妮兒上下打量了一番,這才豎個大拇指,朝amy姐示意,“有眼色,有前途?!?/br> 下一秒翻臉比翻書還快,“滾出去?!?/br> amy姐連滾帶爬從包廂出來,站在門口捂著胸口喘氣,她不敢走遠,只在門口不遠不近的地方候著,包廂里沒一點聲音,她知道今天來得人不好惹,怕攤上大事,打電話找了保衛科的鄭科長。 包廂里卻別有一番洞天,七個姑娘一字兒排開,被amy姐最先叫出來的四個女孩,被要求先跳一遍給其她三個看。 舞蹈很簡單,跟著節奏前后擺臀,楊妮兒看了一遍便心中有數,讓amy滾出去那男的,看她們學得差不多,把音樂停了,一個個跟著跳。 楊妮兒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十六歲就出社會打工養活自己,從她懂事開始,就在看人眼色和看人臉色中度過,今兒個這場面,她一眼便瞧明白其中關竅,中間那個禿腦門絕對是個角兒,要是今天不配合,明兒個埋哪里都不會有人知道。 她沖跟前那男人點頭哈腰,“謝謝老板賞臉?!?/br> 那男人笑出聲來,回頭沖著后面沙發上四個男人比手勢,“有點意思?!?/br> “這打扮,絕了?!?/br> “一會兒讓她站中間?!?/br> 腦滿腸肥笑出一口大金牙,锃光瓦亮,楊妮兒知道不能同這些男人對視,否則便是惹禍上身,她把頭埋得低低的,只聽腦滿腸肥啞著嗓子,好似小時候在孤兒院里看過的動畫片里的唐老鴨,正同身邊的男人講話,“我說建民啊,你這ktv真是藏龍臥虎啊,你看這姑娘,一看就是上成貨色?!?/br> 攻仲呺:糖*糖*愛*推*文 那陳建民陪著笑,“郭董若是看中了,一切好說?!?/br> 郭董但笑不語,陳建民便不再多言,拍了拍另一側方才頭一回站起來那男人,“老王,去放音樂?!?/br> 王浩男急忙哈著腰起身,在點歌臺找了首節奏歡快的粵語歌,前奏響起,金色的大理石反射著姑娘們姣好的胴。體,七副身體同時跟著節奏擺動,牛仔短褲的臀部窄小,擺動幅度不大,好似秋天的螞蚱,勉勉強強蹦跶。 出來挑人那男的,本來站她們邊上看,后來發了興,也跟著一塊兒扭起來,他穿個黃色帶黑色水蛇紋的短袖,豎眉的時候夠狠,扭起來倒也別有一番風情。 果然,幾分鐘之后,腦滿腸肥起身過來,昏暗的燈光將這一切籠得愈發詭異,長相猥瑣的香港歌星在電視屏幕里聲嘶力竭,做出各種難受表情。 楊妮兒真是有點怕了,兩條腿哆哆嗦嗦地發抖,腦滿腸肥看了她一眼,她便如同掉進地獄,好在那老男人很快把眼神轉走,指著那個叫做芊芊的女孩兒,“李雄文,你就這么點出息,你帶著人先走?!?/br> 那芊芊抬頭看了眼,激出楊妮兒一身冷汗,那個眼神,楊妮兒覺得自己一輩子都忘不了,絕望里含了絲冷漠,好像說得不是她。 楊妮兒眼睜睜看著芊芊跟著李雄文離開,包廂里頭還剩六個女孩兒,楊妮兒數了數,男人還有四個,今天能有兩個姑娘逃出生天,她手心里冒出汗,生出一股窮途末路的蒼涼感。 音樂還在繼續,腦滿腸肥沒一點盡興的意思,在楊妮兒腰上狠狠掐了把,楊妮兒忍著惡心,幾乎沒吐出來,滿嘴巴腥臊味兒,就好像被她最討厭的滑皮動物爬過手掌心,滿手的黏液。 腦滿腸肥最后還是挑中了大a,他沖著陳建民揮手,“我就要這個了,你和你二弟慢慢挑,我先走一步?!?/br> 腦滿腸肥摟著大a,步履蹣跚,由陳建民和王浩男陪著,一同離開,一直到他們消失在視野里,楊妮兒才垮下肩膀,包廂里只剩下一個人,一整晚沒說話,聽剛才郭董的意思,應該是那個叫做陳建民的二弟。 那人從陰影里站起身,完全漠視她們,楊妮兒一個錯神,看見他的雙眼,她打了個冷戰,那雙眼睛,毫無溫度,像是她小時候在孤兒院里見過的那些被親生父母虐待后送進來的孩子,除了死水無波,她想不出詞語來形容。 那人在震耳欲聾的歌聲里,在她們后繼乏力的扭動中,好似躲瘟疫般,側著身子避開她們,很快也消失在門外。 第2章 塵埃中的花朵(一)…… 楊妮兒穿上衣服,她小時候曾在孤兒院見識過許許多多無法啟齒的事,今兒個落到她頭上,她倒也沒覺得多難接受,只是腰上始終麻膩膩的,好似糊了一層豬油般難受。 大小a是一對親姐妹,一同在“金碧輝煌”陪酒拿酒錢提成,今天這一出,說實話,每個人都是懵的。 攻仲呺:糖*糖*愛*推*文 小a擔心jiejie,嘟囔道,“不知道這五個男人什么來頭,amy姐平時貫會在我們面前耍橫,遇上有來頭的,嘴臉比誰都難看?!?/br> 那個叫做小柔的姑娘接嘴道:“你jiejie兩眼一閉就當被豬拱了,過兩年掙夠了錢回老家去找個老實男人嫁了就當沒這事發生過,可憐芊芊…” 楊妮兒想起芊芊被拖出去時候絕望的眼神,不禁好奇起來,眼神兒不自覺溜到小柔身上。 又聽她說:“芊芊向跟著青梅竹馬的男朋友一塊兒來這里打工,說好今年干完就回老家結婚生孩子,不再出來了?!?/br> 楊妮兒在小柔說話的間隙,將剩余五個姑娘逐一打量一番,終是忍不住開口,她壓著喉嚨,問道:“剛才轟出去那么些姑娘,都是年紀有些大的,怎么這幾個男人眼光這么毒辣,挑得全是些…嗯…?!?/br> 小柔撲哧笑出聲,幾個人衣服穿得差不多,也不知道外面什么情況,“這些個有錢人,脂粉堆里撲騰了幾十年,什么女人沒見過?” ……………… 楊妮兒晚上回宿舍,整宿沒睡著,她在勝利路上的技校里租了個床位,那女生在外頭和男朋友同居,覺得床鋪空著也是空著,于是五十塊租給了楊妮兒。 一個宿舍住八個女孩,十一點熄燈,楊妮兒十點四十五溜進宿舍樓,端了臉盆去盥洗間洗漱,盥洗間名字好聽,實則簡陋不堪,兩條白生生的瓷磚臺面,因為年久失修,大部分裸露著黑漆漆的水泥,盥洗間里頭還有一間,四十來個平米,一邊是四個蹲坑,一邊是四個隔開的單間,給女生洗澡用。 淋浴頭只能放冷水,冬天要洗熱水澡,得自己提水進去兌著洗,好在已經到了六月底,楊妮兒在孤兒院洗慣了冷水澡,不太講究。 她只對著自己那只被摸過的腰生膩,進去好一通搓洗,直到身上皮膚發紅,這才端了臉盆出來。 宿舍已經熄燈,走廊黑漆漆的瘆人,一個宿舍的其她女孩兒寧可憋一晚上尿也不敢走這條長到黑暗里的過道,可楊妮兒不怕,她覺得自己命賴,再賴也就這樣了,真遇上了鬼,只怕鬼都要捏著鼻子繞開她。 楊妮兒摸著黑進到宿舍里,技校暑假放得早,宿舍七個姑娘,走掉六個,還剩一個金招娣沒走。 攻仲呺:糖*糖*愛*推*文 金招娣老家在西北邊,坐火車要三天三夜才到,家里還有兩個meimei一個弟弟,用金招娣的話來說,就像春天江南屋檐下的小燕子,張著嘴嗷嗷待哺,等著喂食。 金招娣在西寧一家拉面館找了份活兒干,端盤子,一天端十二個小時,一個月五百塊,廉價勞動力,金招娣卻甘之如飴,她講給楊妮兒聽,家里父母種田和養牛,起早貪黑,一年下來,也就兩千塊收入,楊妮兒想象不出來,那種地方那種生活,她靠著人與人之間的比較,甚至還生出一股自己還算過得不錯的阿q想法。 楊妮兒把臉盆塞在臉盆架上,金招娣還沒睡,盤著腿坐在床上,楊妮兒的床和她兩兩相對,中間拉了一條長繩,用來掛毛巾和各種沒曬干的衣服。 宿舍沒有陽臺,只在窗戶外面橫了根生滿鐵銹的晾衣架,寢室八個姑娘,生活逼仄可想而知,好在楊妮兒和金招娣并不以為意,她們都是苦水里淌出來的孩子,床上的蚊帳放下來,能有一方自己的小天地,已然心滿意足。 兩個人隨口聊了幾句,楊妮兒只字未提今兒個晚上的驚心動魄,倒是金招娣,絮絮叨叨說了些事情。 大概意思就是拉面館的男老板好色,總趁老板娘不在的時候招惹她,金招娣被吃了好幾次豆腐,心里憤懣,卻又不知該如何是好。 楊妮兒坐在自己床鋪上梳頭,她希望自己能變聰明些,她聽孤兒院院長說過,多梳頭能使人聰明,她覺得自己太笨,是以沒事兒的時候總梳頭。 楊妮兒替金招娣出主意,“要是那個老板太過分,你就別干了?!?/br> 金招娣瞪圓雙眼,“那可不行,俺跟俺爹俺娘說好了,打工掙得錢,還得寄回去給俺弟俺妹交學費呢?!?/br> 楊妮兒便嘆氣,在黑暗中瞧著對面鋪上金招娣一對好似夜貓子似得閃閃發亮的大眼睛,人各有命,若是她今天被人帶走,她也無力自保,她們這些社會最底層的人,哪個不是被命運推著往前走,今日不知明日事,誰又說得清是福還是禍呢。 ……………… 第二天,楊妮兒去上班,ktv開店晚,下午一點鐘的班兒,一直上到晚上八點,她上午沒什么事兒,一直尋思著再打份零工,她想過去送牛奶或是送報紙,可惜她不會騎自行車,也就作罷。 她在ktv對面的五豐包子鋪里買了兩個大菜包,說來也好笑,一條大馬路,一邊是各種人間煙火氣,包子鋪、早點鋪、皮革城,甚至還有一家文具店和一家書店,馬路對面卻是西寧城內部裝修最豪華的“金碧輝煌”,門口沒有停車位,若是有豪客來,ktv會派車來回接送,楊妮兒只來了一個月,見過最大的頭兒就算是amy姐了。 楊妮兒咬著包子,低著頭往里走,迎面遇見幾個后勤部的熟人,彼此打了招呼,相伴著去工具房領了拖把和麻布。 ktv說臟不臟,說干凈也干凈不到哪里去,客人唱嗨了,穿著鞋去沙發上亂蹦的比比皆是,而墻角衛生間,更是充斥著一股徹夜糜。爛后的腐朽味兒。 楊妮兒勤快不偷懶,角角落落都拖得干凈,一些縫兒里粘了穢物,她看了總覺得不過眼,戴了手套拿抹布去摳,金碧輝煌沒幾個窗戶,就像是個臉盆似得倒扣在馬路上,外面天已經黑透,里頭的人卻感覺不到,楊妮兒一通忙碌,后背濕得透透的,她沒錢買表,感覺差不多到了休息時間,便跑去值班室看眼掛鐘,原來已經過了六點,腹中饑腸轆轆,她才二十四歲,經不住餓,一餓就兩眼冒金星,她把拖把靠在值班室里,同保安打了聲招呼,走去外面買了兩個饅頭充饑。 再回來時,路過休息室,里頭正熱鬧地緊,她透著門縫看了眼,被里面的人發現,將她拖進去。 楊妮兒以為昨天的噩夢又要上演,誰知休息室里一色的女孩兒,年輕的不過十八九歲,年紀大些的也將將二十五六,正值初夏,姑娘們穿得暴露,休息室也是更衣室,三面墻壁全是高矮不一的長衣架,掛滿了晶晶亮亮的閃片裙和晚禮服,昨日被拖出去的小柔和大小a都在,楊妮兒一眼望過去,被白生生的皮膚迷了眼,映在一大片的華服美衣中,頗有些老港片里紙醉金迷的味道。 拖楊妮兒進來的是小a,她問她,昨兒個的牛仔短褲和黃色連衣裙見著沒,楊妮兒一打掃衛生的,見誰都低著頭,走路只看地上有沒有臟東西,哪會注意這個,她木著眼睛搖頭,小a挑了挑眉毛,示意她坐下。 “你昨兒個點真夠背的,一打掃衛生的被拖進來蹚渾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