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騶虞

    絲毛如劍拔弩張，詭異的三重瞳眸似鑲玉嵌珠，渾身布滿黑紋的白虎一抖小牛般粗壯的軀體，帶著一陣勁風疾撲向了面前的黃靖。愕然的親王連忙化作一團殘影，才勉強逃過這只異獸的攻擊，那兩只卷起殺氣的前爪，頓時摧枯拉朽般拍碎了地板，濺起了滿天的碎屑。

    隨著低沉而憤怒的咆哮聲，黑紋白虎身體一團，在它身后那幾乎與身軀等長的寬尾，順勢一掃，竟然如同鐵鞭般正中黃靖的胸口。

    “騶虞？?。?！該死的畜……”

    金屬碎裂般的聲響過后，才說到一半的黃靖猛然撫住了胸口，噴出了一口血霧。剛剛用來護身的新月鋸上已經出現了一個凹痕，就算是這樣，鐵尾的沖擊力依舊震裂了他的胸骨。滿面赤紅的親王不由倒退出數丈，才死命停住了腳步。

    這個女人不但擁有墨家的直系紋章，竟然還帶著這樣一只神獸?。?！迅如疾風、猛如天虎，與神獸“窮奇”齊名的“騶虞”，可以生裂其他的異獸，同時卻還是最為護主的義獸??！如果和這么一只快如疾電的“大貓”近身混戰，這恐怕是十階的貴族也消受不起的享受。

    舉起了血rou模糊的雙腕，夜蓮的瞳孔滿是高傲的笑意，腳尖輕點著地面，受傷的身體瞬間恢復成了那只空中的飛隼。

    “惡魔的鏈鋸”重新在空中噴吐出了火光，銀彈像重錘般不斷撞擊著黃靖再次施放出的血墻，挑起雙眉的夜蓮就像是深醉于戰斗中的魔女般，露出了一種狂熱至沸騰的眼神！

    單薄的血墻在被高熱包裹的銀彈轟擊下，已經到處布滿了裂痕，躲在護盾之后的黃靖，死死盯著夜蓮那正在逐漸發生著異變的嬌顏。

    在勝雪的柔肌里透出了刺骨的寒意，夜蓮高高挑起的黛眉外側，竟然浮現出了兩道黑色的花紋??！如云如火般的紋路彼此交匯卷曲，像雙翼般延伸向了女孩的太陽xue，給夜蓮那張充滿殺戮氣味的面孔上，更加增添了幾份惡魔般邪惡妖媚的氣息。

    “天魔妝？！你果然是墨家的人?。?！”

    咆哮著躍回的騶虞直接撞碎了已經失效的血墻，還沒等異獸探出自己的尖爪，疾撲而至的夜蓮已經一腳踢碎了黃靖下巴，斷裂的門齒和著鮮血一下噎住了他的咽喉?？粗樾尾粚?，夏尹的動作還未展開，紅茶的身影已經如鬼魅般纏住了他。

    只能發出了惱羞成怒吼聲的黃靖,猛然竄入了監察軍的包圍之中！在緋族那等級職責森嚴的習慣驅使下，監察軍們立刻用盾牌將親王遮蔽了起來，同時向著那飄忽的身影撒出了無數子彈與血箭。

    飛身走上了天花板，靈巧地穿過了那片紅雨，躲過攻擊的夜蓮只是輕輕扣下了“惡魔的鏈鋸”的板機。依靠著緋族那獨特的視覺，監察軍們幾乎可以清晰看見灼熱的銀槍在空中留下的那道波紋曲線，閃爍著異彩的彈頭在“錚”的一聲過后，深深貫入了可以抵擋步槍子彈的盾牌之中??！

    一股絢麗的紅色從小小的彈孔中溢出，旋即膨脹成了一個巨大的紅色光團，伴著狂亂的氣流和震耳的轟鳴在室內沖撞！瞬間，監察軍嚴密的隊形連帶周圍的建筑，在紅光觸及的范圍內留下了整整齊齊的一個斷口。

    暴風和揚塵中，光團中心位置的六名監察軍甚至連半點灰燼都沒留下，連人帶盔甲一起被蒸發得干干凈凈。

    “血紋術蝕的s級子彈？”

    看著夜蓮手中發紅的槍口，吐出血齒的黃靖還來不及思考，她究竟怎么會有這種可以注入高級法術的s級子彈，在那四散的余焰中，女孩的身影已經從陣形的缺口中沖入。

    雕著精致符文的鞋跟踩碎了黃靖的膝蓋，封住對手動作的夜蓮纖腰像要折斷似地向后揚去，用一記漂亮的后翻踢將親王踢飛在了空中，然后在槍口火光的咆哮中，將大量銀彈全部送進了他的身體中！被子彈扯碎身體的黃靖在慘叫聲中，像只死狗般倒在了地上。

    “像畜生一樣宰殺我？混血的雜種？!”

    一腳踩住了黃靖的胸口，絲毫不管周圍混戰的夜蓮俯下身子，用漆黑中閃爍著腥紅的瞳孔俯瞰著不斷嘔出紫血的親王，目光中滿溢著的是輕蔑和快意。a級子彈的法陣和銀質已經開始發揮作用，就像是野火般順著黃靖的全身燒灼下去，不斷蒸發他全身的血液。

    “現在，我想看看，究竟是誰宰殺誰??？！”

    頭也不抬的女孩舉起銀槍，用最后一顆子彈打飛了一名監察軍的腦袋，然后重重揮舞手腕不停痛毆著黃靖的面孔。堅硬冰冷的槍托輕松打爛了親王原本就已經碎裂的下顎，爛rou混合著骨渣濺滿了女孩的面孔，卻沒有讓她的動作產生哪怕少許的遲疑。

    “住手！”

    看著多年老友被如此痛毆，怒吼著的夏尹卻被紅茶纏得無法脫身，眼前這個人類在仙術的支撐下無論是速度和力量都被極度強化，一柄閃動著藍芒的長劍像上下飛舞的游龍般，讓他有不得半點失誤。

    可以充當炮灰的手下已經全滅，黃靖相反成了夜蓮的獵物，現在就連夏尹這名極為擅長近戰的戰士，都被這個白衣的仙術聯盟纏得沒了脾氣……考量著局勢的最后一名親王不由皺起了眉頭。

    果然太過于大意了！過于輕信血眼上傳感器和t.o.情報的他們，將手下力量分成無數搜索隊，卻沒想到被對方會涌出如此多的十一階以上高手。手中不斷地劃出一個個精致符文，親王緊緊握著精致的藍寶石短杖，眼神卻不敢自眼前那個女子身上移走。

    扭轉局勢的機會就在這個女人身上，只要能夠擊敗她，他就能夠騰出手來對付夜蓮，來挽回惡化的戰局。打定主意的親王雙手突然展開，可是還沒等他施放這個蓄勢已久的法術，場內已經發生了異動！

    咖啡館側面的墻壁在轟響聲中被還原成了磚塊，四散的水泥和煙霧中出現了一個黑色的身影，疾沖向了手里捏住手訣的緋族親王。來不及應對的親王瞬間捏碎了三枚玉佩，那層層疊加的光盾卻根本擋不住對方的攻勢。

    左手的銀刀摧枯拉朽般劃碎了花葉狀的護身法盾，右手的銀刀已經在親王身上留下了三道血口，慘叫一聲的緋族憑空瞬移出了數十米的距離，留下了滿地血水，還有一只依舊抽搐著的斷手。

    “破法刀?。?！”

    斷手處的血rou冒著白煙，用衣袖死死纏住傷口的親王眼中充滿憤怒，死死盯著眼前這個手執兩柄銀色短刀的胖子。他手里竟然握著這么一柄對法師來說幾乎是必殺的武器，一次精妙的偷襲已經讓他再也沒有翻盤的機會。

    “終于等到個好機會，可以發泄一下剛剛被你們群毆的怨氣啊?！?/br>
    甩掉了殘留在碎金刀上的血珠，臉上布滿傷痕的陳燁垂首站在咖啡館的中央，從他的眼角余光中卻可以找到一絲猛獸狩獵過后的興奮。從昏睡中醒來的陳燁，趕來之后卻一直隱藏著自己的氣息，直到現在，才對這個失去保護的親王發出了凌厲準確的一擊。

    “空間移動啊，看來你是十二階的法師了?！?/br>
    抬頭用手拔開垂下的濕發，胖子悠閑地把玩著手中的兩把銀色短刀，從夜蓮和紅茶的角度，卻依舊可以看見他被剪開的衣服里，那道肌rou翻卷而令人作嘔的傷口。

    “不知道你還能用幾次空間移動？雖然你看上去沒幾兩rou的樣子，但讓物質在空中傳送，可比召喚自然元素要來得吃力啊?！?/br>
    黃靖敗戰，夏尹看來和這個仙術聯盟也只是打個平手，現在自己又被這個死胖子重創，更別說環伺在側的還有不知道還有多少s級子彈的夜蓮和那只上位魔獸“騶虞”。

    面對這勝負已無懸念的結果，悶哼一聲的法師，突然融化在了空氣之中。與夏尹纏斗著的紅茶也并沒有將事情繼續擴大的意思，眼睜睜地看著對手在甩出一團槍花后逃向了遠方。兩位親王就這樣扔下了滿地的尸灰和黃靖，遁入了灰色的雨水之中。

    “窮寇莫追吧，給別人面子就是給自己留余……”

    “你幾時到的？”

    冰冷而又沙啞的聲音打斷了陳燁的臺詞，因為失血過多而面色灰白的夜蓮停下了毆打的動作，抬起了閃爍著黯淡火焰的瞳孔。女孩用衣襟抹去了面頰上的鮮血，躺在她身下的黃靖早已經變成了一具血rou模糊的尸體，只剩下半個顱骨的腦袋里積著分不清楚是什么的rou泥。

    “喲，變漂亮了不少嘛?！睋狭藫夏X袋的胖子，將碎金和破法收回了肋下的鞘中，臉上的兇戾之氣一掃而空，“你被釘在墻上的時候，我剛剛趕到?！?/br>
    “一直在等機會？”

    “是的，一直到這家伙出現?！蓖蝗怀霈F在美洲的紅茶，胖子似乎感覺自己無法面對眼前這個遍體鱗傷的女孩，特別是在聽到西瑪的描述之后，“于是有了個好機會?！?/br>
    “為什么不逃？”

    鏖戰之后的夜蓮，面孔上終于露出了疲態，面對三位親王她只能選擇這種近乎自殺的打法:期望著利用騶虞來創造機會，用手上的s級子彈同時重創所有的親王和監察軍。但出乎意料之外的是，不僅意外迎來了從沒想到過的仙術聯盟，還能見到這個重新回來救自己的雇主。習慣于被別人所拋棄的夜蓮心底，似乎又響起了西瑪的聲音。

    “比起來做這種自投羅網的蠢事，帶著貨物和女人干脆地逃跑，才比較適合你的這張面孔呢?！?/br>
    “人的品德，似乎總是和長相成反比的吧？”

    似乎牽動了背后的傷口，皺起眉頭的陳燁慢慢走向了女孩，前面黃靖的暴喝他也聽得是清清楚楚，不由將好奇的眼神，投向了女孩眉角外漸漸消退的美麗墨紋。

    擁有就連胖子都沒機會一見的s級子彈，眉角上有著墨氏家族的“天魔妝”，卻只是歐洲一個被光明和黑暗同時唾棄，為賞金是人都可以殺的惡魔獵人。

    若有所思的胖子伸出了手指，輕輕撫著女孩那已經完全褪去墨紋的額角，五指輕撫之間是如此的冰冷和細膩，哪怕是激烈的戰斗都沒能讓她的肌膚有半點暖意……

    “我曾經發過誓，不想再有任何女人為了我犧牲，哪怕是為了錢才來保護我的女人?！?/br>
    “真是不配你的臺詞，先整容吧?！?/br>
    就像是在嘲笑著如此丑陋的胖子卻說出這么rou麻的臺詞，依舊保持著慣有的刻薄惡毒，夜蓮的身體微微顫抖，看似發笑的女孩眼神中帶著幾絲迷離。

    “白癡……”

    在這句微弱的罵聲中，陳燁伸手緊緊抱住軟倒在地的夜蓮，將這具冰冷無力的嬌軀橫抱在了手中。將兩指按在了夜蓮的粉頸上，感受著脈動的陳燁終于露出了一絲笑容，轉頭看著守在一邊的仙術聯盟。

    “他鄉逢知已啊，你似乎是來找我的？”

    “沒錯?！狈词謱ⅹ{咬劍歸入了鞘中，紅茶直接攤開雙手，向胖子表示自己沒有任何的敵意。在他身邊，方慧嫻已經走進徹底變成廢墟的咖啡館內，恬靜地立于紅茶身后，“極東支部總長的命令，雖然我不太想遵守，但我必須安全保護你到亞洲?！?/br>
    “仙術聯盟極東支部總長的命令，安全護送我到亞洲？真有意思?！?/br>
    皺起眉頭的胖子聽到了這個意外的消息，一向保持中立處身事外的仙術聯盟，竟然會在沒有半點征兆的情況下主動派人來保護自己，而且是紅茶這種級別的高手。

    “對異民和人類都沒什么分別的你們，為什么會來保護毫不相干的我？”

    “你認識一個黑發紫衣，擁有一對血瞳的女子？”

    “黑發紫衣？”立刻想以了那個剛剛將自己從夢中推回，永遠庇護著自己的女孩，繃緊肌rou的陳燁卻掩不去聲音中的顫抖，“是玉夜？！”

    “我并不知曉她的名字，我只是負責傳信?！?/br>
    將獅咬劍收入了絲質劍袋中，紅茶從懷中摸出一封書信，遞到了陳燁的手中。

    一把撕開了信封，急躁的胖子卻努力控制著自己的動作，生怕弄壞那帶著淡淡紫槿香氣的薄紙。在右下角有著紫槿花押的信紙上，用嫵媚秀麗的小楷，工工整整地寫著一行字。

    “真物已經送到俄羅斯，勿為了贗品而傷及自身，請務必安然歸返東方，切記?！?/br>
    “又耍了老子……龍若琳……”

    沒想到自己這次看似受到多方保護的運送，只是引走敵人的誘餌，龍若琳所謂的保護根本只是一場陰謀。捏緊信紙的胖子猛然挑起了雙眉，露出了殘酷的笑容。

    “真是個讓人厭惡的**……”

    還差地板沒裝，結果昨天裝窗的人又搞花了我的瓷磚，唉，麻煩的裝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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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伏龍

    “能不能稍微輕點？”

    脫掉衣服露出一個大光膀子，呲牙咧嘴的胖子趴在奔馳那寬大的皮座上，臉上的肥rou不停抽動著。將近快兩年的黑暗生活就是最好的磨煉，那粗壯的上身雖然依舊是那么肥碩，在蒼白的皮膚下卻隱藏著堅硬如鐵的肌rou，足夠讓他直接一把擰斷任何血族的脖子。

    “還像個小孩一樣，既然這么怕痛，當初別裝英雄啊?！?/br>
    雙腕上緊緊纏著紗布，縮在側座上的夜蓮對著陳燁比出了一個中指，繼續看西瑪替胖子拆線。狼人都是處理傷口的專家，處理的方式卻欠缺溫柔。西瑪已經刻意放輕動作，照樣讓胖子像殺豬般慘嚎著。

    “看來你還是適合練大提琴?！?/br>
    嘴角一陣抽搐之后滿頭冷汗的胖子，好像是為了轉移注意力，將視線放在地上那個大提琴盒上。經過長時間的使用，大提琴盒外表的皮子已經變成了褐色，銅制的扣子閃閃發亮。在這個看似普通的盒內，竟然塞進了兩枝xm1014霰彈槍、一挺5.56mm米尼米機槍、還有夸張的35mm榴彈發射器。

    “再多的恭維，也比不上薪水的增加?！?/br>
    玉指將一發發銀彈填進彈匣里，夜蓮用流利的動作重新給“惡魔的鏈鋸”上了膛。戰斗結束之后，無論是墨家的“天魔妝”，還是那珍稀的s級子彈，胖子都沒有表示任何的興趣，既然夜蓮不說，他也不想去追問。

    盡管已經到達了安全區域，就像是準備與一個軍團去作戰般，默不作聲的女獵人還是把自己重新調整到了最佳狀態。

    沒錯，只有冰冷的棺材里，才是唯一可以安逸休息的地方。

    生于災難之中，死于刀劍之下，黑暗世界的異民人人都知道這句話，放棄警惕的代價只有死亡。抬頭望著窗口外海港的景色，胖子又重新伏在了松軟的坐墊上。

    這里是俄國人稱為符拉迪沃斯托克，中國人稱為海參葳的地方，同時也是遠東最大的城市、漁業城市和良港。海鷗在水面上飛掠尋食，東正教教堂里的鐘聲在晨靄里回蕩，這座俄國風味中透出淡淡東方氣息的城市，依舊還未從黎明中蘇醒。

    “蘭花”號那漆成黑白相間的船體，正穩穩?？吭诖a頭上，在它旁邊正是陳燁那輛加長的防彈奔馳。從美國一路逃亡的胖子，終于順利地渡過了大西洋。黑船那偌大的船體不光是為了運送陳燁，同時還塞進了將近一萬枝輕武器，數十萬發做工精良的c級子彈。

    穩穩趴在溫暖車廂里的陳燁，已經從玉夜的安排中摸到了這場計劃的脈絡，武器和諾德之書很快就會被送進同一個人的手里……

    龍若琳果然再次布下了充滿變數的陷阱，看似經受多方保護的計劃根本又是一個誘餌，無論是同謀還是敵人，都被她引進了歧途。悄無聲息地，在胖子這趟被承諾“無比安全”的旅途還未結束時，真品已經到了狼人手里。

    接下來，他要面對的只是一個假惺惺的迎接儀式，還有所謂的報酬而已。

    現在唯一讓他無法放心的并不是身份莫辨的夜蓮，也不是不知何時會再次追殺自己的東方緋族，而是那個在時間與空間縫隙中，一掌將自己從昏迷中喚醒的身影。

    她為什么選擇讓仙術聯盟替自己送來那封信箋？一想到曾經擁在懷中的玉夜，胖子就會感受到胸口陣陣發緊，究竟有什么事情讓她如此急躁，甚至不能多花一分鐘，來親口告訴自己這趟行動之后的陰謀……

    “閣下，來了?！?/br>
    坐著副駕駛位置上的巴?？品虻吐曁嵝阎肿?，這個留著滿頭金色短發的大塊頭，是上次被源氏騎兵突襲之后少數幾個狼人幸存騎士之一，傷愈之后立刻成為了陳燁座車的貼身保鏢之一。

    面色有些陰沉的胖子從沙發上坐直了身體，因為這個動作，西瑪拆出最后一根線時牽動了傷口，眉頭一皺的陳燁卻沒有像剛剛那樣發出任何聲音。

    透過鍍著黑膜的車窗，他可以看見一輛黑色的吉爾－41047型加長防彈車，正一邊按照事先約定的訊號閃動著車燈，一邊緩緩地停在了自己的奔馳前方。穿著黑皮風衣的“暗夜游民”家族護衛立刻舉起了手中的g36突擊步槍，用全息瞄準具的綠色光環死死套住了眼前的汽車。

    “是迪拉茲大……沒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