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國號前晉
盡管校尉以及各個車長都在大聲呼喊,好讓僚車明白,可戰場上的四十三輛迫擊炮車拍成了一條猶如長蛇般的戰線,在裝彈上難以做到協同一致。 只有一半左右的迫擊炮車在第一時間執行了命令,將炸彈更換成了榴彈,但僅二十個榴彈相繼從粗大的炮筒里被射出,也是足以讓對面的守軍喝一壺的。 處于城頭的叛軍驚奇的發現這種小破車不但內藏玄機,將火銃安裝在車身里,而且其射速要比紅夷大炮高得多,也僅僅遜于佛郎機而已。 在他們還在七手八腳地狀態重型守銃之時,數十輛已將銃彈投射過來了,看得有些士卒都呆立在女墻后,茫然不知所措了,直到藥包落下在爆炸。 “轟~!” “啊……” 猙獰的火球在城墻上急速膨脹,將士卒與軍械瞬間包裹其中,部分垛口瞬間便被炸得四分五裂,在木桶里放置的彈藥更是無法幸免。 數十乃至上百斤火藥因為爆炸而被引爆,于是又發生了更加劇烈的殉爆,過了好一陣子,烈焰與濃煙才相繼退去,幾乎將左右十余步距離內的城頭化為烏有。 現場的守軍非死即傷,僥幸存活下來的人發出無比凄慘的嚎叫,一些人盡管身披鎧甲,可還是滿臉是血,疼得在地上直打滾。 鐵珠由于爆炸而獲得不遜于鳥銃子彈的速度,可以輕易鉆透鎧甲,進入皮rou,甚至骨頭里,給傷者造成的難以承受的巨大疼痛感。 幾乎是七八個垛口的守軍在這次炮擊中被殃及,戰歿及受傷人員高達三十余人,來犯之敵所發射的銃彈之威力已經遠遠超乎了守軍的想像。 除了高級將領之外,在沒有隨行軍醫的時代,戰場上的傷員在被撤下來之后,就只能被安置到角落里等死。 迫擊炮車發射的藥包僅有兩個落到了城墻上,按照精確打擊的標準來統計的話,其命中率不足半成。 丟出去四十三個炸藥包,給守軍造成的殺傷卻不到一百人,可以說這樣的遠距離攻擊并不能算是真正意義上的成功。 大多數藥包都落到了城墻前后的位置,即便能順利爆炸,也炸不到什么目標,頂多起到震懾敵膽的作用。 虎大威的炮兵部隊訓練時間有限,參加實戰更是第一次,所以根本就做不到精確打擊,即將藥包投射到相對集中的區域。 藥包能夠落到城墻上都全憑運氣,即使一個都沒打到敵人也不用奇怪,水準就是這樣,不能強求。 對某太子來說,隆慶式迫擊炮是在野戰時對付敵軍步兵用的武器,用來攻城頂多算是副業。 否則也不會將迫擊炮安置在車輛上了,這就是為了減少炮兵的傷亡,能夠長時間的掩護己方步兵推進,而并非是真的要打城頭之敵。 虎大威如此用兵也無可厚非,因為討伐大軍所裝備的火銃多半極其笨拙,就算可以實現車載推進,除佛郎機之外,裝填起來也很慢。 佛郎機倒是裝填快,可射程又太近,要達到這種武器的有效射程,就必須在推進的前期遭到城頭敵軍的猛烈打擊。 迫擊炮車射速快,車輛也很靈活,可以同盾車一道推進,能夠掩護步兵沖鋒,著實是不二之選。 要不是手頭只有這么多迫擊炮車,虎大威都想有多少就派多少上去,結果腦子一熱便犯下大錯。 看到己方車陣前后脫節,再想撤回來已經不可能了,楊文岳只能用擊鼓的方式號令全軍加快推進速度。 等到迫擊炮車發射了兩個批次的藥包之后,笨重的盾車才慢吞吞地趕上來。 若是大軍在野戰,發生同樣的情況,在盾車跟進之前,己方炮兵部隊已經被敵人全殲了。 王樸看到有機可乘,也不會讓守軍出擊,小車與大車的距離并不算太大。 可能守軍的騎兵剛出城,沒等趕到既定位置,人家的盾車部隊就會攆上來。 屆時還得灰溜溜地跑回來,一旦折損人馬便有些得不償失了。 采用保守的防御方式也沒錯,因為除了曲射之外,迫擊炮車也是可以實施平射打擊的。 在緊急情況下,尤其是面對即將近戰的危險情況,迫擊炮完全能夠當做直瞄武器來使用。 只是這種直射的難度會很大,炮兵需要預先估算直射距離,由此來確定引信的長度。 藥包在撞上目標之后便會落地,如果引信還在燃燒,就無法實現瞬間爆炸。 對于這些半路出家的炮兵們來說,測算距離是一件最為困難的事情。 炮架上有仰角度數,藥包的分量也定好的,所以仰射的距離是大致固定的。 可一旦需要平射,就完全得倚仗炮兵各自的能力了。 某太子倒是教授了他們著名的“拇指測距法”,但掌握著寥寥可數。 對于這些沒有天賦的文盲們來說,這種辦法過于高端。 一個團下轄四百多名炮兵,能將此法掌握自如的人不足十個。 所以某太子下令將炮架上標注角度是絕對合乎情理的事情,不然這些炮兵在戰場上就是瞎打。 “轟……” 在高興城頭又被炸出兩個缺口之時,迫擊炮車也被擊毀了四輛,還剩三十九輛。 這讓在遠處督戰的虎大威是光著急上火,跺腳還沒辦法幫忙,想親自上陣,又被屬下勸阻。 迫擊炮車是沒有倒車功能的,即便車組成員可以徐徐將車子往后移動,也比推進時要慢得多,說是龜速都不過分。 倒車還要分散炮兵們的精力,無法以正常的速度裝填彈藥,所以還不如就這樣在遠距離跟城頭火力進行對射呢。 現在后悔是來不及了,虎大威只得盼望盾車部隊可以早些上去,好分散城頭的火力,減少炮車的損失。 他的麾下有迫擊炮車、攻城車、騎兵、步卒,步卒僅有不到八百人,這在攻城時起不到多大作用。 而且有其他幾位總兵的人馬上陣,無須虎大威錦上添花,他只需要讓迫擊炮部隊為友軍火力掩護就足夠了。 步炮協同推進,一起上去,其實就幫了守軍的大忙了,目標越大便越容易瞄準。 本來叛軍炮手還打不著迫擊炮車,等目標附近有了盾車,就獲得了一個很不錯的參照物。 迫擊炮車仍舊能夠存活大半,就是因為城頭炮手只能用一次次射擊來測算炮擊精度。 這個時代的火炮想要命中四五百米開外的一個只有三蹦子大小的移動目標是極其困難的。 哪怕對方站著不動讓你打,這邊連射十次能打中都算是運氣好的了。 在大同城頭安放的守銃不下上百門,與遠道而來的迫擊炮車對射了半天,也僅僅摧毀了對方四輛車而已。 當然,攻方的精度也沒好哪去,能打中城頭之敵也主要靠蒙…… “該死~!給本帥打掉那些混帳車輛!” 正在城門樓子督戰的王樸見到固若金湯的大同城竟然被其貌不揚的小破車相繼命中,頓時怒不可遏,收縮了長筒望遠鏡,火氣十足地大聲命令手下擊毀遠處的炮車。 要是楊文岳用數萬大軍來攻城也就算了,眼前就這么幾十輛炮車擺在對面,城頭的火銃就偏偏對其奈何不得,這讓他情何以堪? 王樸不管楊文岳是如何行事的,都先要打掉對方的威風,挫其銳氣再說,倘若不能搶先挫敗敵軍攻城之勢,守軍士氣定然會大受影響。 “轟……” 大同是九邊重鎮,囤積的火藥哪怕是可勁兒放,也能支撐半年以上。 只不過命中率與王樸的期望相去甚遠,適才有多離譜,現在也依然如故。 紅夷大炮不便于調整仰角,佛郎機的射程又夠不著,能與對方炮車對射的守銃僅有三四十門而已。 兩邊的投射火力大致相當,但迫擊炮車的射速遠高于裝填十分麻煩的前膛炮。 二者的裝填原理其實是一樣的,可有什么炮的清理速度能高于大口徑鐵桶的? 這邊的炮兵先用濕抹布擦掉殘渣,再重新放置發射藥和藥包就算是齊活了。 整個過程用不了二十秒,最多二十五秒就能完成一次發射。 在戰場上由于緊張,可能導致動作減緩,但最多也就三十秒而已。 迫擊炮的發射流程再簡單不過了,半路出家的炮兵們都不會搞錯。 對面的同行們就不同了,清理不好炮管的話,可是要炸膛的。 而迫擊炮如果被發現有裂痕,直接換上備用炮就行了,一點都不耽誤強攻。 “哎?快!調整方向!給爺往城樓上打!給我聽著!都打城樓!打城樓!打城樓!” 在連射三次之后,帶隊的校尉也發現己方的命中率委實不盡如人意。 要想打擊城頭的守軍,又不能讓藥包落到其他地方,于是他急中生智想出了一個自認為不錯的辦法。 城樓高出女墻一大截,就像只一面大網,可以兜住部分下落的藥包,只要打得不太離譜,或許就能落到城樓上。 更重要的是,城頭應該有守將指揮,要是能一炮擊斃,說不定會動搖據守之心,使得守軍士卒發生混亂。 “嗵…嗵…嗵嗵嗵……” 有二十余個車組聽到了最新的命令,便將炮口瞄準了城樓的大致方向,能一炮蒙上就算自己運氣好。 剛才是分散攻擊,各打各的,現在則是集火打擊,過半數迫擊炮車都將偌大的城樓作為攻擊目標。 炮手們可以通過車內窄小的觀察縫隙見到在城樓方向,炸藥包就像下餃子一樣接二連三的往下落。 有的藥包在落地之后,引信還在燃燒,但是守軍士卒也不傻,意識到這玩意是從天而降,就本能地猜到是外面打過來的銃彈,大伙撒腿就跑。 只要未燒完的引信不是太長,叛軍的跑路速度遠遠趕不上藥包對他們的“恩賜”,經常是跑到半道,這些倒霉蛋就被爆炸所產生的氣浪直接崩飛。 絕大多數藥包的落點都不甚完美,雖然與城樓僅僅相差幾米,可不是落到城墻外,就是落到城內,遠沒有產生預期的殺傷力。 “轟……” 僅有一個藥包在下落的時候,不偏不倚,正好卡在了城樓的雕檐上,在下面的守軍還渾然不覺之時,剎那間的爆炸便啃掉了小半個城樓。 王樸就在炸點不遠處指揮作戰,在親兵的保護下順勢倒地,所幸沒有大礙,但也被曝炸揚起的煙塵嗆得不住地咳嗽,急忙擺手揮散渾濁的空氣。 “可惡至極!欺我太甚!” 在慶幸自己沒有大礙之余,從地上爬起來的王樸扭頭看著燃燒得直掉渣的破敗城樓,心里很是忿恨不甘。 此次若能擊退來犯之敵,到了冬季,定要與南下的皇太雞人馬合兵一處,讓狗太子領教一下自己的厲害之處。 想要讓楊文岳率軍來討伐自己? 沒那么容易! 炸塌城樓又如何? 任你驚濤拍岸,我大同城仍舊矗立不倒。 看本帥殺你個人仰馬翻,再不敢小瞧此城。 王樸在私自將兵馬撤回大同之后,又自封為“北境兵馬大元帥”! 也就是在抗旨不尊之后,要與某太子劃清界限,大同城從今往后屬于明帝國的劃外之地。 等到在此地站穩腳跟之后,便可引大清王師為外援,學那做契丹之子的兒皇帝石敬瑭。 由于大同處于山茜,王樸連國號都想好了,也定為“晉”。 不過要區別于石敬瑭所建立的后晉,自己這個國就叫“前晉”,國號上類似于苻堅的“前秦”。 只要皇太雞同意對自己施以援手,那么今后“大清”與“前晉”便是父子之國,“前晉”可以接受王師在此駐屯,防備“暴明”的進攻。 這樣一來,“大清”在山茜北部就有了一個堅不可摧的橋頭堡,數萬鐵騎能夠隨意南下入關,打擊“暴明”各地的守軍。 王樸先入為主地認為皇太雞是不會拒絕如此優厚的條件的,只要“前晉”與“大清”里應外合,協同作戰,滅亡“暴明”便指日可待了。 在城外觀戰的楊文岳見到城頭樹立的“前晉”大旗都大惑不解,思索了一陣才明白過來,原來王樸這個叛逆真是要自立為王了,居然連國號都想出來了。 大同乃是邊關重鎮,不論如何都不能讓此地落入敵手,當須盡快收復才是,而且不論死活,定要將王樸這個自甘墮落的逆賊繩之以法。 好在前方可期,慢吞吞的盾車總算是趕上了先聲奪人的迫擊炮車,有了大量步兵的支援,炮車部隊總算不會再在孤軍奮戰了。 見到聚集在城下的敵軍車輛越來越多,王樸也知道一場惡戰已經不可避免了,今日定要與楊文岳這個狗太子的奴仆爭個你死我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