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節
慶王妃剛要說話,江小樓很平靜的一個字一個字道:“是啊,什么都比不上你自己的身體重要。其他的事情暫且不去考慮,事情——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br> 聽到水落石出四個字,赫連慧心頭一跳,立刻看向江小樓,卻見到她眉目如畫,眸中帶笑地直視自己,那笑,無疑帶了一分審視與譏嘲。然而眼睛一眨,對方卻又恢復如常,見不到絲毫異樣了。 赫連慧的瞳孔開始收縮,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時間過去良久,才語調發僵地道:“是?!?/br> 等到赫連慧告辭離去,慶王妃難掩失望之色,語氣帶著唏噓:“想不到竟然一點線索都找不到,對方做事可真是縝密?!?/br> 江小樓漆黑的瞳孔中躍動著火焰:“并非什么都查不到,至少我肯定,順妃和安華郡王他們都在撒謊?!?/br> 慶王妃微微錯愕了一下:“這是怎么回事,剛才你不是說——” 江小樓語氣格外平靜:“在外人面前,王妃還是不要泄漏太多的事為好?!?/br> “可是慧兒也不是外人?!?/br> “對于我來說,她就是個外人?!苯巧钗跉?,緩緩道:“王妃,如果不希望赫連慧成為順妃攻擊的把子,還是讓她置身事外為好?!?/br> 慶王妃笑容里有什么東西在慢慢凝固,張了張嘴正要說話,外面卻突然傳來一陣喧嘩,慶王妃把臉一沉,道:“發生了什么事?” 朝云誠惶誠恐地進來回報:“回稟王妃,安華郡王妃鬧著要進來。奴婢已經說過王妃不見面客,可她非要如此,奴婢攔都攔不住?!?/br> 左宣早已掀開珠簾快步走了過來,許是走得過急,耳畔兩道做工精致的金流蘇晃動個不停,一張美麗的面孔也籠上一層寒霜。 慶王妃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左宣,誰給你這樣的權利,竟敢擅闖我的臥室!” 左宣深吸一口氣,沉聲道:“王妃,請您不要生氣,今天如此無禮,只是因為我想要見到江小姐?!?/br> 左宣已經三次求見,都被江小樓拒之門外,她對于安華郡王妃不感興趣,更別提這個女子還是出自左大學士府。但今天,對方顯然不是為了寒暄而來,江小樓淡淡道:“既然郡王妃堅持要見我,那便外邊請吧?!?/br> 慶王妃冷聲道:“不必理她,這等沒有規矩的東西,簡直是糟蹋了左府的聲名!” 左宣面色微微一變,隨即卻笑得更開懷,“王妃說的也不錯,我的確是沒有家教,連累了王府也跟著左家一塊兒丟臉?!?/br> 江小樓只是微笑:“王妃不必動怒,不過是說幾句話的工夫,不礙事的?!?/br> 慶王妃無奈地道:“左宣,我要提醒你,小樓是我的義女,若你有絲毫無禮,別怪我不給你留顏面!” 左宣收了臉上的怒色,沉靜道:“王妃放心,江小姐,請?!?/br> 兩人走出內室,并肩穿過走廊,卻見到一名年輕男子跪在地上,煞白著臉,一身錦衣全都被泥水打濕了。 左宣臉色微沉,向著身邊的婢女道:“棍子呢?” 婢女顫顫巍巍地遞了一根藤條來:“您消消氣,公子他” “我說的是棍子!你耳朵聾了嗎?” 那婢女實在無奈,便又將藤條換成了拇指粗細的棍子。江小樓看著眼前這一幕,高高挑起眉頭,面上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左宣接過棍子,一直走到左華的面前。左華臉色煞白,眼神驚恐:“姐,你到底要干嗎?” 左宣冷笑一聲,砰地一聲,一棍重重砸在左華的臀部。左華猝不及防,整個人瞬間匍匐在地。左宣親自動手,連續打了二三十下,直把左華打得面無人色,苦苦哀求:“姐,我知錯了,我真的知錯了,以后我再也不敢了!江小姐,你替我求求請吧!安王妃是我的義母,她說讓我怎么做,我就只能怎么做。求你了,替我說句好話吧!” 江小樓眨了眨眼睛,終于出聲道:“我能問一下這到底是在做什么嗎?” 左宣一棍子毫不容情地砸在左華的腰上,把他打得幾乎吐血,這才丟了棍子,輕輕拍了拍手上的灰塵,淡淡一笑道:“這個混小子竟然趁我不注意做下許多惡事,簡直是丟盡了左家的臉面。若是讓父親知道,只怕不打斷他的腿!江小姐,這是對你道歉,請收下?!?/br> 左宣并非虛張聲勢,左華實在是趴在地上起不來,滿面懇切的哀求。江小樓神色淡漠:“怎么,左公子上門提親,令尊毫不知情嗎?” 左華連忙道:“其實…是因為我在外面包了一個戲子被安王妃知曉,她嚷嚷著要告到我父親那里去,實在沒法子,我才應了王妃,過后心里也真的很后悔——我好端端的一個人,夾在這種事情里頭,王妃怨我,親姐怪我,生生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做出這等傷天害理的騙親之事,一旦傳出去,左家清白名聲斷然全毀,父親也絕不會留我性命!千萬個都是我不好,江小姐,你放過我吧,求你大發慈悲,饒了我吧!”他一邊說,一邊當真在臺階下叩起頭來。原本也算個俊朗公子,卻是滿身泥土,涕淚縱橫,實在是狼狽之極。 江小樓聲音清冷:“左公子,早知今日,何必當初?!?/br> 左宣的眼神極為嘲諷,聲如冰雨,字字如刀:“虧你從小飽讀詩書,竟然為了點小事就被別人當槍使。安王妃是什么人,叫一聲義母你就真成了人家的兒子?做事不為長遠計,更加不為父母著想,學士府的榮耀都被你丟光了!江小姐,今天我把人擱在這里,要打要罵都由著你,不過——請你留他一條性命,我還得帶他回去向父親交差?!?/br> 江小樓聞言,只是面帶微笑看向左華。左華被那眼神瞧著,一時心跳都停止了,渾身僵冷。 江小樓瞇起眼睛,凝望著痛哭流涕的左華,不動聲色。 左華眼淚鼻涕一把,當真后悔到了極點:“對不起,是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江小姐你大人大量,饒了我這一回吧!” 江小樓輕輕出了一口氣,和顏悅色道:“事已至此,我無話可說,但望左公子能夠吸取這一次的教訓,莫要重蹈覆轍?!?/br> 左華心頭狂喜:“是、是、是!” “滾吧?!弊笮m然沒料到江小樓這樣輕松放過了左華,卻也不由松了一口氣。畢竟是她的親弟弟,她何嘗愿意當場瞧見他被打。 左華試圖站起來,腿一彎卻又再次跪倒在地,整張臉由白轉青,額頭上蠶豆大的汗珠滾滾而落,連腰都直不起來,可見剛才打得極重。左宣一揮手,兩名婢女上前去,硬是架著左華離去了。他不時回過頭來看著自己的jiejie,還不忘提醒道:“姐,這事可到此為止!江小姐都原諒我了,你就不要再到父親跟前告狀了!” “還不快滾!”左宣怒從心起,柳眉高揚。 左宣有一雙神采奕奕的眸子,盛怒之時越發光彩熠熠,灼人耀目。其實她生得倒并非美貌無敵,可身上一種特殊的氣質,往那里一站,便是灼灼的艷麗,叫人無法忽視。 看清這一幕,江小樓眸色深沉,面孔白如冷玉,隱隱透著潤澤的光亮:“既然你已經懲罰完了,現在就請離開吧?!?/br> 左宣卻攔住江小樓,沉聲道:“等一等,我還有話要說!” 江小樓揚眸看她,一雙眼睛黑如點漆,閃爍著動人的光澤:“我與安華郡王妃之間,似乎無話可說?!?/br> “安華郡王妃?”左宣笑容掠過一絲極輕極淺的嘲諷,“這可真是個諷刺的稱呼?!?/br> 江小樓恍若沒有聽見,左宣卻只是釋然一笑,低聲提醒道:“殺人兇手不止順妃和赫連勝兩人,背后還有更龐大的勢力,你勢單力孤,千萬小心?!闭f完這句話,她便轉身要走。 江小樓心頭一頓,迅速開口:“請等一等!” 左宣的背影一下子停住,回過頭來,靜靜望著她。 江小樓微笑:“郡王妃真是很奇怪,為什么要突然對我說這些話,你就不怕赫連勝知道會為難你?” “他?從成婚開始,他恐怕連我長得什么樣子都沒有看清楚吧?!弊笮湫σ宦?,凌厲的目中射出強烈的憎惡之意。 江小樓腦海中突然閃過謝連城所說的話,面上笑容淺淡:“他畢竟是你的夫君,不站在他那一邊,真的沒關系嗎?” 左宣將自己的高領輕輕揭開,露出里面白皙的皮膚,江小樓卻是微微一怔。 原來那高高的領子下,竟然有一種囊伏的瘤子,雖然很小,可因為對方的脖子纖細白皙,顯得格外突出可怖,遠遠瞧去,仿佛左宣的脖子上還生出一張臉似的,叫人驚駭。 “你——” “這是天生的,從我出生開始就長在脖子上??伤麉s說不在意,這個瘤子根本不算什么,我信以為真,歡天喜地嫁給了他。后來我才發現,安華郡王不過是希望娶到大學士府的千金,他需要的是我父親在朝中的鼎力支持,除此之外,我是妖物還是魔鬼,他壓根都不在意。尤其當他憑借父親在朝中站穩了腳跟,別人再也不會輕視他是個庶出之后,他就更加不需要應酬我了。其實這些我都可以不在意,畢竟我天生就是這個鬼樣子,別人厭惡我或者憎恨我,只要他能保有一個郡王妃應有的體面,我完全都可以當瞧不見??伤质侨绾螌Υ业??” 赫連勝有兩個極為美貌的侍婢,一溫柔一嬌俏,各有千秋,嬌寵非常。左宣進門第一天,赫連勝便勉強在她房內待了半宿,剩下的半宿竟然悄悄和那兩個侍婢共同度過,如此羞辱左宣怎能接受,她畢竟是大學士府的嫡女,素來心高氣傲,便是因為自己先天性的疾病才勉強容忍下來。后來她接連兩次懷孕,卻都因為不知名的原因流產,事情最后查出與兩個侍婢有關。左宣心頭怒起,生生將其中一人杖斃,正待處理另一個,赫連勝卻從外面趕回來,硬是把人保下了。 無論小妾多么美貌溫柔,正妻之位不可動搖。就如當今皇后娘娘,雖然她唯一的兒子早已不幸夭折,多年來再無所出,陛下身邊寵妃如云,卻給予她極大的尊重。哪怕曾經有御史上過廢后的折子,也被皇帝八十大板打得半死不活。左大學士府同樣如此,她的伯父極為寵愛小妾趙氏,疏遠正妻王氏,甚至嫌棄正妻年紀大了,面目可憎。王氏受到羞辱極為憤恨,揚言要絕食自盡,不僅如此,她生下的兩個堂兄也跟著一起絕食。祖父聞言大驚,竟然拿著棍棒追著伯父繞了花園一圈,直把伯父打得氣息奄奄才放手。伯父為求伯母王氏原諒,三天三夜跪在堂前哀啼舊情,最后夫妻和睦,小妾也被發賣。 縱然如此,可男人天性愛好年輕美貌的女子,哪怕在嚴謹的世家,寵妾滅妻之事也總是層出不窮,可左宣萬萬沒有想到,慶王做出好榜樣之后,他的兒子也跟著有樣學樣,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赫連勝平日里狡詐多思,卻獨獨愛酒,他非常警惕,生怕自己酒后無德犯了錯誤,便總是躲起來喝酒。左宣發現這個秘密后一直暗中窺測他,這才聽他數次和小妾說起要把自己除掉,然后另娶美婦之事。 “我的確丑陋得面目可憎,但當年是他用八抬大轎把我抬進門的,對我許下今生今世絕不辜負的誓言,當我沒有利用價值之后立刻把我當成破抹布丟在一邊。這也罷了,大不了和離歸家,哪怕削發為尼,也好過礙人眼睛!偏偏他為了自己的名聲,在外面營造出一副夫妻恩愛的假象,對我無比恭順愛護,不知情的人都認為我個性偏執,心胸狹隘,容不得丈夫小妾,卻不知他早已在暗地里打過無數次主意,要殺了我另娶!若非我左家尚得力,恐怕我早已變成一具枯骨矣!”左宣深吸一口氣,目中無限憤恨。 這樣的憤恨,裝是裝不出來的,簡直是恨不能削rou飲血,剝皮抽筋。 江小樓很明白,左宣提出和離,赫連勝是絕不會答應的,一則名聲全無,二則仕途玩完。他嫌惡左宣的殘疾,卻又不能休妻,便人前人后兩張臉,一邊輕視羞辱妻子,一邊作出寬和愛妻的模樣,這簡直比被蒙蔽、被欺騙的慶王本人要可惡百倍。 “我不在乎夫君如何花心,最起碼他要重視我這個正妻,可自從我嫁進門來,他千方百計縱容那兩個賤人想方設法氣我,不光如此…我的兩個孩子也因為他而失去。你知道為什么嗎,那個賤人招認說,這位了不起的安華郡王擔心我生下同樣畸形的孩子,連累了他的名聲,所以他才唆使她們動手。接連失去這兩個孩子,大夫已經斷言,我將終生不能擁有自己的血脈!” 江小樓未料到其中內情無數,一時默然無語。 左宣冷冷一笑道:“我知道你不會相信我,因為我說的一切都沒有人信,包括慶王妃。你們每個人都覺得我是借著與赫連勝的矛盾借機示好——但我告訴你,左宣可以做盡一切惡事,卻絕不會拿自己的孩子開玩笑,更加不會詛咒自己斷子絕孫!” 江小樓輕輕一嘆:“你要與我合作?” “不錯?!?/br> “目的?” “要赫連勝為我兩個無辜的孩子陪葬?!?/br> 江小樓扯開唇,唇畔微微彎起:“妻子要殺死自己的丈夫,可真是嘆為觀止?!?/br> 左宣聞聽江小樓所言,眼底泛開了幾分陰霾,冷冷道:“正妻地位不保,嫡女無辜被殺,丈夫無視發妻,庶子不敬嫡母,這一家的倫常早就亂套了!他們瘋了,我也瘋了,這一家都是徹頭徹尾的瘋子!既然如此,一個瘋子要殺死自己的丈夫,又有什么奇怪?你若做不到,我自己去做也是一樣!” 關鍵時刻,江小樓凝眸一笑:“誰說我不應?” 左宣凝視著她,目光中流露出一絲笑意:“一言既出,駟馬難追?!?/br> 話音剛落,小蝶快步走到江小樓身邊,低語道:“小姐,老王妃指名要見你?!?/br> “見我?” 小蝶點頭道:“小姐,說是讓你現在就去,不許耽擱?!?/br> 左宣揚起眉頭,眼眸熠熠:“你瞧,麻煩找上門了?!?/br> 她說話夾槍帶棒,不知為何卻有幾分莫名親切,江小樓笑了:“小蝶,請郡王妃去我房中稍候片刻,我去去便回?!?/br> 老王妃倚在主位上,額上戴著嵌碧玉的抹額,發髻插戴碧玉雙簪,一身淺駝色褂子,衣領繡著金絲團花壽字紋,面容看似慈祥,眉宇間不乏隱隱氣勢。兩旁婢女垂手而立,屏氣斂息,整個屋子鴉雀無聲。 “江小姐,找你來的用意你可知曉么?”她語氣平淡地開了口。 “我洗耳恭聽?!?/br> “慶王府素來風平浪靜,我不喜歡吵鬧的聲音,也不喜歡是非,你明白嗎?”老王妃眼瞳已經有些渾濁,看起來越發深幽。 江小樓悠悠道:“您說的是,這世界上誰也不會無事生非,總要有風——才能起浪?!?/br> 真是一雙利嘴,老王妃目光深凝,手中紫檀佛珠轉了一圈,輕輕在手腕繞起,才笑道:“我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女孩子,慶王府不太適合你這樣的人留下去,今天你就離開這里吧?!?/br> 屋子里香氣幽幽,白色的煙于鏤空古鼎中裊裊升起,徹底模糊了老王妃的嚴肅神情。 江小樓聲音格外輕柔:“恕難從命?!?/br> “好大膽的丫頭!”老王妃臉色一沉,身形猛然坐直了,正要嚴厲喝斥,卻聽見江小樓笑道:“皇后娘娘已經下了旨意,五日后招我進宮。若我現在離去,王府怕是不好交代?!?/br> 老王妃先是微愕,旋即冷笑:“你是在威脅我?” 江小樓聲音婉轉動聽,卻始終平靜無波:“話正過來聽就是解釋,反過來聽則是狡辯,這要看聽話的人到底存著何種心思。把別人的話理解為善意,就是心存良善。若是完全曲解,證明自己本身丑陋不堪。我相信,老王妃這樣慈眉善目、秉持公正,斷不會把話聽反了?!?/br> 老王妃心頭劇震:“好嘴巴,有這一張利嘴,何愁走遍天下?王妃這回是鐵了心和我作對” 江小樓眼睛眨也不眨,眼眸溫柔如水:“皇后娘娘懿旨已下,任誰都無法更改,注定讓您失望了。不知您還有別的吩咐嗎?” 老王妃望著她半天,氣得說不出話來,好半響才哼出一口氣:“我沒話可說,你走吧?!?/br> 江小樓淡淡施了一禮就要退出去,卻突然聽見老王妃突然不陰不陽地道:“這門前的湖泊看起來很淺,卻已經淹死不少人了?!?/br> “我有沒有告訴您,我會鳧水,哪怕這水再深,浪再大,我也不怕?!?/br> 老王妃愕然,旋即嗤笑一聲:“哼!真是年輕氣盛,希望到時候你還能說得出這樣的話!”然而待江小樓離去后,她卻長長嘆息了一聲:“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眼看就要捅破天了,罪孽啊——” 回到自己的屋子,江小樓把一切向左宣復述一遍,左宣怔愣片刻,旋即撫掌大笑:“好啊,比我還要大膽!我以為我就夠囂張的,卻不料你嘴巴比我還要厲害三分,氣得那老太婆說不出話來最好!平日里總是高高在上,陰陽怪氣,總是想方設法給別人使絆子,生怕人家不尊重她的地位。尊重是自己掙的,可不是別人給的?!?/br> 沉吟良久,江小樓才慢慢道:“我不這樣看,老王妃表面上是嚴厲警告,實際上卻是在提醒我,順妃和安華郡王不過是個幌子,他們根本是在替其他人遮掩——雪凝在府上這段時日,可曾與外面的人接觸過?” 左宣聞言,仔細思索片刻才道:“王妃認回女兒之后,非常希望她能融入貴族圈子,經常帶著她走親訪友不說,遇有重大宴會也會一并出席?!?/br> 江小樓點頭:“既然如此,我就知道該從何處著手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