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節
“傻孩子,你的是你的,這是娘送給你的東西,一定要收!原本我一直攢著這些,就是希望有朝一日等雪兒出嫁的時候給她的,可惜我看不到她出嫁的那一天……在我的心里,你和雪凝一樣,不留給你又要留給誰?” 江小樓唇畔不由浮起一絲暖心的笑,沒有半點猶疑地握緊了慶王妃的手:“母親,小樓從小就失去了親娘,是父親撫養我長大,一步步走到今天,小樓也不知道還能走多久,但我答應你,只要我活一天,就會陪在母親的身邊,替雪凝承歡膝下?!?/br> 慶王妃看著江小樓,心中感動極了,伸出手撫摸她的長發,口中輕聲道:“真是好孩子,母親知道了?!?/br> 江小樓捧著嫁衣回到了自己的臥房,將嫁衣放在了椅子上,遠遠地端詳著,似乎還有一絲陌生的感覺。就在此時,她突然聽見外面傳來嗚咽的哭聲,不由快步出了門,瞧見小蝶就坐在走廊上,眼圈紅紅的,似乎剛剛哭過的模樣,略略停頓片刻才問道:“小蝶,你怎么了?” 小蝶連忙別過眼去,并不回答。 江小樓追問:“到底怎么回事?” 小蝶抬起眼睛,直愣愣地看著江小樓,烏黑的眼睛淚光閃爍:“小姐,楚漢要走了?!?/br> 江小樓心思幾轉,在開口的時候語氣里含了關切:“走,他要去哪?” “今天我去他的房間道歉,誰知他非但不理我,還自顧自的收拾行裝,我問他要去哪里,他只說有些事要回去處理,明天一早就會來向小姐辭行?!?/br> 江小樓看著小蝶,眼神慢慢柔了下來:“小蝶,世上無不散之宴席,他要走,就讓他走吧?!?/br> “可是他半點都看不出我對他的心思嗎?”小蝶的聲音無限悵然,眼淚汪汪的幾乎要流淚。 “他當然看出來了?!苯窃鞠胍参克齼删?,可最終卻決定讓她面對現實。 “既然看出來,他為什么還要這樣對我?”小蝶一瞬不瞬地望住她。 “因為——他不喜歡你?!?/br> 江小樓直言不諱地開了口,小蝶的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慘白,良久都說不出話來。 小蝶畢竟還只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她沒有被人喜歡過,也沒有喜歡過人,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份感情,自己比她年長,本應該好好安慰。只不過對于感情,江小樓自己都是快刀斬亂麻,尤為討厭拖泥帶水。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她做不出小女兒之態,更不喜歡看小蝶落到自怨自艾的地步。 不被愛的人總是會變得很卑微,可如果脊梁骨挺不直,別人憑什么愛你。 江小樓走上前去,輕輕撫摸了一下小蝶的頭,淡淡道:“小蝶,從前我們在國色天香樓的時候,沒有愛情不也活得很好嗎?你為什么會為了一個男人這樣傷感?” “小姐,你真的愛過別人嗎?”小蝶突然這樣問道,卻已經是淚盈于睫。 江小樓深吸一口氣,她當然愛過某個人,只不過后來她才發現自己所托非人……在經過這么久之后,她已經連那個敗類的面孔都想不起來。細細思索,或許她付出的不是愛,而是少女對美好愛情的全部憧憬。 江小樓沒有直接回答小蝶的話,反而問道:“楚漢有沒有說什么時候會回來?” 小蝶深吸一口氣,緩和了心頭的痛苦,只是輕輕搖頭:“我也不知道……他心里是在怪我,怪我對衛風不好,我就是不喜歡那個孩子,長得那么妖艷,一看就不是好人!” “楚漢是否喜歡你,根本與衛風無關。如果你不能認識到這一點……一輩子也不會快活?!?/br> 小蝶覺得心中怦地一跳,瞳仁瞬間緊縮,看著江小樓說不出話來,良久才低聲道:“小姐,我知道自己這樣說沒有證據,可我就是覺得那孩子有古怪?!?/br> 江小樓一雙明眸在月下閃現一絲明悟,唇畔的笑意越來越深:“時候不早了,早些安歇吧?!?/br> “小姐,為什么你們沒有一個人相信我?我真的沒有說假話,沒有呀!” 江小樓站住了腳步,只是回頭望著她,唇畔已隱隱帶了一絲失望:“小蝶,楚漢是否喜歡你和衛風的來歷是兩回事,不能混為一談。感情的事不是你付出多少,對方就要回報多少,這些付出是你心甘情愿的,并不能怪責到楚漢的身上。至于衛風……你非但沒有證據,還帶著嫉妒與怨恨,如果我是楚漢,也很難信任你。如果真要讓別人相信,除非找到充足的證據,或者是……人贓并獲?!?/br> 人贓并獲?!那衛風精得跟狐貍一樣,談何容易! 第144章 新婚之夜 “小樓,這么晚了還不休息?” 一道聲音突然插入,小蝶一愣,旋即轉過身來,眼見一名錦衣男子從月下而來,不由吃了一驚。 瞧不清面目的時候只當是賊,可那從容氣度與自在神情,顧盼間的非凡容色,無論如何都沒辦法讓人往賊人身上想。 江小樓定定望著他,面上沒有笑,唇畔卻輕輕彎起:“什么時候王府成了你家的后花園,竟然也不請婢女通報一聲就闖進來了?!?/br> 獨孤連城輕笑,神情寬和如水:“未婚夫妻是不可以見面的,縱然我通報了,王妃也不會讓我進來,所以我只好偷偷的溜進來……難得做一回賊,這感覺還不錯?!?/br> 江小樓聽到未婚夫妻這四個字,似是怔了一下,仿佛只是一瞬,卻又好像過了許久,待她醒過神來,只是吩咐道:“替醇親王倒一杯茶來?!?/br> “是,小姐?!?/br> 小蝶已經擦干了眼淚,轉身離開。獨孤連城目送她的背影,輕輕嘆息了一聲:“楚漢決定離開京城了?!?/br> 果然是為了此事,江小樓微微一笑:“我知道早晚會有這么一天的,不過……你親自來,是怕我不肯放走他?” “你會想方設法的挽留他?!豹毠逻B城眸光十分明亮,唇際是淺淡的笑容,“可能還會不惜一切代價?!?/br> 你們真了解我——江小樓想笑,卻正色道:“不,這次我不會。楚漢并不適合京城,也不適合慶王府的生活。他太單純,想法太簡單,在他的眼中只有好人、壞人,我的許多手段他都看不過眼,這樣的人留在京城反而是一種危險,更何況——” 獨孤連城微微地笑著,眼神含著明亮的光輝:“只要你嫁入醇親王府,就再也不需要他的保護了?!?/br> 江小樓呼吸微微停滯,這明明是一句極簡單的話,她竟然覺得心頭怦怦地跳動起來。 他的眉目和往常一般寧靜,唇畔的笑意格外溫柔,幾乎是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在這一瞬間,她卻隱約覺得那眼神里有一種莫名的熱度。 那是一種可以稱之為狂熱的情緒。 她心頭有瞬間的疑惑,旋即覺得是自己多心了。獨孤連城從來不會有對事物執著狂熱的態度,他永遠是那樣的平和、寧靜,謝家的家財萬貫,皇權的至高無上,他全都不放在眼里。世界上有能夠令他動容的東西嗎,江小樓很懷疑。 “謝倚舟的事情……你應該都知道了吧?!痹S是為了打破這種莫名曖昧的氣氛,江小樓率先開了口。 獨孤連城恍然明白她的感覺,卻并不拆穿:“是,謝月來過醇親王府?!?/br> 謝倚舟并不精通生意,又仗著龐大家業擅自投資,不到半年就虧了十數萬兩白銀,在這種情況他本該收斂,誰知反倒更加變本加厲,越發恣意妄為起來。因為沒了謝連城這塊擋箭牌,富貴滔天的謝家立刻成為群狼盯著的rou,有心人誘了謝倚舟去地下賭場,向來精明的他一來二去竟然落入這個無底洞再也爬不上來,輸掉了錢財不說,甚至連謝家的田莊鋪子也都輸掉了大半,當債主上門要錢的時候王姨娘才知道這事兒,登時火冒三丈,嚴詞將謝倚舟斥責了一頓,謝倚舟自覺上當受騙不肯罷手,居然鬧上賭場。古來官匪一家,他就這么下了京兆尹大獄。王姨娘哭求上醇親王府,獨孤連城最后幫了他一把,可惜的是謝倚舟喪失大筆財產后不肯死心,剛放出來沒兩天又打死了鋪子里一名卷款外逃的管事。在有心人的設計下,謝倚舟被判流放康州,全部家產充公。王姨娘日夜啼哭,使盡了銀錢也無濟于事,不得已又讓謝月來求情。然而這一回,獨孤連城卻不愿再見他們了。 一個人做錯了事,給一次機會已經是人情。獨孤連城不能為謝倚舟負責一輩子,從砍頭到被判流放,已經是最大的寬容了。謝月在醇親王府哭了兩天,先是哀求后是羞辱,勢必要逼著獨孤連城露面,他卻從始至終無動于衷。早有人看不過眼,把謝家人從前驅逐養子、過河拆橋的行為捅破了,謝月自覺無顏再鬧,不得已回了謝家。誰料大批債主上門討債,把謝家拆了個底朝天,那些名貴的竹子、假山,甚至是花園里的錦鯉……全都被人撈走。謝月回家的時候才知道王姨娘早已被人發賣,謝柔、謝香都被債主強行擄走,謝春則是不知所蹤。她在驚慌失措下避入傅朝宣的藥鋪,至今龜縮著不敢見人。 江小樓問出了一直想知道的問題:“五小姐去了哪里?”她一直覺得謝春是個好姑娘,所以特意派人去接對方,誰知趕到的時候謝家早已人去樓空。 “她個性素來跳脫,不適合在京城生活,三弟已經將她帶走了,或許在江湖上……她反倒更開心?!豹毠逻B城思忖了一會兒,微笑著回答。 江小樓定定看著獨孤連城,心頭突然浮現起一絲奇妙的念頭。 他好像早已知道會發生什么,所以提早做好了防范措施。自己的速度已經很快了,卻還是落后一步,竟然被他搶了先。 “傅大夫心腸好,會善待謝月的?!豹毠逻B城唇畔的笑意很淺。 “可是傅大夫已經訂了親事,大小姐去了那里……又是什么身份?”江小樓輕輕挑起了眉頭。 傅朝宣頂了這么久,終究沒能逃過寡母定下的婚約。他的母親為他聘了一位榮小姐,祖上曾經出過三任御史和一位學士,只是今朝未有出眾人物,漸漸沒落了。這位小姐自小享受著優裕富足的生活環境,不但容貌美麗,舉止端莊,而且琴棋書畫樣樣都通,是位百里挑一的才女。這樣的女子原本不可能瞧得上一位尋常大夫,但她祖父因為傅朝宣治好了舊疾,打定主意把孫女許配給他。傅朝宣再三反抗無果,派人送給江小樓一柄空白的扇面,江小樓猜到了他的用意,最終卻是原扇奉還,上面未著一字。傅朝宣明白了她的用意,終究心灰意冷,勉強認同了這門婚事。 所謂的愛情,所謂的等待,不過就是時間問題。江小樓早已預料到了這個結局,即便傅朝宣勉強死撐下去,最終他也會向他的母親低頭的。 親生母親和心愛的人之間,他一定會選擇前者,哪怕這痛苦幾乎如同剜心一般。 “身份……我想傅老夫人是不可能接納她的,但傅大夫心腸太軟,或許無法拒絕?!豹毠逻B城的笑容十分溫和,眼底的神情卻是若有所思。 是啊,傅朝宣被謝月纏上,終究不忍心狠下心腸拒絕,將來必定惹上大麻煩。江小樓目光久久停留在他的面上,一臉了然之色。 “今天你來,就為了說這些?”她忍了又忍,終究忍不住問出口。 他深潭似的眼睛輕輕閃動了一下,眸子里仿佛點染了光彩,卻復雜得叫人看不清楚。 “不為什么,只是想看看你?!?/br> 江小樓只覺得微微愕然,只是無聲地望著對方。 在黑暗里,她的眼睛明亮而耀目,只是不知不覺多了點脈脈溫情。 小蝶快步端著茶盞出來,到了庭院里卻只見到江小樓獨自一人站著,不由茫然道:“小姐,醇親王人呢?” 江小樓只是微微笑了一下:“走了?!?/br> “???走了?!”小蝶驚詫地看著茫茫夜色,待醒過身來,連江小樓都已經進屋去了。她不由滿心狐疑,醇親王今天到底干什么來了? 第二天一早,醇親王府便派人來了,慶王妃吩咐人將所有東西抬進屋子,一只只箱子打開來,里面全都是珠寶,晶瑩的寶石、鮮紅的瑪瑙,雪白的珍珠,碧綠的翡翠耳環,金燦燦的絞金手鐲和冠,耀目的光彩讓花廳里所有人都感覺到頭暈目眩。 慶王妃手中把玩起一只翡翠冰種飄花貴妃鐲,愛不釋手地道:“這比皇后娘娘賜的水頭都要好,真是價值連城的寶貝。倉促之間,獨孤連城竟然能準備出這么些寶貝,可真是有心了……” 江小樓只是輕輕一笑,這些珠寶全都是價值連城的珍品,絕非一朝一夕可以籌備完成,婚期公布到現在不過一個月,他竟然能將一切準備就緒,仿佛早已知道他會迎娶新娘一樣。不,不對,這些珠寶的設計都是她喜愛的式樣,就連品種和色澤都與她期待中的一絲不差,這太奇怪了,難道他早已猜到她會下嫁? 她搖了搖頭,隱約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荒謬之感。她沒有想過嫁人,從來也沒有,回到京城的目的不過就是為了復仇,獨孤連城怎么會這么有把握? 怎么想都覺得很奇怪—— 江小樓眼睛微微的彎起,眼底沒有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應該有的純真和靈動,反倒多了一些歲月的寧靜與深沉,唯獨微微翹起的嘴角,和面頰上兩個淺淺的梨窩,給她添了三分溫柔和美麗。 這樣的笑容落在慶王妃的眼底,讓她的心莫名動了一下:“小樓,你是不是還在擔心皇后娘娘?” “母親,娘娘不會再干涉我們的婚事,你不必為此憂慮?!?/br> “既然如此,那還有什么好不高興的?馬上就要到婚期了,你應該做一個快樂的新娘子才是?!?/br> 江小樓微微垂下了眸子:“我不開心,是因為有一個問題始終沒有得到答案?!?/br> “什么問題?” 江小樓手中的珍珠冠隨意丟在了一邊,轉過身來的時候,已經換上了燦爛的笑顏:“母親放心,我一定會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br> 到了正式的婚期,整個婚禮安排得盛大而隆重。因為這不僅僅是郡主出嫁,還是親王大婚,皇帝親自給了誥封,鑼鼓聲、鞭炮聲、笑鬧聲,幾乎把整個京城都驚動了。江小樓坐著喜轎一路到了醇親王府,小蝶和喜娘一左一右,攙扶著她完成拜堂儀式。待進入新房后,喜娘接過她手中一直捧著的蘋果,安放在龍鳳喜床上,然后讓她坐在喜床的正中。從頭到尾,江小樓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繁瑣,耳邊盡是喧鬧的笑聲,不時有人悄悄摸摸她的袖子和裙擺,試圖沾沾喜氣。 洞房門一關,一切的喧鬧都被關在了外面,房間內一對龍鳳琉璃彩花燭臺上點著粗大的紅燭,燭光歡快的跳躍著,把整個新房都染成了淡淡的紅色。江小樓獨自坐在紅緞錦繡喜帳下,靜靜地等待著。終于,她聽到了很輕很輕的腳步聲,心中突然有了一絲緊張,呼吸也不由自主地屏住了。 獨孤連城走到她的身邊,不知為何竟然主動伸手去揭喜帕,喜娘哎呀一聲,連忙將一桿又長又細的玉條遞了過來。獨孤連城深吸一口氣,揭開了蓋頭。 在蓋頭掀開的那一刻,江小樓從自己的思緒中迅速回了神,面上又浮起尋常見到的溫婉笑容。 艷麗奪目,光彩照人,這樣的詞匯似乎都淺薄,俗套了,任何語言都無法形容這樣奪目的美麗。 獨孤連城深深地望著她,吩咐兩邊的人道:“都下去吧?!?/br> 眾人對視一眼,紛紛掩唇偷笑,一個個魚貫走了出去,只有小蝶還站在原處,不知道現在還該不該留下來,小姐又是否需要她伺候。獨孤連城看了她一眼,小蝶立刻明白過來,登時面紅耳赤:“奴婢也下去了?!闭f完,她拎著裙子飛快地跑了出去,還不忘輕輕地替他們將門掩了起來。 門外的笑聲、喧嘩全都漸漸遠去,一天的折騰過后,整個醇親王府重新陷入寧靜。 朦朧的燭火灑在周邊的一切,浮下了一層朦朧的光影。獨孤連城微微彎起唇角,他臉上的淺淡微笑讓江小樓莫名心情平復了許多。眼前的男子優雅有禮,沉穩內斂,沒有一絲紈绔子弟的習氣,做事很有自己的原則,孝順卻不會一味的聽從長輩,不管是對待謝家滔天的富貴,還是對那些極品的謝家人,從來都是說一不二,沒有任何人能夠左右他的意見。 如果不是心中一直存著疑問,應該是個非常合適的夫君人選吧…… “我把發間的釵環都卸下來?!彼K于開了口。若不是這句話,她真的不知道此時應該找個怎樣的借口才能逃離他那一雙溫柔的眼睛。 江小樓坐在銅鏡前,慢慢地拆掉了頭發上的簪子,一頭如水的青絲立刻瀑布般地流瀉了下來。 銅鏡中的美人,依舊是眉目如畫,眼神卻比往常更多了三分柔和。 獨孤連城走到她身邊,江小樓回過頭來,他微微地低下頭,慢慢望進她的眼睛,她的眼神始終很清澈,看起來仿佛沒有受到過世俗的傷害。獨孤連城知道,她并不像自己看到的那樣堅韌,她的內心傷痕累累,他伸出手輕輕撫摸了一下她的發絲,動作極為溫柔。 江小樓身體輕顫了一下,他忽然將唇湊近了她的額頭,輕輕吻了一下。 他的親吻很輕,很柔,像是對待容易破碎的珍寶,又像是沙漠中幾乎渴死的人遇到甘泉一般甜蜜。這種感覺微妙得難以形容,她的心卻輕輕動了一下。 “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問題要問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