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節
順夫人的房間與奢望的王府看起來有些格格不入,她不喜歡在博古架上擺滿珍品古玩,反倒裝滿了各種古代典籍,墻上舍棄了價值連城的名畫,只選擇淡雅幽深的山水圖,讓人一走進其中,就不由自主地感受到內心的安寧。伺候著慶王在寬大的塌上坐定,她親自為慶王獻茶,然后一面給慶王削梨,一面與他閑話。 順夫人將潔白的梨遞過去,微笑道:“王爺整日忙于國事,十分疲憊,我替您捏捏肩膀,去去乏?!?/br> 慶王想想覺得不錯,換了副笑臉道:“還是你最懂我?!闭f完他便放下梨,除去外袍俯臥在軟塌上,順夫人柔弱無骨地趴上去,細細地替他按摩起來。見慶王嘴角微勾,心情愉悅,順夫人微微上挑的的眼角,劃過一絲試探:“王爺最近似乎心情很好,可有什么喜事?” 慶王覺得筋骨舒適,展了眉頭道:“最近翩翩送了我一種丹藥,每服下去都讓人心情愉快,健步如飛,就連身體也比往日強健了許多?!?/br> 順夫人驚得一呆:“王爺,翩翩姑娘只是尋常女子,她又不懂練丹,不知從何處找來的野方,王爺怎敢用自己的千金之體來試藥?” 話沒聽完,慶王皺起眉頭,唇角不耐的抿成線:“翩翩不會害我,你莫多心?!?/br> 順夫人心中暗恨,眸子里漾起火,卻果斷轉了話題,柔聲細語道:“王爺,最近我千方百計尋了一張百壽圖來,想要請您品鑒?!?/br> 慶王頗感興趣,坐起身道:“拿來我瞧瞧?!?/br> 順夫人立刻命人把百壽圖仔細地捧了來,笑靨如花道:“這和外面出售的百壽圖大不一樣,乃是我邀請京城百名長壽老人各寫一小壽字,再親自整理寫入大壽字的筆畫內,如果您將這幅圖獻給陛下,他定會很高興的?!?/br> 慶王十分驚訝,又仔細端詳片刻,發現筆畫緊湊,筆力遒勁,勾如露鋒、點似仙桃,比尋常正楷更莊重肅穆、古樸圓潤,不免贊賞道:“你果真有心——” 順夫人面上浮起紅暈,聲音柔和:“能替王爺分憂,是我的福氣。若是王爺有心,我這里還藏了一些珍品,不若今晚王爺留下來,我替您細細介紹?!?/br> “嗯,”慶王應了一聲,順夫人心頭立刻涌起一陣喜悅,然而慶王緊接著就是一盆冷水從頭澆下:“這就罷了,今兒我還有事要辦?!?/br> “王爺,您要去哪兒?”眼看著慶王下榻,順夫人心頭一沉。 “我還有事,你先休息吧!”慶王揮揮手,毫不猶豫地離去。 順夫人抬頭望著他遠去的背影,滿臉皆是憤牛慶王雖然還按照往日的習慣,時常來她這里坐一坐,可是三不五時又會被那狐貍精勾走!她用盡了手段,竟然都沒辦法留下慶王過夜!越想越氣,幾乎手腳發顫,一把將那裝著百壽圖的錦盒慣在地上,隨即快速把百壽圖拉出來,一雙鮮紅丹蔻的手瘋狂撕扯起來,一下、一下、又一下,直至將整張圖撕成碎片。 赫連笑在此刻掀開簾子進了門,一眼瞧見順夫人滿臉惱恨,一身是汗,連妝容都花了,面上大驚:“娘,怎么啦?” 順夫人面上神色幾變:“瞧見你父親了嗎?” 赫連笑猶豫了一下:“是,我剛瞧見父親向那翩翩姑娘的院子而去?!?/br> 順夫人極為嘲諷地一笑:“如今他的心中已經沒有我了,整天只想著那個小妖精!是啊,人家年輕又漂亮,自然比我強上百倍!” 順夫人的話尖酸刻薄,生生透出一股酸意,細細分辯,怨氣極大。 赫連笑一怔,轉眼間卻堆了滿臉的笑:“娘,你和她置什么氣,不過是個玩物,仗著年輕美貌才得了父親青睞,從前又不是沒有過的!五年前不是還有一個絕色傾城的女子么,容顏更勝翩翩三分,也不過就是半年的新鮮,父親就把她忘在一邊了,這個翩翩也不會例外。很快父親就會回到您的身邊,何必如此心急?!?/br> 順夫人卻有一種敏銳的洞察力,她隱約覺得這回跟往常任何時候都不一樣。那翩翩的確很有本事,把慶王迷得團團轉不說,連自己都要靠邊站。尤其從慶王服用丹藥之后,他對自己越發冷淡,甚至連一晚上都不肯留宿。如果將來翩翩生下一兒半女,自己在這府中的地位便會大受動搖。她跟王妃不同,這輩子唯一的依仗就是慶王。如果失去了王爺的寵愛,于兩個兒子前程也沒有好處,她越想越是惶恐,竟一時有些心顫。 對王妃而言,慶王不能隨隨便便更改她的地位,哪怕再寵愛順夫人,祖宗家法在那兒擺著,由不得他全權做主,所以王妃可以不懂得討好王爺,甚至可以對他冷臉以待、不理不睬。但順夫人卻不同,她的一切可以說都是王爺賜予的。慶王就是她的一切,因此這么多年來她不得不千方百計琢摩王爺的喜好,曲意奉承,萬般討好。讓王爺高興,就是她活著最大的目的。自己這么多年來精心籌謀,甚至不惜寵妾壓主,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可以熬死王妃,憑借著自己二子一女的功勞上位。雖然從側妃到正妃只有一步之遙,但這一步她走了二十年,眼看就要成功了,卻突然冒出來一個翩翩?,F在她日思夜想,越發恐懼,因為自己這多年來的行為根本就是以下犯上。若非王爺護著不知道死了多少回,如今王爺的寵愛越來越淡,等待她的會是什么… 赫連笑見對方面色越發不好,連忙勸慰:“娘,無論如何你有我們這些子女,難不成還能叫她越過了你去?” 赫連笑說的不錯,不論翩翩如何受到慶王的寵愛,順夫人都為慶王生下了二子一女,女兒還即將成為三皇子妃,想也知道這門婚事會給她帶來多大的榮耀。只要從今往后順夫人謹言慎行,不再挑釁王妃,說不定還能有一條活路…可赫連笑忘記了最重要的一點,順夫人是個女人,還是個已經被慶王捧在手心里寵愛了二十多年的女人。她的心中對慶王除了算計之外,也是有無限指望和企盼的。一旦這種專注的寵愛被別人奪走,掀起的將是滔天的怒火與嫉妒。赫連笑的勸慰并不能撫慰順夫人,她的心反而變得更加暴躁。 順夫人口中道:“是,我不會跟她計較,你放心,我還有這個度量?!比欢哪恐袇s燃起觸目驚心的怨恨,不,這個翩翩絕對不能留下! 送走了赫連笑,順夫人立刻招來了一個人。這婢女一身青衫,面皮白凈,恭敬地拜倒下去:“夫人,奴婢按照您的吩咐,一直悄悄監視著翩翩姑娘。果真發現她和明月郡主時有來往,而且關系十分親密。奴婢還發現…那丹藥便是明月郡主贈與的?!?/br> “哦,果真如此?”順夫人的欣喜如同洪水一般的蔓延開,瞬間瘋長。 “是,奴婢已經偷了一粒丹藥出來,請夫人驗看?!?/br> 順夫人接過那粒金中泛紅的丹藥,面上滑過一絲冷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偏偏闖進來,這回可抓個正著,看你們如何狡辯!面上卻越發溫和地望著眼前的婢女,微笑道:“小慈,你果真機靈能干,我很滿意?!?/br> 小慈滿臉笑容,悄聲道:“不只如此,奴婢還發現翩翩姑娘昨兒下午跑到東邊小花園的后門,特地支開了丫頭,悄悄見了一位年輕公子?!?/br> “你說什么?”順夫人溫柔的眸子里,瞬間迸發出驚人的亮光。 “奴婢眼睛瞧得真真的,絕不會有假!下午她在涼亭里賞景,突然只說身上冷,便讓丫頭回去取披風,又吩咐人去門口候著王爺,把四個婢女全都支走。奴婢覺得不對勁兒,就悄悄的跟著她,才發現她買通了看門的蕭mama,悄悄放了外人進來!那年輕公子生得眉清目秀,唇紅齒白,兩人雖然只是說了兩句話就分了手,可若無古怪,為何要支開咱們?!?/br> 順夫人深吸一口氣:“是不是有古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王爺怎么想。你替我去仔細打聽一下,那位年輕的公子到底是什么來路。記住,不可打草驚蛇!” “是,奴婢遵命?!?/br> 目送著小慈離去,順夫人笑得更深:“江小樓,翩翩,你們兩人要抱在一起死,我也攔不住??!”她的唇畔揚起一絲溫柔入骨的笑意,但這笑意在深夜里,竟帶著滲人的寒意。 第二日下午,鄭浩在王府的后門轉了許久都不見翩翩出來,一時有些心急。他這邊正焦慮著,忽然見到王府的后門打開,不見往日里看門的蕭婆子,反倒跑出來年輕婢女,汗流氣喘地道:“翩翩姑娘請您進去?!?/br> 聽了這話,鄭浩嚇了一跳,下意識地便要往外走,誰知那婢女又一招手,立刻上來兩名護衛立時把他拽住,一起擁入府中去了。一路雕梁畫棟,錦繡風景,他卻因為心頭過于惶恐而來不及欣賞,不知走進了幾層屋舍,終于來到一座華麗的院落。婢女微笑道:“翩翩姑娘請您房中見?!?/br> 這聲音吹入鄭浩耳中,他心頭惶恐到了極點,失聲叫道:“不,不,我不去!” 這話還沒說完,那眉清目秀的婢女卻將他的手緊緊一捏:“怕什么,這是我家姑娘叫你進去呢!” 慌亂之中,婢女已將他扯入房中。他猛然一下子跨入房門,迎面便是層層珠簾,珠簾后頭的繡凳上端坐了一個十八九歲的美貌佳人,身著一身桃粉色艷麗長裙,腰間串以玉佩,輕輕壓著裙幅。對方見了有男子進來,突然立起身子,驚詫地道:“你怎么到這兒來了?” 小慈立刻稟報道:“這位公子在外面死活鬧著非要見到您不可,恰好碰著了明月郡主,郡主怕他鬧出什么事來驚動了王爺,反倒不美,便令奴婢悄悄將他領了進來。翩翩姑娘,您放心,郡主做事十分小心,萬沒讓他人瞧見,你們有話就快快說吧?!?/br> 今日約翩翩在這里見面的是江小樓,領來的卻是鄭浩,實在是讓人驚駭欲絕。然而小慈是一直在翩翩身邊伺候的,平日里很是得力,翩翩面色變了數遍,終究長嘆一聲:“你出去守著?!?/br> 小慈笑道:“那奴婢便在外面守著?!闭f完她便走到門外,悄悄將門掩上,卻并不關死,只是湊到門縫細細聽著。 鄭浩見房內已無旁人,一眼盯著翩翩,好半晌說不出話來,反倒是翩翩含著眼淚道:“依我的主意,你再不該上門來的!” 鄭浩生得一張俊俏的臉,同樣含著滿眼淚水,哽咽道:“你我的交情又不同外人,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難道叫別人知道了我還能害你不成!” 翩翩嘆息一聲:“今日你這一來,若是讓外人知道,還不知要給我惹出多大的麻煩?!?/br> 鄭浩連忙安慰道:“侯門似海,料想今生再難見面,我只盼著能見最后一面,也不枉費一場情分。你如此算是享福了,可憐我卻日日夜夜替你擔心憂愁,生怕王爺待你不好——”說到動情處,年輕英俊的公子淚如雨下。 恰在此時,一個年長的mama領著一群人沖了進來,見到屋內情形不由滿面怒色:“翩翩姑娘,王爺不在府上,你卻收留男客,這是什么道理?” 翩翩吃了一驚,震撼道:“高mama,您怎么在此處?” 高mama專門負責掌管各院子的治安,算是王府的內總管,素來很受敬重,她剛才得了稟報,生怕鬧出事來,立刻帶著人趕到,此刻面色陰沉地道:“王府的規矩翩翩姑娘是知道的,要見外客必須通過王妃,你私自將男人領進府上,還有什么話說?來,與我去見王妃,咱們倒要當場說個分明才好?!?/br> 翩翩滿面驚駭,呼吸略見急促,望著高mama幾乎說不出話來… 慶王剛一回來,便聽聞出了一樁公案,一時十分吃驚,趕忙進入大廳,見到全家都是面色沉沉地坐著,竟然一個不差,不由開口詢問:“怎么回事?” 王妃指著跪在地上的翩翩和鄭浩,聲音沉郁:“王爺回來的正好,這事我處理不了,還是你自己看著辦吧?!?/br> 慶王大為震驚,幾乎可以說是目瞪口呆,捉jian?! 順夫人在一旁開了口,難得面色滿是憂慮:“王妃,這管家的可是您,無論如何您也不能丟著不管呀!翩翩姑娘莫名其妙收留了一個男客,如今她又解釋不出此人到底是何身份,依我看,必須重重嚴懲才是,免得亂了家里的規矩!” 慶王臉色陰沉:“順夫人,你說這話可有依據?” 順夫人淡淡一笑:“人證物證均在這里?!彼慌?,王爺便看到跪在那里瑟瑟發抖的一對年輕人,不由火從心起:“翩翩,這是怎么回事?” 翩翩剛才一直一言不發,讓順夫人得意到了極致,此刻她卻哇地一聲大哭起來,越哭越是傷心,期期艾艾地道:“王爺,我雖出生微賤,卻也不是那等不知禮數的人!這人不是旁人,是我失散多年的哥哥呀!” 慶王渾身一震:“你說什么?” 順夫人冷笑一聲:“這位公子,剛才你自報家門說自己是姓鄭的,這位翩翩姑娘卻是姓姜的,二位不同姓,如何是同一家出來的?”若說往日,她完全可以讓別人出頭指證翩翩,可如今她寵愛漸失,那些人見風轉舵,少有再愿意替她賣命的,不得不自己淌這場渾水。 翩翩淚如雨下,滿面凄楚,似是怯弱不勝的模樣:“夫人有所不知,我在兄弟姐妹中最小,可惜家中貧困實在難以養活,父母不得已便將我送給了姜家撫養,后來跟著養父母四處奔波,說起來我們也失散了多年,近日剛剛相逢,我還沒有來得及向王爺稟報?!?/br> “滿口胡言,剛才你們在屋里說些什么,當沒人知道嗎?”順夫人看向了婢女小慈,不動聲色地示意她開口。 小慈立刻道:“奴婢雖然離得遠,卻聽見什么情啊愛啊,他們兩人還緊緊相擁” 聽了這話,慶王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 順夫人哀嘆一聲,眼底憤恨隱匿得極好:“翩翩姑娘,王爺如此寵愛你,你卻做出對不起他、有損王府聲譽的事。事到如今,你大方承認就罷了,王爺心軟,說不準還會放你一條生路,你何苦要編造出這樣的故事,倒叫王爺心里更不快” 翩翩仰著脖子道:“王爺,你信我,我怎么會是那種水性楊花的女子!” 王妃輕輕一嘆:“事已至此,這種事情必定得好好調查,不可誤了人,也不可放縱?!?/br> 翩翩含著眼淚,越發美艷不可方物:“是,請王爺查個清清楚楚,還我一個清白,我便感激不盡!” 慶王瞧見她一副可憐模樣,又說的痛心疾首,不禁有些遲疑,翩翩知道對方憐惜自己,心里一酸,不由放聲大哭起來。 慶王終究下了決心:“你們馬上就去把鄭浩的父母帶來,我倒想知道,到底誰在撒謊!”護衛立刻急匆匆地去了。 順夫人也不著急,該調查的她早已調查過,鄭家從未有過翩翩這個女兒,王爺注定白跑一趟。她只冷眼看著對方,慢慢地道:“這事暫且不提,還有一樣——”說完,她取出一只錦匣,打開后露出丹藥,語氣帶了三分警醒:“王爺,這丹藥您還是不要再服了?!?/br> “這丹藥怎么會在你手上?”慶王面上無比吃驚。 順夫人面上才有三分愧疚:“王爺,我只是擔心您的身體,便想方設法取這丹藥來,還求您先不要生氣,聽我把話說完。來人,請周大夫進來?!?/br> 周大夫進了客廳,他一直都是王府的老大夫,可是自從王妃的藥出了問題,慶王妃便不再用他,轉而請傅朝宣來看診。但周大夫醫術高明,慶王對他還是十分信賴,所以他得以繼續出入慶王府。此刻慶王妃目光冷沉地看了他一眼,周大夫心里一跳,只垂著頭道:“見過王爺,王妃?!?/br> 慶王妃不冷不熱地應了一聲:“周大夫,好久不見?!?/br> 周大夫只死死垂著頭,不敢面對慶王妃冷漠的眼神。 順夫人提醒他別忘記正事:“周大夫,這丹藥你應該已經驗過,現在就請你向王爺說明,究竟這丹藥里有什么?” 周大夫咬了咬牙,立刻道:“這丹藥乃是用鉛沙和松青所煉,還含著地黃、繭絲子、鹿角膠、虎骨、人參等多種藥方調配而成?!?/br> “好啦,直接說功效吧?!睉c王妃滿臉不耐煩地打斷了他。 周大夫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道:“這藥固然一時有助房事,但若是長久用,必定會嚴重耗損,怕是服個半年…就會、就會靜脈耗損,一命嗚呼!” 聞言,慶王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 順夫人面上難忍得意,目光格外陰冷地看了一眼江小樓,而對方卻只是低頭喝茶,對這一切恍若未覺。順夫人以為她是在故作鎮定,面上冷凝道:“王爺,您都聽見了吧,想不到這翩翩姑娘為了固寵竟然不惜傷害王爺身體,真乃罪大惡極!您是知道的,我素來不是那等拈酸吃醋的人,許多年來從不曾與任何人為難過,若非她行事超過底線,我也絕不會在王爺面前揭露她,我全心全意…都是為了您??!今天哪怕您要誤會我,我也非說不可,這等蛇蝎女子,斷不能容她!” 翩翩哀泣不已,仿若難掩滿心悲憤欲絕:“順夫人,這丹藥根本就不像你所說的那樣,只不過是一般的養心之藥,你分明是收買了周大夫,故意來陷害我!” 順夫人看她一眼,忍不住眉宇之間的痛心道:“翩翩姑娘,你我無怨無仇,我又為什么要陷害你?這丹藥可是從你房中搜出來的,難不成我還能暗中做手腳嗎?” 慶王看著翩翩的眼神越來越冷,幾乎結成了冰。 江小樓抬起眼皮輕輕看了一眼,恩,兩人互飆演技,要容貌有容貌,要眼淚有眼淚,要癡心有癡心,唱得一臺好戲,簡直妙極了。 翩翩一張粉面哀婉動人,瞪大眼睛一瞧,突然失聲大叫起來:“不,這不是我給王爺的丹藥!王爺您瞧,這丹藥是您平時服用的嗎?” 慶王半信半疑地取過丹藥,登時面色微變,“不,這不是!” 順夫人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她猛然看向了小慈,小慈也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模樣。而此刻翩翩的眼淚如同水閘一樣再也收不住,梨花帶雨痛苦至極:“順夫人,我知道你恨我奪了你的寵愛,可也不應該如此陷害我呀!王爺,我房中還有數枚金丹,您大可以找人驗看,是否如周大夫所說,是害人的丹藥!” 慶王立刻吩咐找其他大夫驗看,半個時辰之后,自有大夫證明,翩翩給慶王服用的丹藥只是養身健體所用,并不含有鉛毒,更沒有所謂毒氣攻心、死于非命的說法。聽完驗證結果,順夫人的心猛然沉了下去,她意識到這是一個局,而自己竟然愚蠢地一腳踏了進來! 安華郡王起身,向慶王道:“父親,順夫人只是為您著想,可能過于心急弄錯了丹藥” 慶王揮了揮手,止住了赫連勝未出口的話。赫連勝不得已與赫連笑對視一眼,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不安的神情。 江小樓捧著茶盞,眼底的笑意很淡很淡,幾近于無。 局勢一下子扭轉過來,順夫人只覺得從脊背處竄起一股寒意,瞬間籠罩到了全身,一時整個人都僵住了。她的腦海在急速地思考著對策,以便應對接下來更大的風暴。 似乎嫌順夫人的臉還落得不夠,很快護衛便帶著鄭浩的親生母親進來。那一身深棕色馬面裙的中年婦人原本滿臉惶恐不安,一瞧見翩翩,立刻淚如雨下,撲過來道:“兒呀,娘對不起你!” 見她如此,慶王不由心頭一松:“這位夫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婦人不過四十年紀,眼角眉梢卻滿是滄桑的紋路,伸出的手指也是坑坑洼洼,哭哭啼啼地道:“啟稟王爺,這孩子生來是個閨女,家中又太窮,實在養活不了。我沒法子,便將她丟在郊外…誰知她福大命大,居然三天三夜都不曾斷氣,我于心不忍,便把她重新抱了回來。只可惜終究養不起,只好把她送給自己的表姐,她早年遠嫁到云州,日子倒還過得去…這次翩翩回京城便是為了尋找我們,可一來二去錯過多次,好容易前兩日她大哥才收到音訊,找到了這里,可翩翩到底不是自由身,不能名正言順的見面,我又沒臉見她,便讓浩兒來看看——”她說到這里,滿臉皆是為難神情,“我們的日子實在太難過了,就是上門來打秋風的,翩翩不好告訴王爺有這門親,只好變賣了首飾來接濟,她心里苦??!” 翩翩不由淚水流得更兇:“王爺,翩翩一直不敢說,全是因為家中貧窮,不得已變賣了王爺送給翩翩的首飾,求王爺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