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楊廣的朋友
第二天,當楊廣再來上課的時候,秦風一臉滿意地發現他身上再沒有那股熏香的味道了。 可楊廣只有暗自苦笑,昨天晚上他不過囑咐了一聲以后的衣服不要再熏香,結果先是內侍、宮女齊齊請罪,后來又驚動了獨孤皇后,若不是楊堅實在太忙的話,只怕整個皇宮都會這么一件小事變得亂糟糟。 秦風手持教鞭,輕輕敲了敲桌面,大聲道:“上課了,今日要講的是士農工商,最底層的商人,以及商人和大隋的關系?!?/br> 商人和大隋有什么關系? 楊廣和魏徵兩人面面相覷,在他們看來,商人,或者說商業根本上不得臺面,更沒有講解的必要。至于說什么商人和大隋的關系,堂堂大隋,一群商人能影響大隋什么? 秦風沒搭理兩個弟子怪異的表情,自顧自道:“豪商者,心中無國,無民族,凡事皆以利益為上?!?/br> 這句話,楊廣和魏徵深以為然,在這個年頭,這種觀點也是主流,否則商人也不會在所有階層中排在最下面。 可他們兩人不明白秦風為什么給他們講這些,往常秦風講的東西都和他們的認知不太一樣,今天轉性了? “但是...”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讓楊廣和魏徵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商人并非一無是處,如果把大隋比喻成一個人,那商人就是大隋的血液,運送著各種需要的東西前往各處。沒有他們,大隋會生病,而且是能要命的重??!” “商人很重要,歷朝歷代重農抑商并非沒有原因,但效果卻往往不會太好。在可以遇見的未來,大隋的豪商將會對朝政產生深遠的影響,而所謂的中樞,甚至有可能會成為豪商的代言人?!?/br> 楊廣和魏徵撇撇嘴,他們覺得秦風太過危言聳聽了,朝廷上的都是些什么人,他們給豪商代言,可能嗎? “別以為不可能?!鼻仫L似乎猜出了他們心中的想法,加重語氣道:“你們一定是在想,商人是什么地位,那些世家大族怎么可能聽他們的指揮?!?/br> “這話不錯,世家大族之人大多看不上商人,可問題是,會有人和銀子過不去嗎?” “他們看不上那些商人,可他們自己就是商人!” “這一點,阿英應該知道的多一些?!鼻仫L看向楊廣,開口問道:“世家大族,尤其是那些數百年的大族,就算有人為官,有陛下的賞賜,但可能過得那么奢靡?” 楊廣搖搖頭,楊堅對臣子們很大方,過年過節的賞賜也不少,但想要憑借這些東西過上世家門閥那種奢靡的生活,賞賜和俸祿不過是杯水車薪罷了。 “那他們是哪來的錢?” 楊廣若有所思道:“子玉兄是說,經商?” “沒錯!”秦風一臉篤定道:“別看那些官員道貌岸然,但除了貪官污吏之外,想要過得奢靡,那就只有一個辦法,經商!” “不過他們愛惜羽毛,往往不會自己動手,這個時候,家族的旁支子弟便有了用處。他們出生旁支,往往沒有做官的機會,便會接手這些生意,供那些世家大族錢財的使用,而家族則給他們庇護,憑借家主的官職來免交賦稅,明白了嗎?” “不收稅,還美其名曰不與民爭利。你們若是在朝堂上見到說這種話的人,不論是誰,那人如果不是讀書讀傻了,就是豪商的代言人。他們在意的根本不是什么民,而是他們自己罷了?!?/br> “那些豪商甚至會為了利益出賣大隋,可以和突厥人交易,可以賣給突厥人草原缺乏的軍械、生鐵甚至糧食,畢竟,這些是最容易來錢的手段?!?/br> “這是世家大族,小家族同樣如此,只是他們沒能力出賣大隋罷了,但是他們帶給大隋的傷害卻一點都不比這些世家門閥小?!?/br> 秦風目光灼灼地看著楊廣和魏徵,伸手向外面一指,笑道:“秦家莊,你們應該都熟悉,大隋像那樣的莊子數不勝數,可問題是,那些莊戶為什么會心甘情愿成為莊戶?” 楊廣有些發懵,原來成為莊戶還需要理由? 魏徵若有所思道:“恩師,可是因為不用交稅?” “沒錯?!鼻仫L點頭道:“大隋律規定,官員家的田地是不需要交稅的。雖說成為莊戶之后,主家同樣要從每年的收獲中抽取一些,但卻比要交給朝廷的少。這就導致無數百姓愿意拿著自己的田地給世家去當莊戶?!?/br> “大隋的官員會越來越多,這些的莊戶也會越來越多,而交稅的百姓卻會越來越少。再加上阿英,你們這些皇室同樣會越來越多,你們的封地同樣也是不向朝廷繳納賦稅的,長此以往,你們說漢武帝為何要行推恩令?” 一堂課上下來,不僅是楊廣和魏徵兩人坐立不安,渾身發熱,就連守在門口的兩名鷹揚衛都是滿頭大汗。 如今不過剛剛開春而已,天氣還有些寒涼,但兩名鷹揚衛連后背都濕透了。 這位可不只是在給豪商們上眼藥,世家門閥,朝廷官員,皇室宗親,甚至連他自己都沒放過,這種狠人,說實話,他們還真是第一次見。 楊廣有些魂不守舍,剛剛下課,就拉著秦風往外走。 “子玉兄,小弟今日有個聚會,有兩位朋友也想認識一下,我們...” 論力氣,秦風還真不是平日里習練武藝的楊廣的動手,一邊身不由己被楊廣往外拉,一邊跟魏徵交代道:“玄成,去跟你師母說,就說為師是被這家伙架走的,還有,記住和你師母說,為師定然不會去什么煙花場所,這句千萬不要落下...” 魏徵一臉苦笑地看著楊廣和一臉不愿意,但卻被楊廣拖著走的秦風,連忙答應了下來,然后聽話地去后院向劉婉婷轉告秦風的話。 “夫君也真是的,難道我還會攔著他,不許去嗎?” 劉婉婷的嘴角抽搐著,仿佛在被認為是悍婦之后相當的不服氣,可翹起的嘴角卻表明她現在的心情并非如表情那么惡劣,魏征甚至從她臉上看到一抹得意。 是幻覺嗎? 魏徵滿臉問號的出了后院,有些不了解此時的劉婉婷到底是什么心思,只感覺女人果然如恩師所說,你永遠也別想猜透她們的想法。 當秦風跟著楊廣到了一座酒樓后,就看到兩個年歲不大的男子正在包間里等候著。 “子玉兄,這位是陳國公次子,竇抗?!?/br> 竇抗一臉溫文爾雅地姿態拱拱手,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不算熱情,但也沒有拒人于千里之外。 “這位是...” 不等楊廣把話說完,另一位直接起身道:“某家李長雅,遼東李氏子,家父河陽郡公?!?/br> 楊廣低聲在秦風耳邊道:“這李長雅已經和我二姐襄城公主定下了親事,不日就會成親?!?/br> 駙馬? 秦風再看了李長雅一眼,只見他身材高大,容貌剛毅,一看就是典型的武人,性格爽朗之輩。 楊廣似乎早就知道李長雅的性格,再加上馬上就會成為親戚,所以并沒有多說,只是指了指秦風,笑道:“這位是秦風秦子玉,這段時間我在秦府多有叨擾,多靠子玉兄照顧?!?/br> 竇抗打量著秦風,心中閃過一絲不屑,同時又有些發酸。要知道他爹可是楊堅的姐夫,又是國公,若非因為他是次子,他爹陳國公的爵位注定跟他沒有半點關系的話,他也不會跑到楊廣這來押寶??蓷顝V剛才的態度卻明顯表達出了親疏。 堂堂國公之子比不上一個罪官之子讓你看重?竇抗突然對自己的押寶行為產生了后悔的情緒,他覺得憑楊廣這個姿態,只怕很難成就大事。 而一旁的李長雅卻好像是個自來熟,一臉笑意道:“早聽說子玉兄才華橫溢,連陛下都夸贊晉王多有長進,可見子玉兄乃是有真才實學的。就是不知,子玉兄可否容我前去請教?” 此時大家都已經坐下,秦風身份最低,其實應該坐在下首,但楊廣卻強拉著他坐在了自己的身邊。 此時聞言便低聲道:“李長雅之祖為北周八柱國之一的李弼,如今河陽郡公文武雙全,官拜將軍,其人行軍作戰有秦風,多愛箭陣,李長雅多次隨其父出入軍營,本事不下于一員小校?!?/br> 箭陣... 楊廣口中的秦風可不是他秦子玉,而是指李長雅行軍作戰有秦朝大軍的風格。 秦朝的大軍作戰之前確實喜歡以箭陣來震懾對手,李長雅這是得知他造出了連弩,所以才如此熱情吧。 不過伸手不打笑臉人,不論本著什么目的,李長雅這個豪爽之人卻是頗對他的胃口,便笑道:“說什么請教,大家一起相互討論罷了,秦家隨時歡迎?!?/br> “上酒!” 喊聲過后,李長雅才一臉后怕地跟楊廣請罪道:“殿下恕罪,我與子玉兄一見如故,便...逾越了?!?/br> 楊廣大大咧咧地揮揮手,不在意道:“今日你我小聚,不談身份,只論交情,有何逾越的,不過一會你卻要自罰三杯?!?/br> “某求之不得?!?/br>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