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節
用火和血裝飾著每一個十字軍在東歐的哨所,埋身于硝煙和殺戮中的海恩,卻在擊破第十二個哨所后又得到了無法抗拒的命令,立刻偽裝身份前往東京與血族秘密接洽。接到命令的海恩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得到了詳細的解釋之后,他才弄清了發生在幕后的一切。 冬夜部落竟然和東方緋族一起達成了協議,雖然他還不清楚為什么要將狼人費盡心機弄到的諾德之書送往中東,但最終的目標卻很明確。東方不滿足于現行世界的規劃,更不愿意看著十字軍愈加坐大,冬夜也不滿意狼人逐漸衰退走向破滅的未來,甚至更想讓長久被春曉部落所把持的狼王之位稍微地挪動一下。 整個冬夜竟然被卷入了這種骯臟的陰謀之中,依照著從小所接受的教育與規則,海恩卻只能選擇默默的服從。狼人天生命中注定的就是要去追逐力量與榮耀,生在戰斗中,死也必須在戰斗中。雖然陰謀是最不名譽的戰斗方式,與同族爭權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但春曉部落確實對狼人的未來已經沒有任何幫助。在他們的統治下,狼人只可能有一個失敗的結局。 “好,我絕對不會再次提起,你盡管放心,狼人最璀璨的光之子?!?/br> 擺了擺粉嫩的小手,龍珀表示自己誠意的語氣卻更有些挑釁的味道。眼前這個俊朗英氣的年輕人,一直被稱為歐洲狼人的希望,無論是智慧還是力量,都是歐洲狼人所有權貴子弟中擁有最高評價的一人。 對著這樣一個有可能在未來接掌冬夜大權,甚至是選帝之后領導狼人重新振興的角色,龍珀一直抱著極大的興趣,想要獲得更多更全面的情報,沒想到現在竟然是由他來充當冬夜部落的接頭人,這實在是一次讓人興奮的機會。 短暫的觀察之后龍珀不由露出會心的微笑,無論從容貌,態度還是眼中所蘊含的銳氣上來看,眼前這個男人的確是相當完美,但他的眼神卻太過于高潔了。過于清高就等于是不懂得變通,這個缺點在黑暗世界的生存規則中,甚至比弱小還要來得致命。 這個如阿波羅塑像一般的家伙確是很對那些長毛畜生的胃口,就連長相都是他們最為推崇的那種希臘式的完美加上北歐的野性。同樣作為龍氏家族中最重要的一員,龍珀也接受了包括帝王學在內的一切為了掌權而必須的教育,善于評估對方所擁有的王氣。 他太像一尊完美的雕塑了,比起來,也許自己身后這個胖家伙更有可能成為一方的霸主,沒錯,特別是在得到了她的關注之后…… 想到這里,龍珀心底又涌起了強烈的殺意,他真不知道為什么龍若琳會如此關注這個從試驗槽中掉出,甚至連最后調制都沒完成的廢品。 難道就因為他是齊冀的克隆復制體之一?龍珀立刻推翻了這個可能,他相當清楚龍若琳對任何贗品都沒有興趣。在血之蝕過后,為了討好這位東方唯一剩下的君王,光是龍氏家族就為她尋找了不少于百名以上與齊冀十分相似的奴隸,甚至連面孔性格都經過了異民醫生的特別處理。 對大多數血族來說,愛情和伴侶往往只是一種美麗的消費品,忠貞的感情對血族來說一樣是奢侈品。只要能夠彌補自己心靈上的缺失,或是滿足天生就無法抗拒的rou體沖動,任何手段都可以使用。 可惜的是,這些近乎獻媚的計劃卻都只有一個結局,所有被打上緞帶的“禮品”全部被當場分解成了生產之前的狀態,面對著那堆rou泥血泊的使者都成為了這位君王泄憤的附贈甜點。開始各家族長還以為只是單純地不合她的胃口,在無數次血腥的失敗過后,才發覺了真正的原因。 龍若琳絕對不允許任何東西來替代齊冀在她心中的位置。 想到這里的龍珀不由打了一個冷戰,按道理來說玉夜與若琳兩個人正好是光與影,玉夜對某人的關照從來沒有轉移到龍若琳身上的例子。從誕生以來意見就沒有統一過的兩人,破天荒地在胖子身上做出了相同的決定。男孩不由想到了另一個恐怖的未來,他絕對不允許一個滿懷著對自己仇恨的危險人物,能夠有機會站在與自己相同的位置之上。 站在不遠處的胖子卻沒有發覺龍珀那閃動不定的目光,他的心思已經全部扔到了面前這個像大理石般堅硬的“大舅子”身上??磥砝侨藨撨€不知道伊麗莎白還活著,更不清楚已經成為了自己的所有品,陳燁不由對西瑪的忠誠感到了一絲溫暖,她應該是完全約束屬下直接過濾掉了這件事情。 雖然胖子本來就想讓歐洲知道冬夜百合在自己這里,但伊麗莎白的親哥哥突然站在了自己眼前,卻又感到了一陣心虛。對海恩,他得出了和龍珀完全相同的結論,萬一與多渚余的合謀有半點差遲,眼前這個會走路的阿波羅塑像,肯定會一劍砍了自己。 一定要串好供,而且不是在這種環境下讓他見到伊麗莎白,拼命在心底告誡自己的胖子暗自慶幸沒有答應西瑪要跟隨在身邊的要求??磥磉@場陰謀里夏炎已經和冬夜站在了勢同水火的兩邊,否則冬夜也不會如此干凈利索地就喀嚓了夏炎的密探們。 “不過,我想你也應該解釋一下,夏炎的密探怎么會拿到了辨識身份的記憶晶盤?!?/br> 從身邊護衛手里接過那張晶盤,龍珀相當不客氣地隨手扔向了海恩。還沒等觸碰到海恩的身體,晶盤已經像是撞上一堵無形的墻壁,變成了紛飛的透明晶體。 看來的確是很個難纏的人物,龍珀紅潤的嘴唇慢慢收緊,晶盤應該是毀在了無形的斗氣之中,沒想到只是勉強擁有八階實力的伊麗莎白,果然是擁有一個很了不起的哥哥。無形而又無色的斗氣,又沒有任何肌rou的動作便可御身,讓小小的長老根本猜不透他究竟擁有多強的力量。 “這些事情我會妥善地處理,現在,我希望能夠和那位安全的送貨人見面?!?/br> “那就讓我介紹這位短時間內就掙扎到大君寶座上的傳奇人物給你,要知道他的履歷你一定會吃驚的,一年前他還只是個人類,半年多前,他還只是一個在夜晚里流浪的賤民?!?/br> 聽到海恩的要求,龍珀側身讓開,就像是介紹嘉賓般介紹著身后的胖子。面色尷尬的陳燁只能訕訕地走了上來,卻又不知道該怎樣使用何種禮節。 “我很清楚他的過去,他的確是個很令人稱奇的家伙,同時也是我們最大的死敵,迪拉茲想要扶持的東京大君?!?/br> 對著陳燁露出了冷笑,海恩仔細端詳著那張表情有些不太自然的肥臉。 受到歐洲瘋狂大公主拉尼娜的拉攏,又受到迪拉茲的關照,成為了夏炎部落一個刻意扶持的軍火商人,在歷經戰亂之后卻又莫名其妙地成為了甘農的接班人。他為了自己爬上高位可以和任何人任何勢力合作,單憑胖子這樣的態度,海恩就已經將他貼上了完全不能相信的標簽。 “但是我不喜歡背景太復雜的合作伙伴,這本諾德之書上沾了太多狼人的血?!?/br> 沒錯,沾了太多鮮血的諾德之書,絕對不能交到眼前這個一眼看去就滿腦子陰謀狡詐的家伙手上,海恩看著面色尷尬的胖子,立時斷絕了由他來充當中間運貨人的一切可能。 為了攪亂亞洲局勢來吸引歐洲的目光,狼人不惜犧牲了上百名精銳騎士來充當東方血夜的炮灰,甚至付出了重傷獸神將和君王各一人的代價。而在那次倒霉的美洲轉運中,竟然連伊麗莎白都當作籌碼輸了出去。 雖然海恩還不知道究竟為什么伊麗莎白送的是一本假書,也不知道這本失蹤近萬年的書是怎么樣落入狼人手中的,但他絕對不能允許這本書落到陳燁這種明顯只為個人利益而活的人。 “我想你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br> 發出了清脆悅耳的笑聲,如果光靠聲音與姣好的面容,任何人都不會懷疑自己看見的是一個天使般美麗的小女孩。龍珀用優雅的動作交插著手指,慢步走到了海恩面前,抬起光潔如玉的下頜。 眼前這個家伙是如此有趣,龍珀甚至想告訴他其實還有十字軍混雜在這場陰謀中,或者干脆直接告訴他,伊麗莎白很有可能是被親生父親故意投進了一場注定失敗的嘗試中?這些都是讓龍珀無法抗拒的誘惑啊…… “我身后這個人,絕對是一個可靠忠實的家伙?!?/br> 如鏡般透徹深遠的空間,就像是一個用黑色琉璃做成的罩子,徹底包裹住周圍的一切,只留下了最為純凈的安靜、死寂和黑暗。 在這個寂靜如亡魂之殿一般的空間中心,飄浮著一團微弱溫和的銀光,將純凈的光澤撒向了周圍的空間,成為了這片世界中唯一的亮點。在那幾乎吹彈可破的銀色光澤里,有著一個柔軟纖細的身影,孤獨無助地飄浮在了這一片寧靜中。 綴滿花邊的黑色裙裾如同藤花般直垂而下,身穿華麗宮裝的女子靜靜地側臥在銀光中,就像是在一張虛無的軟榻上安眠。她那具被絲綢所包裹的曼妙身體,時而如水晶般晶瑩透明,時而又恢復了真實的模樣。 以靈魂在人世間四處行走的龍若琳,在人世每度過一刻時間,就會不停地流失力量。在最終替源氏安排完破滅的結局后,不得不重新回屬于自己的世界,慢慢恢復著已經虛弱疲勞的魂體。 一切都進行得無比順利,雖然在萬年的時光流逝過后,對她依舊忠心耿耿的家臣與氏族不及全盛時的七分之一,但在這個力量衰弱、科技盛行的時代,已經是一支足夠強大的力量。 所有事情都安照著她所準備的劇本在進行,狼人、十字軍、吸血鬼和緋族都輪流登場,爭先恐后地跳進了這個滿布甜餌的陷阱里。雖然龍珀并不是因為敬畏與忠誠而重新回到了鳳梧宮的殿內,但他卻擁有足夠讓人放心的力量,現在龍若琳只需要靜靜躺在這里,在寂靜的睡眠中慢慢恢復自己的力量。只有等到一切恢復,她才能夠進行最后的蘇醒。 更重要的是,還有最后一個重要位置還未找到,她需要在所有計劃完成之前,積蓄足夠的力量再一次潛入永遠沒有盡頭的時光之海。 時間的齒輪都像是在她所創造的空間中停止了轉動,沒有風,也沒有任何的聲音,整個世界都永遠不會有任何的改變。突然間,一團不知從何從闖入的藍光卻破壞了寧靜與平和。 藍色光團像鬼火般在空中不停地來回飄蕩,看似微弱到隨時可以熄滅,卻意外地頑強。直到幾乎觸及了龍若琳垂下的裙裾,藍色光團頓時開始向周圍擴展,形成了一個幾乎透明的單薄身影。 身影就這樣望著龍若琳,他面前的這張面孔,沒有在時光之海漫長孤寂的旅程中受到絲毫的傷害,但珠玉般光潔的面頰下,卻隱藏著無法掩飾的疲勞。在她醒著的時候,這些表情全部被冰雪般冷漠的神情所抹殺,只有在這個時刻,才有勉強能夠抓到這一絲憂傷。 “萬年的歲月,全部在孤獨中度過,我最高貴,又是最孤獨的女王……” 伸出了透明模糊的手掌,身影輕輕從龍若琳烏黑透亮的秀發,一直撫到了她那光潔細嫩如玉一般的面頰。仔細看去,卻會發現他的手掌與她的身體差著一個極其微妙的距離,正好不會真正接觸到眼前沉睡的女王。 “你會有夢嗎?如果有的話,在夢里又見到了什么的世界,是過去,還是未來的時光?” 藍色身影的聲音近乎夢囈般輕微,發亮的雙眼不肯浪費片刻時光,近乎貪婪地觀賞著睡美人傾國傾城般的美貌,還有那如同水中仙子般的典雅。眼前這個女子度過的歲月可以萬年來計算,是唯一一位從太古時代生存至今的君王,她所擁有的力量幾乎無法估計,卻似乎又沒有讓自己被萬物之則所同化。 透明虛無的手掌順著面頰滑向了粉頸,然后又開始移向那黑裙內飽滿的蓓蕾,還沒等它接近繡著銀色蓮花的衣襟,夢中的女子卻突然睜開了雙眼,看著面前這張與齊冀一模一樣的面孔。 一瞬間,銀色的光焰幾乎焚盡了周圍所有的黑暗,數千億公里寬廣的天地在銀焰中灰飛煙滅。在黑暗如同炎中紗幔般徹底消失干凈后,龍若琳虛臥在一座由白色玉石徹成的涼亭中,用慵懶的姿勢斜靠在空中,欣賞著身影在銀焰中翻滾掙扎著。 “我不允許任何你的存在,所以你就消失吧?!?/br> “就這樣毀滅我,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吧?。?!” 面容不斷扭曲的身影在銀焰中發出了痛苦的哀叫聲,慢慢蛻化成了一個長著雙角的英俊男子,健壯勻稱的身體上只包裹著一件黑色的短衣,身后拖著長滿骨刺的長尾,還有一對黑色的翅膀。 “畢竟我在八千多年的歲月中一直陪伴著你,而且會帶給你一件無法想象的禮物?!?/br> “嗯?你是一個心魔嗎?” 擺袖掃飛了殘留在空中的銀焰,龍若琳仔細打量著面前的這個男子,也只有這種生物擁有穿越任何結界的力量,可以小心翼翼地繞過守衛還未全部蘇醒的鳳梧宮。 心魔是這個死界中最為獨特的存在,同時也是極其稀少的魔物。幾乎沒有任何力量的他們,也不容易被任何力量所傷害。心魔唯一的能力就是陪伴著亡靈耳語,不斷訴說冰封在死者心底的記憶,然后通過這種方式來喚醒他們的自我,而一旦死者記起過去的回憶,解凍的靈魂立刻會變成他們最喜愛的食物。 通過這種方法覓食與進化的心魔最終也將變成人形的存在,同時擁有更強的力量來魅惑人心,但受到本體束縛的心魔就算再強大,也不會有任何的力量,只能終日生活在這片一成不變的死地之中。 在時光之海那數千年的飄流中,龍若琳的確感受到過一個微弱的存在經常會跟隨在后,就像是尾隨著航船的海鷗般,陪伴著她在漆黑無邊的時光之海中穿行。 “雖然這樣,我還是想毀滅你?!?/br> “不?。?!請先接受這個?!?/br> 看著龍若琳再次展開寬袖,心魔不由慘叫起來,雙手扯下了屬于自己身體的一小團靈火,推到了她的手中。用三指輕輕拈住靈火的女子眉頭輕輕一動,瞬間就知曉了手中這團靈火的意義,這是心魔所擁有的一段記憶,正是她要重新回到時光海尋找的東西。 “你怎么會有這個的位置,難道你知道我的目的地?” “有幾次你曾經在時光海中失去了自我,那時候是我在你耳邊呼喚著你的名字,所以才知道了你的目的。畢竟我是個永遠不會被解放的心魔,所以我在時光海中生存的時間,應該要比你多許多?!?/br> “我相信你不會騙我,你想要什么樣的獎賞?” 龍若琳自然記得那幾次幾乎在時光海中靈魂泯滅的過去,沒想到竟然會有一個卑賤的心魔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陪著自己在失禮與無我中慢慢掙扎,重新尋回了自己的存在。得到意外收獲的女子卻已經忽略了其他的所有情緒,將注意力全部用于不斷重復觀看著心魔所奉上的記憶。 “您是一位可以穿越位面與空間的強者,而我是一個無法逃出囚籠的弱者?!毙哪u漸縮成了一團,所使用的語言也變成了極其恭敬的語氣,“您知道我想要什么?!?/br> “告訴我你的名字?!?/br> “我們心魔沒有名字,但如果需要的話,我曾經在一個亡魂腦中找到了滿意的選擇,梅菲斯特?!?/br> “梅菲斯特?有意思的名字?!笨粗鴰缀跏琴橘朐谧约好媲暗男哪?,龍若琳輕輕從虛空中站起,抬頭看著造成紫藤狀的涼亭,“改變你的模樣,做一個忠實的使魔,我可以讓你跟隨在身邊,帶你離開這片永遠不變的死地?!?/br> “遵命,殿下?!?/br> 臉上露出了興奮的神情,成為“梅菲斯特”的心魔漸漸化成一團朦朧的藍光,在地上改變著自己的模樣。 “看來,我應該醒了?!?/br> 足尖虛點著地面,浮在空中的龍若琳用手指拔開了垂在額前的黑色長發,水晶般的銀色瞳孔卻落向了鳳梧宮外虛無縹緲的遠方…… 新換的封面是讓好朋友畫的女主角之一啊,呵呵,畫的很象。 第十五章 影之海 紐約圣約翰區,一座全部用灰色石塊徹成的大教堂矗立在朦朧的夜色中,沉重濃密的云層就像是棉絮般堆積在了天空上,陰森慘白的月光給這座哥特式教堂更是增加了幾許猙獰邪惡的氣息。 教堂左側尖銳的塔尖就像是利爪般伸向了天空,除了前廣場上那排黑色鐵制的路燈柱外,只有少許的幾絲燈光,順著大門的縫隙中向外透出。這座美國最宏偉的教堂共占地為121000平方英尺,被劃分為了14個區,供奉著無數的圣徒,幾乎成為了美洲最大的圣地。 “祈求主賜予我平靜的心,接受不可改變的事;” “給我勇氣, 改變可以改變的事;” 低沉的祈禱聲在小小的圣堂中回蕩,一名身披黑色主教服飾的老年男子,跪倒在點滿白燭的圣壇前,深深埋下了滿是白發的頭。胸前那個銀色的十字架拖在厚厚的地毯上,光潔的表面折射出了蜿蜒扭曲的影像。 紐約教區負責所有行政事務的大主教格萊得?史東,正極其虔誠的跪在地上,但從他的禱告詞里,似乎可以聽出一些并不屬于正常禱詞之內的內容,還有隱藏在平靜聲調之后的焦躁與憂慮。 相比異民沖突激烈的歐洲舊大陸,美洲一直是塊相當平靜的地方。構成美洲黑暗世界的,除了極少數的原住異民之外,大部份都是最近一千年來因為厭倦了不停的殺戮與斗爭,從歐洲戰火中逃出的厭戰者。 同時與已經沒有無主之地的歐洲相比,新大陸擁有無數空余的土地,就像是天地初開時的太古時代??粗@些流亡者在美洲自由的生存,于是有越來越多的異民加入了他們的行列。無論是十字軍、血族、狼人,還有無數其他的異民種類,彼此間都沒有什么太過于激烈的沖突。光是那些瑣碎小事形成的麻煩,甚至還及不上那些喜歡拎著小提琴盒的人類黑手黨。 但是就在最近,似乎受到歐洲和東方漸漸濃重起來的血腥味影響,紐約所有的異民都化為了狂暴的野獸。子彈、法術和爆炸的光暈在紐約夜空中形成了漂亮的禮花,穿著黑風衣、戴著禮帽與白圍巾的異民們,瞬間就從喜歡談判的門羅主義者變成二十年代扛著湯姆森四處橫行的私酒販子。 如果單單是異民間的沖突史東也許還能忍耐,但是如果鄰居吵架的話,子彈卻在你的臥室上留下了一排窟窿,恐怕任何人都會變成一個神經質的瘋子。畢竟人類只是異民中最軟弱的種族之一,殺一個異民也許需要幾打的銀彈,但干掉一個人類教士就只要8克不到的鉛塊而已。 異民間的戰斗殃及了紐約市民的生活,盡管依舊政府力量可以不斷的抹消這些記錄,同時出動特殊部隊來處理后果。但為了表明教廷的宗旨與立場,史東不得不盡可能調集十字軍,去彈壓那些活像是《美國往事》中的街頭火并。 最出乎意料之外的結果卻發生了,十三名十字軍士兵像是豬玀一樣被人在街頭上宰殺,甚至被啃食了半邊身體。隨之而來的是,很多異民幫派和家族直接把教廷當成了主攻對象。在短短的一周沖突中,就造成了二十名以上的死者,數以百計的傷員,甚至干脆有三名屬于教廷勢力的主教在回家路上,連人帶車一起被rpg轟殺至渣。 這已經是一場徹頭徹尾的戰爭了?。?!文官出身的史東根本不知如何應付這種場面,只能全權委托給教區的騎士團長處理,在這個近乎火上澆油的決定后,幾乎駐扎在紐約的騎士團便連帶著軍團一起被扔進了這場戰火之中。 躲在層層保護中的史東并沒有享受幾天甩手不管的日子,從教廷發來的命令書就直接送到了他的桌上,看著這個近乎玩笑的決定,頓時搞得他滿身冷汗。上次異端審判所在沒有通知任何美洲機關的情況下,就直接干掉了運送狼人重要物品的伊麗莎白,知道這次襲擊之后的史東頓時被嚇了個半死。直到狼人開始對歐洲進行血腥報復后,他多少才放下了一點心。 現在,這道棘手的命令卻又讓他不得不重新和這件未了的公案捆在了一起,而且更離譜的是他即將承擔的責任。昔日的平靜生活被攪了個粉碎,煩惱至極的主教只能倍加虔誠的跪倒在圣母像前,乞求著盡快渡過這場將天堂變成地獄的災難。 “并賜予我, 分辨這兩者的智慧?!?/br> 念完了最后一句禱詞,主教才如釋重負般的抬起了頭,不經意間,他突然瞥見一滴殷紅的液體像雨滴般落下,在那塊用金線刺繡的絲綢桌布上留下了一點紅痕。 史東不由驚訝的抬起了頭,看著面前令人顫栗的場面。在銀燭臺所連成的那片輝煌燈海中,兩道殷紅的液體順著圣母像的兩頰流下。在恍惚的燈光下,圣母竟然像是在為著什么而哭泣,隨著紅色的液體不斷滴落,在神壇上繪出了一灘觸目驚心的赤紅。 “末日的征兆嗎?” 幾乎合不攏僵硬的下顎關節,史東顫抖著從地上掙扎著爬起,扶在神壇上的手掌不留意間,已經摸上了赤紅的血水。手上立時傳來溫熱粘滑的感覺,第一次觸摸到血液的主教頓時發出了殺豬般的慘叫,幾乎暈倒在了越來越強烈的血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