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節
老王妃輕輕嘆了口氣:“好了,順妃,不,順夫人,你還是回去好好閉門思過,最近這段時日不要輕易出門,聽見了嗎?” 夫人…夫人算什么!順夫人唇畔藏著綿綿的刀,幾乎恨不能撲上去撕碎了慶王妃,面上卻很快就恢復了原先的平靜,只是恭順地道:“是,一切都聽您的吩咐?!?/br> 從屋子里出來,慶王妃心情大好,她還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一仗就贏得如此漂亮,不由低聲說道:“小樓,你這個主意可真是太妙了?!?/br> 江小樓不由自主露出微笑,卻只是不語。慶王這是自己替順如意擔負了一切罪責,區區封號又算得了什么! 傍晚時分,天空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不過半個時辰,雨就越下越大,地上幾乎起了煙霧。江小樓打開了酈雪凝的箱籠,一卷純白的雪緞,一卷粉色的湖緞,還有各色的絲線以及大大小小幾乎裝滿了梨花匣子的繡花針。她抽出一塊雪緞蒙好,又取來一支炭筆,這炭筆是酈雪凝曾經用過的,觸手生溫,仿佛還留著過去主人的香氣。她只是靜靜地垂著眸子,仔細地描繪著牡丹花的紋樣。不一會兒,繁花似錦的大朵牡丹就鋪滿了雪緞,然而當她下針的時候,卻不知從何處著手了。 小蝶見到這情形,不由三分驚訝,江小樓雖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卻完全對繡花沒有太大興趣。讓她安安靜靜坐著看書寫字倒還可以,讓她一坐一整天在這里繡花,簡直是比登天還難。 江小樓的目光落在酈雪凝生前留下的牡丹圖上,她的繡工很好,那一朵朵牡丹花就像是突起在緞面上,仿佛活生生從花園里摘下來,連著露水直接放進緞面里頭。仔細看去,每一片牡丹花的花瓣都有不同層次,深紅淺紅疊加過渡,色澤自然流暢。江小樓很想替酈雪凝完成這幅牡丹圖,可如今看來——她到底不是那塊料。把繡活丟在一邊,她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外面的雨景,不知何時目光卻突然凝注了。 江小樓突然道:“我要出去,備傘?!?/br> 小蝶一愣:“小姐,外面下著這么大的雨,要去哪?” 江小樓一言不發,徑直揮了揮手。小蝶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卻見到花園里影影綽綽,什么都看不真切,雖然心下疑惑卻也不敢反駁,趕緊準備竹傘。 一路慢慢行來,江小樓的裙擺都被雨水打濕,小蝶趕忙把傘撐過去些,免得淋濕了她的肩頭。 花園東北角的亭子旁邊有座小花池,中央是一座雕刻成蛟龍形狀的管口,一到下雨天這里就會變成小小的天然噴泉。而此刻,一個錦衣少年正蹲在池邊,極為認真地聽著水聲。 江小樓站在他的身后默然觀察了一會兒,才開口道:“世子喜歡下雨天?” 少年嚇了一跳,猛然跳了起來,轉頭看著江小樓,神色驚懼。 江小樓輕輕嘆了一口氣,正要說什么,突然聽見嘩啦一聲,一道閃電撕破天際,露出猙獰面孔的同時,雨更加沒命地澆潑下來,那少年連連向后退出去,目光中流露出一絲驚恐。 他怕打雷,江小樓一下子就看出來了,因為對方迅速用手把耳朵堵住了,而且躲在了涼亭邊角,整個人瑟瑟發抖。 雷聲帶著閃電一股腦地向赫連岳襲來,他瞬間臉色鐵青,變得越發驚恐不安。 江小樓吩咐小蝶:“去找世子爺身邊的人,看看他們都去哪里,怎么不在身邊照顧著?!?/br> 小蝶點頭,提著傘飛奔而去。 江小樓走進涼亭,看著對方柔聲地道:“世子,雨越下越大,還是早些回去吧?!比欢者B岳卻像是沒有聽見,只是捂住耳朵一言不發。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病人,對外界的一切雖然有反應,卻是入耳不入心,不管你說什么、做什么,他似乎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難怪慶王妃在耗盡了無數的心力之后,對他也徹底死了心。這樣的世子,以后要如何繼承慶王的爵位… 負責伺候世子的婢女匆忙跟著小蝶趕來,瞧見這情形嚇了一跳,連忙道:“世子爺,您怎么又跑到這兒來了?” 江小樓蹙起眉頭:“世子渾身都濕透了,快帶他回去換衣裳吧?!辨九B忙上去拉住赫連岳,就在他走下臺階的時候突然一腳踏空,猛然就摔在了泥水里,登時滿頭滿臉都是泥水。 江小樓看著眼前這一幕,心頭不由自主無比失望。慶王世子如同扶不起的阿斗,完全不可能與兩位文武雙全的兄長一爭長短… 來到世子的陶然居,所有人都忙著替他換衣、擦洗,而江小樓卻注意到大廳里的一幅繪畫,這幅畫似乎集合了歷朝歷代繪畫的精華,上面畫著七佛,七菩薩,七尊真神。正中的觀音頭戴鳳凰寶冠,長發披散,臉型豐腴,秀眉微彎,身上穿著錦繡羅裙,衣帶飄然欲飛,仿佛風一吹就會隨之而動。與其說是菩薩,不如說更像是慶王妃的化身…她凝視片刻,不由問道:“這幅華—” 婢女垂頭道:“這幅是世子爺用了一個時辰畫出來的?!?/br> 江小樓暗自點頭:“筆鋒跳躍,手法流暢,果然是高手?!?/br> 每尊像造型各異,妙麗嫵媚,構思新穎,絕非尋常人可以畫出來的,實在遠超江小樓的想象。她不由自主嘆了口氣,若不是當初的意外,如今的慶王世子何至于淪落到這個模樣… 從世子的院落出來,雨早已經停了,芭蕉葉上不時落下一顆晶瑩的碎珠,卻又很快消失不見。江小樓進了慶王妃所住的院子,一身翠綠衫子的暮雨迎上來,滿面笑意:“奴婢正要去請小姐,快請進吧?!?/br> 暮雨的聲音在這空翠的環境里聽來有些許的空靈,江小樓略一點頭,便舉步而入。 慶王妃的院子有一個小巧精致的花園,平日里寂靜無聲,今天卻有笑聲傳來,江小樓凝神望去,只見一個年輕女子手挽絲繩,腳踩秋千,身子站得直挺挺的,身邊的婢女輕輕推了一下,那秋千瞬間飛起,將她整個人送入半空,亮麗的裙擺上下翻飛,仿佛一只翩飛的蝴蝶。 慶王妃正巧瞧見江小樓進來,笑道:“你瞧,剛剛搭好的秋千,正要讓你過來看看?!?/br> 江小樓略一點頭,目光又落在秋千架上的赫連慧身上。只見她行動之中身形窈窕如燕,翩然若飛,足下生風,不由微笑:“想不到云珠郡主還是打秋千的高手?!?/br> 慶王妃目光慢慢變得溫和起來:“是啊,這丫頭平時里很是文靜,唯獨喜歡秋千,剛剛下過雨,秋千架上還是濕的,她也不怕弄濕了繡鞋?!睉c王妃說話的時候,語氣格外溫和,顯然對赫連慧很是喜愛。 赫連慧瞧見江小樓來了,立刻停了秋千下來,滿面笑容:“母親怎么不通知我小樓來了,害我在她面前丟丑了——” 江小樓唇畔漾著淺淺的笑:“這秋千打得可真好?!?/br> 赫連慧靦腆地紅了臉:“若是你喜歡,趕明兒我也教你?!?/br> 江小樓笑容淡了三分:“云珠郡主如此好意,我就先多謝了?!?/br> “你我姐妹之間又有什么好謝的,你總是這樣客氣——”赫連慧下意識地上前一步,伸出的手就要挨上江小樓的手臂,可江小樓輕輕瞧了她一眼,目中三分疏離兩分審視,赫連慧笑容一頓,立時站住了腳步,面上便有些怯生生的,片刻后卻看向慶王妃,細聲道:“很快便是老王妃的千秋,不知母親準備了什么禮物?” 慶王妃未曾注意到她們之間的暗潮洶涌,只是道:“我已經請人去雕了一尊白玉觀音預備算給她,老王妃什么值錢的沒有,咱們不過是表表心意,你可準備好了?” 赫連慧臉上微紅:“我沒有什么值錢的東西,不過是繡了一幅南極仙翁賀壽圖罷了?!?/br> 聽她這樣說,慶王妃卻十分贊許:“送禮物要緊的是心意,又不是看誰送的禮物貴重,你有這份心意已經十分難得了?!?/br> 赫連慧受了鼓勵,便又鼓起勇氣似地向江小樓問道:“小樓,你預備送什么?” 江小樓面上神情卻只是淡淡的,回以一笑。 慶王妃敏銳地覺出江小樓似是對赫連慧有些冷淡,心頭不由掠過一絲異樣,面上卻不好多說什么。 赫連慧并未被這冷淡嚇退,濃密的睫毛閃了閃,聲音清潤如水:“到了老王妃千秋那天,府里肯定要好好熱鬧一下,順夫人她” 慶王妃沒有想到赫連慧會再次提起這個名字,不覺面色一沉:“好端端的你提她做什么?” 赫連慧眼底泛起了幽幽漣漪,面上越發忐忑委屈:“母親,我知道你不想我提起這個人,只是順夫人畢竟是家里的一份子,如今老王妃壽辰,若是繼續禁足”她的話說了一半卻突然頓住了,只把一雙怯怯的眼睛瞧向慶王妃。 順夫人雖然被禁足,慶王卻經常前去看望,甚至還曾悄悄留下過夜,這說明順夫人并沒有徹底失去慶王的寵愛。在這種情況下,慶王妃如果還執意與她為難,那就是標準的落井下石,不為慶王所喜。 慶王妃已是收了原本的溫柔容色,不由自主冷笑一聲:“那你又需要我做什么?” 赫連慧一副滿是替她著想的模樣,苦口婆心地道:“其實也不需要母親做什么,不過是趁著這大好的日子,索性做個順水人情,把她放出來也就是了?!?/br> “你讓我去向老王妃諫言,取消她的禁足?”慶王妃臉色越發沉沉,“我沒有聽錯吧,慧兒何時開始如此關心她了?” 聽出王妃語氣的微妙變化,赫連慧自然知道觸到了對方逆鱗,一時滿臉皆是惶恐不安,口中連忙道:“母親,女兒絕沒有這樣的意思,其實我只是想說” 關鍵時刻,一直默然不語的江小樓反而開口道:“云珠郡主是在為母親您考慮,王爺只是礙于顏面不得不處罰順夫人,如果母親能夠給他一個臺階下,想必他會十分感激你的?!?/br> 赫連慧萬萬想不到剛才還對自己萬分冷淡的江小樓居然會開口支持,凝神望了她一眼,方才溫言細語道:“正是如此?!?/br> 慶王妃深吸一口氣,終究耐不住憤恨:“我要他的感謝做什么?” 赫連慧見她如此冥頑不靈,不禁輕聲嘆息:“母親好好想一想,縱然現在不提此事,等到老王妃壽誕,順夫人還是會被放出來的。與其被動應對,不若主動開口,至少還是個順水人情。母親,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您著想,雖然不中聽,可要彌合您和父親之間的感情,這是最好的辦法呀!哪怕看在多年的夫妻情分上,難道您情愿眼睜睜地看著父親就這樣被順夫人捏在掌心嗎?” 赫連慧到底小看了王妃對順夫人的怨恨,終究,慶王妃只是神色冷淡地道:“我心意已決,不必勸我?!?/br> 赫連慧咬了咬唇,睫毛上染了點點星光,口中難掩欷歔:“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擾了,母親好好歇息才是?!?/br> 目送赫連慧離去,慶王妃臉上慢慢涌出一絲愧疚與不安,向著江小樓道:“我剛才的話是不是說的太重了,這丫頭也是為我著想??!” 江小樓笑得暖意融融,讓人不由自主被她面上的笑容打動:“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和想法,母親不必過于介懷?!?/br> 慶王妃輕輕一嘆,眼神恍惚起來:“其實我知道,你雖然嘴上沒有說,心里也是這么想的,你們都希望我主動順著這個臺階下來?!?/br> 江小樓凝望著對方溫柔的面龐,慢慢道:“母親,凡事順從自己的心意,比什么都要重要?!?/br> 慶王妃愕然。 江小樓停一停,補充道:“萬事皆沒有對錯,全看你自己的心?!?/br> 慶王妃點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王爺一直對你多有誤會,認為是你在背后攛掇我,為了你考慮,這個臺階我也得下來。好吧,我會向老王妃提的?!?/br> 江小樓正待回答,恰在此刻朝云走進來,面上含著歡喜道:“稟王妃,老王妃派了青桐姑娘送來一個食盒?!?/br> “讓她進來吧?!?/br> 一個青衣美婢婷婷裊裊地走進來,鵝蛋臉,杏仁眼,她將食盒恭謹地呈上,微笑道:“今兒文安侯府老夫人來,特意送了老王妃許多點心,她老人家說美食不能獨享,便特意分了些來給您嘗一嘗?!?/br> 慶王妃臉上露出一絲微笑:“難得母親關懷,我心中十分感激?!?/br> 江小樓目光落在食盒上,面上有絲奇異的復雜一閃而過,立刻就換成了笑意:“母親,順夫人最近心思郁結,生怕您還生她的氣,幾次三番派人送來禮物。依我看,不如將這食盒借花獻佛送去給順夫人,也好讓她分點老王妃的恩澤?!?/br> 慶王妃一口氣堵在喉嚨里,下意識地要開口拒絕,可瞧江小樓神色如水,笑意恬淡,不知怎么這口氣又慢慢地散了:“好吧,既然如此…那就辛苦青銅姑娘跑一趟?!?/br> 慶王妃肯順著臺階下來,一家團圓和睦,老王妃知道也會高興的,青桐面上盈著笑:“奴婢遵命?!?/br> 青桐剛剛下了臺階,突然聽見身后有人喚了一聲:“青桐姑娘?!?/br> 青桐微微一怔,轉頭瞧見一個明麗的藍衣美人站在臺階上,因天色的緣故,四周一切都是霧蒙蒙的,唯獨她眉若遠山,眼似星辰,幾乎是這黯淡的景致里唯一一抹亮色。她不禁又是一呆,連忙行禮道:“見過明月郡主?!?/br> 江小樓唇畔帶笑:“聽說青桐姑娘的繡工十分了得,我想請你指點一二?!?/br> 青桐櫻唇微張:“現在嗎?” 看她臉色有些為難,江小樓不覺道:“不必擔心,左右不過兩三步路,食盒交給朝云送去便好?!?/br> 青桐仔細一想,這話倒也是不錯的,由王妃的婢女送去,當然比自己送過去更顯得王妃有寬宏之心。 青桐終究盛情難卻,跟著江小樓徑直去了她的芳草閣,而慶王妃則安排婢女朝云替她把食盒送去。 青桐來到江小樓的臥房,只見擺設一如過去瑤雪郡主活著的時候,不覺輕輕嘆息一聲。江小樓恍若未聞,只是將牡丹給她看:“你瞧,這花蕊我是無論如何都繡不好,卻不知道是什么緣故?” 青桐仔細端詳著花樣子,口中嘖嘖稱奇:“郡主畫得可真好,牡丹栩栩如生、嬌艷欲滴,跟花園里的一模一樣?!?/br> 江小樓眸子里微微一閃,面上極為惋惜:“我只會畫卻不會繡,所以才特別請你來指教?!?/br> 青桐在一眾婢女里面容貌不算頂好,卻很招老王妃疼愛,因為她繡得一手非常漂亮的刺繡,而且她吃苦耐勞,不抱怨不計較,平日里口風也很緊,正是老王妃喜歡的性子。她也不藏私,立刻認真地指點起江小樓來。 芳草閣討論得很熱鬧,這邊順夫人已經收到了慶王妃送來的食盒。她不免驚訝地道:“這只食盒當真是王妃送給我的嗎?” 朝云垂了眼睛,畢恭畢敬:“是,王妃親自吩咐奴婢把食盒送來給您?!卑凑战堑姆愿?,她隱沒了最重要的一條。 順夫人目光怔愣,似乎若有所思,待朝云再次抬起頭,她才恍然笑道:“王妃竟然惦記著我,實在是寬厚仁慈。東西我都收下了,記得替我謝過王妃?!毙幢惴愿廊私o朝云打賞,見對方掀了簾子出去,她的笑臉才落了下來。 忽然間,這張秀美的臉就有了點陰沉的味道。 丹鳳郡主赫連笑一身淺紫長裙,腳步輕盈地從內室走了出來,她剛才已經把一切盡收耳底,此刻不覺含笑道:“娘,王妃這是在向你示好?!?/br> 順夫人微微一笑:“她才不會這么好心給我送食盒,不過是沽名釣譽、收買人心罷了!” 赫連笑唇角微勾,鬢間流蘇隨著細微的動作簌簌作響,顯得格外妖嬈嫵媚:“不管她是何居心,對娘都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我敢肯定,你很快就可以出去了?!?/br> 順夫人嗤之以鼻,似想起什么,突然勾起冷冷的笑:“出去?不,我不想進來的時候非要將我關進來,現在他們求我出去,我也不想出去了!” 聽她這話有三分古怪,赫連笑不免驚訝:“娘的意思是——” 順夫人不動聲色地笑著,指著那食盒道:“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這食盒就是罪證,我且要看看這回她還能如何脫身!” 赫連笑瞬間聽懂了言外之音,一時心頭巨震。 慈安堂 青桐捧了牡丹紋樣漆金云龍獻壽的小茶盤進來,置于海棠小幾上,又動作輕盈地將里面的兩只白玉茶盞奉上,隨后收走茶盤,屏息而立。 老王妃難得面上含著笑意:“我聽說了,你把食盒送去給了順夫人,這樣很好,都是一家人,何必鬧得水火不容,實在是亂了體統。你畢竟是正妃,任何人都動搖不了你的地位,放心吧?!?/br> 老王妃絮絮叨叨,說的都是要如何妻妾和睦,家宅興旺,慶王妃眼中閃過一絲嘲諷,想著江小樓所說的忍字為上,竟難得一言未駁,老王妃越說越是高興,覺得王妃也順眼了許多,正待再耳提面命兩句,婢女香兒快步進來,難得眼底帶驚:“老王妃,出大事兒了!” 老王妃把臉一沉:“這是王府,不是澡堂子!你這樣咋咋呼呼的是嚇唬誰呢,沒規矩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