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人間如果和鴻鵠樓比規模的話，那根本不是量級，也沒有任何的可比性。但如果比火爆程度的話，天上人間絕對不虛鴻鵠樓，甚至還尤有過之。

    秦風和楊阿五到的時候，午飯高峰時間剛過，但吃飯的人依舊絡繹不絕，好在天上人間始終會留著一個空包間應急，所以秦風這個幕后老板總算不用去柴房里吃飯。

    “想吃什么自己點就是?！?/br>
    一臉愜意地半躺著椅子里，秦風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微笑，心里想著總算能夠開開葷腥，好彌補一下自己最近寡淡無味的味蕾了。

    楊阿五捧著制作精良的菜譜看得津津有味，小嘴一刻不停地報出一連串菜名，然后把菜譜交給伺候在旁邊的秦月，雙手托住下巴，甜甜的笑道：“秦風，我幫你也點好啦?！?/br>
    心中正想著紅燒rou、辣子雞丁、水煮rou片等美食的秦風聽到這話差點沒一下栽到桌子底下去，好半晌才開口問道：“阿五，婉婷叮囑過你了？”

    楊勇沒這么心細，楊堅沒這么閑，獨孤皇后不會關心他到這種程度，秦風思來想去，覺得只會是自家那個惡婆娘。

    “沒有呢?！睏畎⑽迥樕系男θ菀琅f甜美道：“不過我之前都問過御醫啦，他們說不準你吃那些東西，等身體好了才可以?！?/br>
    “我身體已經好了?！?/br>
    秦風提高聲音想展示自己中氣十足，雖然騙小女孩有點無恥，但為了水煮rou片和辣子雞丁，秦風覺得值得。

    “真的嗎？”

    楊阿五有點狐疑看著秦風，似乎是在思索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當然是真的?！?/br>
    看著楊阿五那張天真無邪的面孔，秦風有點愧疚，但嘴上還是很老實。

    說完，秦風順勢給秦月使了一個眼色，可秦月卻一本正經地躬身行禮道：“公主、老爺稍候，馬上就好?！?/br>
    一句話，頓時讓秦風的心拔涼拔涼。

    這個家里究竟是誰說了算？

    那個婆娘竟然算無遺策到這種地步，竟然把他最后一條路都堵了個嚴嚴實實…

    等飯菜上齊之后，秦月上前低聲開口道：“老爺，夫人有交代，說是不準您喝酒?！?/br>
    秦風已經癱倒在椅子上了，聞言也只是翻了一個白眼，可看到楊阿五小大人一樣給自己夾菜時，他只好坐直身子道：“吃飯！”

    一頓飯吃的小丫頭倒是眉開眼笑，連連夸贊天上人間的飯菜好吃，讓伺候在旁邊的秦月笑得眼睛就剩下一條縫。

    生無可戀的秦風一回到家，劉婉婷就迎上來幫他換衣服，并且不斷在他身上嗅來嗅去。

    人與人之間連這一點信任都沒有了嗎？

    “沒喝酒，也沒吃那些東西?！?/br>
    秦風已經被劉婉婷的行為給逗樂了，頗為無奈地說了這句話。

    劉婉婷皺起眉頭，輕哼道：“可是妾身怎么聞到了羊rou的味道，而且還是放了辣椒的?！?/br>
    嘶，這婆娘是屬狗的嗎？

    秦風自然是抵死不認的，不過等他出來以后，就見劉婉婷正俯在案前寫著什么，過去一看，原來是在準備下元節的食材。

    石榴、核桃、火腿、螃蟹…

    劉婉婷突然感覺身后有點熱，回頭一看，笑著問道：“夫君可有什么想吃的嗎？”

    我想吃的你又不給！

    心中吐槽一句，不過秦風還真不知道這下元節有什么講究。

    上一世的時候他根本沒聽說過這個節日，到了這一世才知道，原來元宵節就是上元節，七月半就是中元節，而這下元節…聽說是水官解厄的日子。

    當然，對于我大吃貨民族來說，不管什么節日，吃就完事了。

    看著有些單調的清單，秦風道：“我去倉庫里看看有什么東西?！?/br>
    后院有一個占地不大的小倉庫，基本上只有秦風進出，劉婉婷從來不去，也不允許別人進去。

    每個月都有一個不會說話，也聽不到聲音的老頭趕著馬車來送貨，而卸貨的從來都是秦風一人。

    推開倉庫的門，秦風在進去之后就反手把門鎖上。

    沒用多長時間，門被重新打開，秦風推著一個小板車來回運了好幾趟，這才把幾百斤重的東西全部拉到書房門口。

    “郎叔…伏威！”

    等秦朗和杜伏威趕來的時候，秦風指著那堆東西道：“莊上每戶人家都送一斤糖過去，剩下的東西交給夫人處理?！?/br>
    大堆新鮮的水果，大堆沒見過的干過，還有大堆新鮮的rou食…

    劉婉婷在看到這些東西以后也有些欣喜，連忙召集家丁把所有東西搬到前院去。

    “婉婷，為夫就不去了吧…”

    對于當吉祥物這個偉大的工作，秦風并不是那么熱愛。

    劉婉婷馬上就不干了，搖頭道：“夫君，這可是主家的恩德，旁人家巴不得弄得所有人都知道呢，你不去怎么行？必須得去?！?/br>
    婉兒在一旁看著大黑，不許它去吃那些rou，可大黑懶洋洋的趴在地上，明顯對那些凍rou沒有絲毫的興趣。

    秦風了無生趣地坐在屋檐下面，他的面前則是一群丫鬟和仆役，每個人在領了東西之后都得來他這感謝。

    老實說，這種滋味并不好受。

    秦風面無表情地看著這群人，本來只是例行公事而已，可看到他們拿著東西時，臉上真摯的笑容，秦風突然有些觸動。

    我大吃貨帝國的百姓真的很容易滿足，民以食為天，只要能讓他們吃飽飯，那這個國家就會穩如泰山，不會有那么多亂七八糟的事。

    至于更進一步的倉稟實而知禮節，乃至孩子的教育，勞役的減免，醫療衛生等等…

    等這一系列事情全部完成之后，或許這些百姓這個國家的未來。

    而在這些完成之前便改變上層建筑，那個難度和登天也差不了多少，最像穿越者的王莽同學就是一個極好的例子。

    有產者有恒心，當大部分百姓連溫飽都沒解決的時候，他們只會去關心自己下一頓飯的著落，至于廟堂之事，遠沒有今天晚飯是不是多下一把米來得重要。

    急不得。

    秦風垂眸沉思著，只覺得這個大隋除了可能會到來的那場動亂之外，未來還有很多的艱難險阻需要一一解決。

    眼看著科舉就要被推到前臺，楊堅這些年對四書五經越發的重視了，這對秦風來說并不是一件好事。

    如果說數學第一冊是他對大隋發起的第一次試探，那這個試探如今其實已經開始宣告失敗了。

    別看這本書的發行量不小，而且楊堅對此也沒有任何的干涉，可第一冊數學依舊只是在小吏和百姓之中流傳，讀書人和官員對這本書的態度大多是嗤之以鼻的。

    蘇威這種官員是少數，也是個例，妄想所有人都像他一樣開明，一樣能明白數學有多么重要簡直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當初秦風的計劃是借這本書來打開局面，不奢求能爭取所有人的認同，但至少能夠找到一批志同道合，或者說對他學問感興趣的人。

    如果成功的話，他會慢慢的，一步步把后面的書全部放出來。

    可如今看來，這一步終究沒能跨出去，而且在那些儒家弟子已經有所警覺之后，他眼前的路會越來越窄，直到寸步難行。

    “夫君？夫君？”

    “??？”

    秦風猛然抬頭，只見剛才還把前院堆得滿滿當當的東西已經消失了，而那些丫鬟和仆役也不見了蹤影。

    “夫君，去歇一會兒吧?！?/br>
    劉婉婷還以為秦風是因為坐得太久，身體有些不適，所以后悔逼他來這坐鎮了。

    秦風微微一笑，擺手道：“不礙事，我只是在想事情罷了?！?/br>
    就在秦家莊上下人人感念自家老爺又放好東西的時候，秦風作的那首詞已經在大興城中蕩起了無數的漣漪。

    “壯士餐饑胡虜rou，笑談渴飲突厥血…好氣魄，好氣魄，老夫不如也！”

    楊素拿著抄本，先是贊了半晌，這才笑道：“里仁這次把秦子玉得罪的不輕??！”

    里仁是牛弘的表字，憑楊素的老資格，稱呼他一聲表字毫無問題。最重要的是，楊素像武人多過文士，平日里和牛弘的矛盾就不算少，如今有這個機會，他沒落井下石就已經算是有風度了。

    高颎則更偏向于謀士一些，只是秦風的詞他挑不出什么毛病，只是憂心忡忡道：“秦子玉如今不過一個伯爵，便敢對里仁如此無禮，若是日后…那還了得？”

    “年少輕狂罷了，誰沒個年少？”

    楊素不以為意道：“當年你我意氣風發的時候，難道便輸給秦子玉了？”

    重點不是這個好嗎？

    高颎憂心忡忡道：“原先晉王倒還罷了，可太子如今也與他走的太近了，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