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殺機
“唏律律!” “嘭!” 兩聲悠長的馬嘶同時響起,緊接著就是轟然相撞的巨響。 在高速碰撞之中,經驗豐富的老馬垂下了自己的頭顱,堅硬的頭骨成為了它保護自己的最好武器。 而它年輕的同類明顯沒有這種經驗,驚慌失措的它先是想要止住自己的腳步,在發現不可能以后,直接側頭想要避開那輛馬車。 馬背上的任堅成只覺得身下猛然一震,整個身軀就朝著那輛破舊的馬車飛了過去。 在他的身后,那匹年輕的駿馬錯估了自己的速度,先是被老馬一頭撞倒,然后自身的慣性又讓它撞上了旁邊的墻壁,一身巨響之后,碩大的身軀轟然倒地,蕩起無數的煙塵。 老馬抬起頭,有些難過地看了一眼同類,可惜它同樣也不好受,四蹄一軟就跪倒在地,大口喘息著,噴出一片白霧。 幸運的是,撞飛車夫的任堅成徑直滾入了車廂之中,雖說撞了齊辰一下,但兩個人的傷勢卻都不算重,根本無需擔心有什么生命危險。 “咳咳咳...” 被撞在肋部的任堅成劇烈抵達咳嗽著,身上的劇痛配合著滿心的殺意化成了無盡的憤怒,他看著那個黑暗中的背影怒吼道:“爾乃何人,膽敢阻攔某家的去路?” 這個無名小巷中住著的都是鷹揚衛,但卻不包括千戶以上的家伙,所以任堅成就是官職最高的一個,他根本沒想到有人會敢在這里阻攔自己。 “美人,來吧...” 可惜,回答任堅成的不是什么求饒的聲音,而是一聲猥瑣的輕喊,配合著這聲輕喊,任堅成還感覺到一只大手竟然撫上了自己的面龐。 “滾!” 打了一個哆嗦,任堅成萬萬沒想到自己遇到的竟然是這么一個變態,他忍著劇痛抬腳把那人踹翻在車廂,然后準備下車。 狗一樣的東西! 心中咒罵一句,任堅成喘息兩口,準備先下馬車,然后等后面自己的扈從趕上來以后再好好收拾這個敢阻攔自己道路,還‘調戲’自己的惡心家伙。 “美人,莫要害羞?!?/br> 那個聲音再次響起,讓任堅成整個身軀都僵硬了,隨后他感覺到那人竟然抱住了自己的大腿,還伸手向上摸去。 “滾??!” 猛地一個翻身,任堅成騰出沒被抱住的右腿向那人的肩膀踹去,同時抽出了自己腰間的長刀,大聲呼喝著。 可惜,他粗豪的怒吼在此時的齊辰耳中,卻如同仙女欲拒還迎的嬌嗔一般悅耳,就連任堅成那張布滿虬髯的面孔在齊辰眼中都宛如仙女一般迷人。 “美人別急,老爺這就來了,定然讓你欲仙欲死?!?/br> 雙手順著任堅成的大腿不斷向上,哪怕齊辰的左肩骨都被踢碎了也沒能阻止他對美人的渴望,直到他摸到了一個東西。 看著自己下腹處的那只大手,無盡的屈辱和怒火同時涌上任堅成的心頭,右手猛然一抖,然后... “噗?!?/br> 利刃入rou的觸感讓任堅成一陣錯愕,他一臉震驚地看著那張模糊的臉,不敢置信地問道:“為何不躲?” 這里是大興城,縱然他是鷹揚衛副千戶,但沒到非不得已的地步,他是不愿殺人的,所以他揮刀的速度并不快,留給了對方足夠的躲避時間??赡侨司尤蝗缤傋右话?,竟然撲了上來,讓渾身還沉吟在劇痛之中的任堅成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美人...” 黏稠的液體讓任堅成徹底清醒了過來,他一把推開還趴在自己身上溫熱的軀體,掏出懷中的火折子哆哆嗦嗦地點燃,只見一張熟悉的面孔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 “齊辰?!” 其實在看到這張臉之前,他就已經猜到了七八分。 在宵禁之前趕回家,還會走他們這條小巷的,除了那位被鷹揚衛拿住把柄,用來對付晉王的御史齊辰之外,還能有何人? “我...殺了齊辰?” 任堅成似乎仍舊有些不敢置信,他看了看自己沾滿血污的雙手和癱倒在車廂里的齊辰,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如果只是殺了一個平頭百姓,那消弭此事雖說困難一點,但也并非不可能,無非就是在京兆尹上下打點一番,然后威脅他們的家人便是。 若是識相,那就賠償一點銀錢,若是不識相,一個是殺,兩個也是,沒什么太大的區別。 可問題是,這個齊辰可是正兒八經的御史! 而且這位最近在朝中活躍的很,先是彈劾了一名依附晉王的小勛貴,聽說最近還在寫奏章彈劾秦風那個狗東西,這位死了,斷然不可能悄無聲息。 怎么辦? 慌張驚恐的任堅成并沒有發現一個黑影悄悄靠近馬車,然后又悄然離去,更沒看到那個被他撞飛的車夫已經清醒了過來,正跌跌撞撞地準備察看自己老爺的情況。 “老爺,您還好...老爺!” 車簾被掀開,一抹昏黃的燈光照射進來,就在任堅成的雙眼還沒適應光亮的時候,那個車夫已然發現了車內的狀況。 驚駭過去以后,他指著任堅成道:“你居然殺了我家老爺?告訴你,我家老爺可是朝中的御史,你就等著...任副千戶?” “很好,任堅成竟然親自動手,看來省了我們不少麻煩?!?/br> 得到消息的秦風露出了一個快意的笑容,大手一揮道:“我們走!” 秦洪在前帶路,秦朗押后,一行三人順著陰暗的巷子向前走去。 “有人!” 一聲輕喝,秦朗拉住了秦風的衣襟,然后他們三人就看到了埋伏在暗處準備動手的秦天和秦地。 “少爺,巡夜的士卒已經來了!” “很好?!鼻仫L停住了腳步,一行人躲在巷子地深處,看著十余名巡夜士卒向著那輛破舊馬車的方向狂奔而去。 “這一下,我倒是看看那位錦衣衛副千戶怎么逃脫罪責。當街斬殺御史,本朝還是第一個吧?” 秦朗頗為擔憂道:“少爺,可那胥倀跋扈,若是他一心要保任堅成,又當如何?” 作為軍中宿將,秦朗未必當過多大的官,但他卻清楚一個道理,作為將軍,你想要得到將士們的擁護,那就必須得護犢子,否則別想讓手下的將士聽你的。 鷹揚衛雖說是特務機構,但歸根結底還是大興城十二衛之一,正兒八經的軍隊,胥倀也是一個武夫,斷然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秦風微微一笑,道:“我就是在逼胥倀出手,否則區區一個任堅成,值得這么大張旗鼓嗎?” 不是秦風裝逼,要殺任堅成的辦法其實很多,別看他如今選的這種看起來一環扣一環,十分賞心悅目,但這種事,做的越多,落下的破綻就越多。刺殺一道,簡單粗暴才是王道,秦風這么煞費苦心,無非還是想把胥倀也拖下水。 而且哪怕剛才任堅成不動手,齊辰也會死,而且必須死! 秦朗的腦子有點轉不過來,秦風解釋道:“朗叔,如果你是胥倀,在得知這個消息以后應當如何?” “立刻動起來?!鼻乩屎敛华q豫道:“那些巡城士卒和京兆尹是一定要打點好的,還有齊辰的家人,最好能把這件事弄成齊辰醉酒以后不慎身亡,再不濟就隨便找個墊背的?!?/br> “沒錯,所以如今就是我們的機會?!鼻仫L笑道:“朗叔,明天天一亮,你就命人在城中散播消息,特別是齊辰家附近,一定要把話都傳出去?!?/br> “少爺,什么話?” 秦風看著前面秦府朦朧的輪廓,開口笑道:“就說昨夜任堅成和齊辰為了一個女人爭風吃醋,互不相讓,最后任堅成一怒之下殺了齊辰,連他的車夫都沒有放過!” 秦風清楚,胥倀不管用什么辦法來保任堅成,那個目睹了一切的車夫都斷然活不下來,而這也正好成了他做賊心虛的證據。 “是,少爺!” “別急?!币恍腥藦暮箝T進入秦府,根本沒驚動那些已經熟睡的雜役,秦風繼續交代道:“只傳一種謠言的話難免會被人看出來,所以還要第二種?!?/br> “就說齊辰彈劾晉王一系的官員惹怒了任堅成,為了報答晉王當年的恩情,所以他慨然殺了齊辰,明白嗎?” “???” 秦朗有些莫名其妙,他調查的很清楚,任堅成可是胥倀一手提拔起來的,楊廣和他有什么恩情? 而且他有些搞不明白自家少爺把晉王拖下水是個什么意思,他得罪自家少爺了? 可回想著白天還在秦家莊上課,被自家少爺親自送出來的楊廣,秦朗又覺得這個想法很不靠譜。 想不明白索性就不去想,對于自家少爺交代的事,秦朗絕對會不折不扣的完成,別說是晉王,哪怕是皇帝,他都不會眨一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