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侍衛，秦風倒是對那些還坐在原地的家伙來了興趣。

    “殿下，都是些誰？”

    能夠和賀若弼同桌吃飯，應該不是普通人才對。

    楊勇皺眉看了一眼，搖頭道：“我就認識一人，陳國公，皇姑的兒子?！?/br>
    英雄譜在腦海中過了兩圈，秦風有點不敢確定道：“可是竇抗？”

    “就是他?！?/br>
    楊勇的語氣算不上好，想來這對表兄弟之間的關系并不融洽。

    不過，如果秦風記憶沒錯的話，這位竇抗還真不是什么普通人。

    這位年少喪父，繼承陳國公的爵位以后為楊堅看重，歷任各州刺史。

    當然，如果僅僅如此的話，竇抗也就是一個普通的世家子而已，略微優秀一些，但卻算不上驚才絕艷。

    竇抗真正牛逼的地方在于他有一個妹夫，名叫李淵，還有一群侄兒，分別叫李建成、李世民、李元吉、李元霸、平陽公主李秀寧……

    就在秦風腦海里過著英雄譜的時候，竇抗發現了這邊的楊勇，過來一臉輕浮道：“殿下，今日這廝壞了我的晚飯，你說當不當賠？”

    見秦風的臉色已經冷了下來，終究是親戚一場，深怕竇抗挨揍的楊勇連忙喝道：“陳國公喝醉了就趕緊回去，少摻和別人的事！”

    “哈哈哈?！?/br>
    竇抗笑道：“殿下還是這般仁慈，卻也還是這么無趣。臣告辭！”

    說罷，竇抗徑直朝外走去，在和秦風錯身而過的時候突然開口道：“江陽伯拳腳不凡，不愧大興雙蛟的美名??！”

    這話嘲諷意味居多，大概是說秦風打架斗毆的本事不錯，順帶取笑了一下秦風以前的諢號。

    秦風呵呵一笑，搖頭道：“陳國公過獎了，我這點微末本事，怎比得上你在花間的瀟灑？”

    “什么意思？”

    竇抗有點懵逼，根本沒理解秦風話里的含義。

    秦風沒興趣陪這廝聊天，就隨意敷衍道：“說你是累不死的牛，補腎有道！”

    竇抗楞了一下，隨即恍然大悟道：“沒想到江陽伯竟也是同道中人，改天含香樓聚聚，我做東！”

    還是真的？

    秦風有點驚訝，他記得竇抗在后世的名聲不錯，剛才那話無非是栽贓陷害，順帶惡心一下竇抗，最好能把這廝的名聲搞臭。但他萬萬沒想到，這貨居然大大方方的承認了，這讓他怎么往下接？

    幻想了一下家里母老虎發威的模樣，秦風不敢再搭理竇抗，而是叫人把那些倒在地上哀嚎的侍衛給踢了起來。

    “趕緊把你們國公爺抬回去！”

    裝出一副悲天憫人的表情來，秦風嘆道：“宋國公難不成還有羊角風的毛??？不過切磋一下而已，秦風甚至還沒碰到他，他怎么就發病了？”

    眾人看了看仍然在地上抽搐的賀若弼，發現除了失禁這事以外，不管是倒地抽搐，還是口吐白沫，賀若弼的癥狀還真和羊角風發病時一模一樣。

    那些侍衛見楊勇就在門口，連忙忍痛抬起賀若弼，然后從人縫里擠了出去。

    看著他們的背影，秦風一臉擔憂地長嘆道：“朝廷大將居然有羊角風，若是在戰場上犯病，貽誤戰機算誰的？”

    楊勇有些狐疑地看了一眼秦風，總感覺這事有點不太對勁。

    要知道賀若弼可是征戰了一生，如果真有羊角風的話，定然是瞞不住的。而且退一步講，賀若弼就算真有這病，可早不發作，晚不發作，偏偏和秦風斗毆的時候發作…

    有這么巧的事？

    “是啊，宋國公剛才還氣勢洶洶，怎么突然就犯病了？”

    “誰知道呢，保不準今兒出門忘記吃藥了吧?！?/br>
    邊上的人說了幾句，見已經沒熱鬧可看，便一窩蜂的散了，而秦月也帶人上來準備打掃。

    “槽糕！”秦風一拍大腿，一臉損失了幾百萬的表情，問道：“宋國公可曾結賬？”

    “沒有?！?/br>
    秦月搖了搖頭，心想人家堂堂一個國公，都被您老人家打成羊角風了，您老人家還好意思要那點錢嗎？

    “也罷，權當我資助宋國公看病的藥錢?！?/br>
    賀若弼若是聽到這話，保準拼了老命也要和秦風再大戰三百回合，可惜現在的他什么都聽不見，也根本不知道身后發生的事。

    秦風找了個安靜的包間和楊勇坐下，楊勇這才道出了賀若弼的來意。

    “武陵郡公無心公事，父皇剛剛下令，命宋國公接任右衛大將軍?！?/br>
    “難怪…”

    秦風沉思半晌，凝重道：“難怪那賀若老狗在南征之后沒用多久就被閑置了，當時我還以為陛下是不滿他隨意改換門庭，如今看來…”

    聽到這，楊勇也醒悟了過來，兩人面面相覷半晌，最后還是楊勇給點了出來。

    “難不成是我們清查軍籍的時候，父皇就已經準備用賀若弼替換元胄了？”

    秦風嘆道：“果然是陛下，我估計當時陛下在得到消息以后就已經命賀若弼準備了，隨時能夠接手右衛?！?/br>
    楊勇心頭一涼，對自家老爹的果斷和深沉都感到了莫大的壓力。

    楊堅當時有沒有動換太子的念頭只有他自己清楚，但秦風和楊勇清楚，楊堅這么做就是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至于賀若弼…他就是被楊堅握在手中的那把刀！

    如果楊堅真動了那個心思，賀若弼立刻就會率領右衛的兵馬鎮壓反對者，不會有一絲一毫猶豫，更不會手下留情。

    就在秦風和楊勇一陣后怕的時候，堂堂宋國公被打尿了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大興城，楊堅聞訊也是勃然大怒。

    “賀若弼可是覺得朕不敢動他？”

    楊堅的目光掃過下面的竇抗，喝問道：“宋國公為何會發??？”

    竇抗不敢怠慢，垂首道：“啟稟陛下，臣不知，只是看到宋國公和江陽伯一個照面以后就倒地不起，渾身抽搐，口吐白沫，還…”

    還什么，竇抗沒說，只是一臉的尷尬。

    “嗯？”

    看起來竇抗頗為懼怕他這個皇帝舅舅，楊堅只是冷哼一聲，就讓他急忙道：“宋國公還尿了褲子?！?/br>
    “噗…”

    伺候在旁邊的幾個內侍忍不住笑了出來，劉哲明立刻眼睛一瞪，喝道：“放肆！”

    看到幾個內侍一臉惶恐的跪在自己身前，楊堅怒道：“拖下去，打！”

    “陛下，此事是否要壓下去？”

    高颎第一個開口，而且一臉擔憂的模樣。

    這倒不是高颎裝模作樣，雖說如今賀若弼已經背離了楊勇，但高颎和他終究是多年的好友，不忍心他的一世威名就此化為笑柄。

    楊堅心中的怒氣顯然沒因為處置幾個內侍就消散，聞言喝道：“壓什么壓，越壓傳得越快！”

    這事楊堅有經驗，想當初他在北周當權臣的時候，不知道用過多少次這種辦法來收拾政敵，所以這里面的彎彎繞繞他比誰都清楚。

    “混蛋！”

    心中怒火越來越盛的楊堅一腳踹翻御案，然后扭頭就走，留下一群面面相覷的大臣。

    而消息傳到河陰縣公府的時候，正在喝酒的劉方一口就噴了出去。

    曹鵬程低頭看了看自己濕透的衣衫下擺，有些無奈道：“老爺，那賀若弼這次算是大意了，竟然被姑爺單槍匹馬教訓了一頓，威望全無，名聲掃地??！”

    “老狗也有今日？哈哈哈！”

    劉方的高興絲毫沒有掩飾，不過片刻之后，劉方便止住了笑聲，搖頭道：“可惜賀若老狗不是文人，名聲對武將來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的看重！”

    …

    “老爺?！?/br>
    回到家，把行兇利器電棍收好以后，秦風就立刻命人找來了秦朗。

    看模樣，秦朗今天應該是沒打過癮，連說話都憋著一股子勁。

    秦風透過窗戶看著外面一片蕭瑟的風景，吩咐道：“賀若弼乃是大將，今日吃虧倒還罷了，但臉面卻丟了一個干凈，若是不能找回場子的話，他在軍中多年積累起來的名望將會蕩然無存，只能靠陛下的恩寵來維持地位?！?/br>
    “可這廝倨傲，我斷定他不會善罷甘休，你離開去營中讓兄弟們cao練起來，不可怠慢?！?/br>
    秦朗先是一喜，隨后有些擔憂道：“老爺，小的若是去了軍中，陛下那里…”

    秦風自南征歸來以后，為了避嫌，就拖著病體去了一次大營，所以秦朗才有些擔憂。

    “無妨，你帶一半家丁去，剩下的事我自有安排?！?/br>
    “是，老爺！”

    話說到這，秦朗不再猶豫，答應一聲以后扭頭就走。

    等秦朗離開以后，秦風眼中寒芒一閃，喝道：“伏威！”

    “老爺！”

    杜伏威眼中閃過一絲興奮之色，迫不及待地從門外沖了進來。

    “你隨我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