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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娼門女侯在線閱讀 - 第104節

第104節

    江小樓轉眸,慶王妃已經掀開簾子走了進來。她看了碧草一眼,語氣平淡道:“都下去吧?!?/br>
    “是?!北滩蓊I著四名婢女一齊退了下去。掩上門的時候,她悄然向內看了一眼,一下子裝進小蝶的眼睛,心頭一凜,趕緊帶上了門。

    兩人對面而坐,江小樓目光深凝,語氣卻格外平和:“王妃,我只想問一句,雪凝之前到底發生了什么事,難道您與她朝夕相處,竟沒有看出什么異樣嗎?”

    慶王妃好容易才平緩了情緒,緩緩搖頭:“這孩子向來很乖巧,我帶著她四處走親訪友,告訴眾人我找回了自己的女兒。她雖然不喜歡見人,卻還都一一應了下來?,F在想起來,我實在是對不起她。若是知道她這么早就會離我而去,我情愿每日與她守在一起。不要她出去應酬,也不要她去見那些無關緊要的人?!?/br>
    江小樓心底輕輕嘆了一口氣,只是憐惜地道:“王妃,不管發生了什么事,我相信雪凝心里都不會怪您?!?/br>
    慶王妃淡淡一笑,笑容之中含著說不盡的慘淡:“剛才你分明看見了我的處境,在這個府里頭,很多人對我心存不滿,希望我早點死。唯一能讓我堂堂正正維持自己尊嚴的就是正妃之位,可正因如此,有些人越發瞧不順眼,想方設法要把我從這個位置趕下去。找到雪凝之后我滿腦子就想著讓她過上一個郡主應有的生活,給她郡主的榮光??晌胰f萬想不到,有人竟然會對她下毒手?!?/br>
    江小樓看到了王妃眼底的淚光,只是和靜微笑:“王妃,雪凝從未后悔回到您的身邊?!?/br>
    把事情前因后果串在一起聯想,江小樓隱約明白過來。酈雪凝雖然個性溫婉,卻有一顆玲瓏剔透的心,她必定是有什么預感,才會用那樣冷冰冰的態度對待自己。一個已經預料到自己死期的人,不希望連累到江小樓,所以才會有那樣奇怪的態度。

    看到慶王府眾人的態度,分明是不想再追查此事??墒峭蹂遣皇且灿X得這件事情應當到此為止了。這句話江小樓不敢問,她怕王妃難以承受。

    慶王妃反手握住她的手,纖長的指尖只剩下冰涼:“我是一個無能的母親,不能保護自己的女兒,可是現在我希望可以振作起來,找出殺害她的兇手,你細細地向我說一遍,到底是從什么時候發現了不對勁之處?!?/br>
    江小樓心下微松,把自己上次與酈雪凝見面的場景,一字不漏地向慶王妃復述了一遍。

    慶王妃聽了,默然良久,卻終究道:“不,雪凝不是這樣的人。就在不久前,她還向我提起要接你來慶王府一起住,怎么可能會嫌棄你是商戶出身。我不信,我絕對不信!”

    “我也不信!”江小樓毫不猶豫道,“現在想來,她定然早已猜到有人要殺她,一則與我斷絕往來,二則避居溫泉山莊,一切的目的都是為了保護自己看重的人不受連累?!?/br>
    慶王妃怔?。骸翱伞秊槭裁床桓嬖V我?”

    “我不明白——”江小樓輕輕一嘆。明知自己必死,卻還要若無其事,這無論如何都說不通。若她主動向自己或王妃求救,不就能有一線生機嗎?

    “或許——殺人者就在慶王府?!蓖蹂嫔聊?,混沌的腦海猛然掠過一絲明亮的光影。

    江小樓頓住呼吸,目光清亮:“這只是其中一個可能?!眳s是最大的可能。

    如果這個猜測成真,那兇手究竟是誰,竟然讓酈雪凝隱瞞自己的親生母親——兩人一時都沉默下來,屋子里一片死寂。

    “王妃,我只能在這里暫居一晚,明日便要回去?!绷季?,江小樓才輕聲說道,夕陽順著窗欞投射在她的面上,使得她光潔的面容染上一層淡淡的金光。

    “不,”慶王妃卻立刻出言阻止,滿面認真道,“我已經說過,你就是我的義女,從今往后就住在這慶王府,哪里也不去!”

    江小樓瞬間蹙起眉頭,發自內心地抗拒這個想法:“不,王妃,我并不適合住在王府,這樣只會加重你和慶王之間的矛盾?!?/br>
    慶王妃只是微笑,那笑容冷冷的,帶著說不盡的嘲諷之意:“我和他做了這么多年夫妻,他何嘗尊重過我這個正妻,縱有矛盾也不會是你造成的。更何況…雪兒這孩子沉默寡言,我問她過去發生的一切,她卻永遠都只是安慰我?,F在我想聽你說,把她過去經歷的每一件事都細細地告訴我,我要知道?!?/br>
    江小樓只是沉默,過去,這兩個字如同禁區,她從來不肯觸碰。

    慶王妃輕聲道:“我是一個母親,我有權利知道雪兒身上發生的事,對不對?”

    “我明白了,既然王妃想聽,我就全都告訴你?!?/br>
    整整一夜,慶王妃都沒有休息,她一直坐在那里,靜靜地聽江小樓敘述她和酈雪凝相識,相遇,成為好友,互相扶持著走到今天的過程。慶王妃始終表現的十分安靜,甚至沒有流下一滴眼淚。就在江小樓以為她會哭的時候,她卻總是輕輕地道:“繼續說下去?!?/br>
    說到天蒙蒙亮的時候,故事才全部說完。慶王妃看著江小樓,動作輕柔地握住她的手,道:“謝謝你一直陪著雪兒,謝謝你?!?/br>
    那指尖柔軟,卻是冰涼刺骨,江小樓反手握住她的手,平靜的語氣卻難掩歉疚:“對不起,我沒能陪她一直走到底?!?/br>
    “不,你能做的都已經做過了”慶王妃淚濕眼睫,哀嘆不已。

    為什么老天不肯放過雪凝,讓她順順心心、安安穩穩走完這一程,為什么還要在最后這段時光增加她的苦楚。連一個身患絕癥、命不久矣的人都不肯放過,兇手到底喪心病狂到了何等地步!江小樓道:“我想了很久,殺人有很多的法子,神不知鬼不覺不會留下后患,為什么要這樣殘忍”

    “對方一定是恨毒了她——”慶王妃想起鐵釘入腦四個字,幾乎氣得渾身顫抖,“所以才會盜走她的尸體,就是怕我們再重新檢驗,該死!說不定兇手就在慶王府,我一定要把他揪出來,替我的雪兒償命!”

    小蝶已經趴在榻上睡著了,卻突然聽見門扉動了一下,她猛然坐起身來,卻見到門被輕輕推開,一個張著蘋果臉、秀氣小嘴的婢女走了進來,正是派來伺候江小樓的婢女碧草。她手上端著一只托盤,里面放著紫砂茶盅,口中滿是恭敬道:“王妃,奴婢來續茶?!?/br>
    房間里的聲音乍然停了——

    當天用早膳的時候,慶王妃親自把江小樓介紹給了慶王府的眾人。

    慶王面色沉沉地坐在倚子上,一言不發。順妃滿面擔心地看著慶王妃,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慶王府上的大公子赫連允是個武將,被封金陵郡王,為人頗有膽略,英雄非凡,有萬夫不當之勇,尤其一手箭術冠絕當今。民間傳言,他不僅可以百步穿楊,更能雙手騎射。但這三年來,他一直駐兵在外不曾回京,蔣曉云便是他的正妻。

    二公子赫連勝被封安華郡王,時任左僉都御史,一大早便已經去了官衙。他的妻子左宣是左大學士的嫡次女,本就生得十分美麗,偏巧還格外愛俏。眉毛用時下最流行的黑墨描畫,顯得長而且彎曲,黑發梳成芙蓉歸云髻,并用金簪挽著,耳畔垂下做工精致的金流蘇,看起來格外嫵媚。唯獨不知為何,她的衣領很高,幾乎一直遮蓋到下巴,而且左邊微微凸起一塊,看起來有些古怪。此刻她滿眼好奇地看著江小樓,站在一旁一言不發。

    慶王妃對他們視而不見,只是拉過三公子赫連岳,他是慶王妃的親生兒子,也是王府世子。王妃溫柔地道:“阿岳,小樓從今往后就是你的jiejie?!?/br>
    赫連岳被慶王妃拉著,渾身一抖,像一只受驚的兔子連連往后退。他年紀不小,樣貌卻和少女一般秀氣,身材更兼十分瘦弱,又軟又嫩的肩膀讓人覺得他簡直生錯了性別。江小樓早已聽人說過,這位世子比不上赫連允的英武,赫連勝的聰穎,甚至連慶王高大挺拔的外表都未能遺傳到。若他只是尋常人家的兒子,其實算不得太糟糕,問題在于他是王府世子,比起庶出卻文武雙全的兩位兄長,他簡直可以說是雞立鶴群。更嚴重的是,他性情古怪,輕易不與人接觸,有嚴重的自閉傾向。

    生得像是個秀氣的女孩子也就罷了,偏偏他還長著一雙單純的眼睛,仿若林間的小鹿,長長的睫毛閃動之間,顯得那樣柔軟。見他如此畏懼,慶王妃只是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不要怕,阿岳,小樓不會傷害你的。她和雪兒jiejie一樣都很喜歡你?!?/br>
    赫連岳聽了這話,卻一把將手從慶王妃的手中抽了出來,退得更遠。

    慶王妃滿眼失望地看著他,簡直連話都說不出來了。長女死了,兒子又如此不中用,她這一生,根本沒有任何指望。

    此時,一直默然無語的清元郡王赫連泰不覺微笑:“王妃,你將一個外人領進王府,這怕是不妥吧?!?/br>
    赫連泰生得玉樹臨風,倜儻不凡,他的親生母親不過是慶王身邊的一個婢女,而且在生他的時候便因為難產過世了,可他眉宇之間的英俊卻叫人覺得出類拔萃,鶴立雞群。在行事低調的慶王府,赫連泰卻是個風云人物。大家都在背地里傳說,他是個真正的花間浪子,能夠不費吹灰之力就粉碎女子的芳心。偏偏有這樣的名聲在外,他還是受盡了女子歡迎,只因為他的那雙眼睛比深秋的陽光還要令人心動,拒絕人亦是同樣溫柔,絕不會讓你感到尷尬,相反會更加戀戀不已。

    慶王妃冷淡地道:“這里還輪不到你來說話!”

    赫連泰只是輕笑一聲,并沒有生氣。而慶王卻咳嗽了一聲道:“王妃,江小樓與我慶王府無親無故,又是出身商門的女兒,貿貿然把她領進王府,外面還不知道有怎樣的議論,我勸你——三思而后行?!?/br>
    慶王妃目中含著淡淡的嘲諷:“王爺,皇后娘娘昨日派人來探望我,我便將此事稟報了,若現在反對,豈非是在欺騙娘娘?這罪名,王爺承擔得起嗎?”

    聽她抬出皇后,慶王臉色微沉,聲音漠然:“我只是為你著想,免得被那些汲汲營營,一心渴慕榮華的女子欺騙了去!”

    慶王的話極為難聽,甚至已經到了撕破臉面的地步,換了任何人都要羞得無地自容,恨不能拔腿就走。江小樓面上卻只有淡淡淺笑:“多謝王爺抬舉,小樓不過是微末之人,絕不敢覬覦任何東西,請王爺放心,我來府上只是希望能夠陪伴王妃,別無他意、更無所求?!?/br>
    這丫頭,若非厚顏無恥,就是心機太深,竟然這樣都無法被激牛慶王目光冷冷地在江小樓的身上掠過,緊緊閉上了嘴巴。

    順妃滿面猶豫:“王妃,這件事情還是應當再商議一下”

    慶王妃臉色冰冷地道:“沒什么好商議的?!?/br>
    順妃面上只有為難,全然都是為了王妃考慮的模樣:“畢竟老王妃那里您還沒有去通報,若是她知道了,保不準會生氣的,大家都擔待不起——”

    “誰說我會生氣,好端端有什么好生氣的!”這話響起的瞬間,所有人都站了起來,垂手躬身而立。

    一個滿頭銀絲的老婦人在兩名婢女的攙扶下慢悠悠地走了進來。她身穿棕色提花綢緞長衣,戴著青色嵌祖母綠寶石抹額,龍頭拐杖在青磚地面上發出沉悶的響聲。她在婢女攙扶下來到上首坐下,深沉的目光在江小樓的身上一掠而過,隨即微笑:“呦,這是哪家的閨女,生得如此水靈?!?/br>
    慶王妃上前一步正要解釋,卻聽見慶王淡淡地道:“這位是王妃剛收下的義女,母親還不知道吧?”

    老王妃輕輕哦了一聲,面上倒未有絲毫不悅神情:“收義女這樣大的喜事,怎么沒有知會我一聲?!?/br>
    聲音不疾不徐,卻有一種隱隱的威懾力,眾人瞧見這一幕,心都不由拎了起來。

    慶王妃深吸一口氣,望都不望慶王一眼,神色鄭重道:“母親,小樓是雪兒的好姐妹,我早已答應雪兒要代替她好好照顧小樓。收下她為義女,算是全了雪兒的遺憾,也算是我這個母親最后能給她的些許補償?!?/br>
    老王妃面上的褶子含著笑意,沉吟良久才開口道:“既然你喜歡這個丫頭,那就留下吧。你們這是怎么了,喲,不過多個人吃飯罷了,怎么都哭喪著臉,晦氣!”

    老王妃都沒有意見,其他人更加不能插嘴,一時人人點頭應是。

    江小樓一直注視著老王妃,目光卻是落在對方的龍頭拐杖上,微微凝神。老王妃突然問道:“王妃手中的佛珠…怎么跟我房里用的一樣啊?!?/br>
    慶王妃一愣,垂頭看向自己的右手,那里纏著一串深紫紅色的小葉紫檀木佛珠,每一顆佛珠上都雕刻著活靈活現的羅漢,總共一百零八顆,纏成數道繞在手腕上…

    老王妃原本笑瞇瞇地臉陡然沉了下來:“想必是有人從我這里偷走,孝敬王妃去了!哼,哪個不長眼的東西居然敢偷偷來盜,這是我心愛之物,若要送人也得我點頭,到底誰在背著我送人情!”

    聽了這話,大廳里人們面面相覷,敢從老王妃房里拿東西,那罪過可就大了!慶王妃瞬間愣住,她手中的佛珠是她從華元寺求來的,老王妃的卻是宮中賞賜下來,材質雖然相近,雕刻的圖案卻并不相同,正待說話,卻突然聽見龍頭拐杖發出沉悶的一聲響:“都跪下!”

    四名專門負責伺候的婢女齊齊打了一個寒顫,盡皆跪下。

    江小樓看到這一幕,不由輕輕蹙眉。

    老王妃面色端凝,道:“平日里真是白疼你們了,如今你們和王妃串通一氣來騙我,為了討好她,竟然把主意都打到我頭上來了,簡直是欺人太甚!”

    這個罪過可不輕,婢女們冷汗直流,面無人色,拼命解釋求饒。她們越是辯解,老王妃卻越發生氣,命人把所有婢女都拉出去重重責打了二十板子。

    王妃上前一步試圖替婢女求情,江小樓卻突然拉住了她的衣袖,向她輕輕搖了搖頭。見到這種情形,王妃面色隱隱發白,她知道,老王妃這是在借故責罰她。

    從頭到尾,慶王府的所有人都只是冷冷瞧著,仿佛在看一場精彩絕倫的表演。

    江小樓把一切看在眼底,慶王妃在府上不受婆婆的喜愛,亦不受丈夫的尊重,甚至于連家中的婢妾子女對她也是十分冷漠。王妃的位置坐不穩,雪凝日子想必更難熬,可她每次見到自己總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樣,說祖母慈愛,父親關切,兄弟姐妹都很友好…直到今天,江小樓才看清了眼前的真相,慶王府除了王妃之外,所有人都對酈雪凝的死亡毫無悲傷在意,人人皆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實在是叫人心頭火起。

    走過江小樓身邊的時候,老王妃若有似無地瞧了她一眼,不覺微笑:“倒是個漂亮的孩子,還愛笑,叫人瞧了就歡喜?!?/br>
    分明是打個巴掌再給個甜棗——叫你心頭畏懼,無從捉摸。長袖之下,江小樓的拳頭緊緊握起,然而面上的笑容卻越發顯得恭順。這個慶王府,事事古怪,人人冷漠,她倒要瞧瞧,究竟還有什么魑魅魍魎!

    ------題外話------

    九月一號到了,希望開學的妹紙們好好學習,軍訓順利,學業進步==

    第94章 王府隱秘

    慶王府突然多了一位神秘的年輕小姐,自然引起眾人好奇??上Ы菫槿说驼{,平日里只是住在酈雪凝曾經住過的芳草閣,每天關著房門,專注得像是尋常人家的閨秀。

    入夜,一縷微風從窗縫門扉之間流瀉出來,檀香木牙大床前垂著的珠簾輕輕拂動,江小樓聞聲抬頭,放下手中的筆,提聲道:“請進?!?/br>
    慶王妃推門而入,面上含笑:“還在看書,都這么晚了?!?/br>
    江小樓微笑起身迎接:“王妃不也還沒有休息嗎?”

    慶王妃走過來,忽見墨硯下露出些紙角兒,微微一怔,竟是一方素箋,素箋上密密麻麻皆是娟秀的字體:“這是——”

    江小樓唇畔含著一縷笑,神色卻從容:“這是雪凝進王府后接觸到的人,發生的事情,以及每日的生活起居?!?/br>
    “可你從入府后未曾出過門呀!”王妃不由驚訝萬分。

    “有很多事情我不便出面,這些消息都是小蝶打探回來的。她性情活潑,善于溝通,別人瞧見我都不敢輕易說話,她卻能套出些許消息,每人哪怕只說一句,合起來便極有益處?!?/br>
    江小樓神色如水,語氣平緩,不疾不徐之間給人一種淡淡的安心之感,王妃輕輕點頭:“你說的不錯?!?/br>
    窗外,一園芍藥正靜靜舒展著自己的身姿,悄悄在花園中綻放著一生的榮華與富貴。黑暗之中,楚漢正依墻而立,默默守在窗下,手始終下意識地停在腰間的劍柄之上,神色警惕。

    房間里,王妃取過素箋仔細瞧了,沉吟道:“茉莉、蘭之、小棠、小竹這四個都是貼身伺候雪兒的婢女,雪兒出事后我因為承受不了刺激病倒了,等我醒過神來,茉莉已經被她兄長贖身回去江州,蘭之失足落水淹死了,小棠由她爹娘報了老王妃后離府嫁人,唯獨剩下一個小竹還在王府?!?/br>
    “江州山長水遠,無處可尋。那只能找到小棠或者小竹——”

    “不,小棠我已經派人去尋過,她按規矩先行一步去了溫泉山莊準備,誰知左等右等就是不見王府馬車,后來才知道雪兒在半途就陡然發病去世——事發之時陪在雪兒身邊的,應當是遠走的茉莉、死去的蘭之,還有小竹這三個人?!?/br>
    “小竹現在哪里?”江小樓隱約覺得此事蹊蹺,面上不動聲色。

    王妃眼眸低垂,似是若有所思:“雪兒進府的時候,老王妃撥了身邊一個二等丫頭給她,并且當場提了一等,后來雪兒過世,老王妃詢問她的意思,這丫頭便說還是愿意回去,如今就陪在老王妃身邊?!?/br>
    江小樓嘆息一聲:“既然如此,她是唯一的人證?!?/br>
    慶王妃一怔,臉上微微有些遲疑:“她畢竟是老王妃身邊得臉的丫頭,只怕不好輕易討要?!?/br>
    江小樓眼眸明亮,聲音柔婉:“王妃,明著不行可以來暗的,硬的不行可以來軟的,只是需要一個合情合理的借口?!?/br>
    王妃正要借口,突然聽見小蝶叩響了房門,江小樓道:“何事?”

    回答的并非是小蝶的聲音,而是一道怯怯卻柔美的女聲:“江小姐,我是赫連慧?!?/br>
    王妃一怔,下意識地道:“是慧兒么?快進來吧?!?/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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