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節
181、第五十章 季府鬧騰了一整晚,等保胎藥熬好端來,皇帝將睡得迷迷糊糊的季衡扶起來要喂他藥時,外面天色已經亮起來了。 這一日是要上朝的,皇帝實在沒心思去上朝了,所以在卯時初時柳升來詢問皇帝是否回宮上朝之事時,皇帝就直接回道,“今日早朝不上了,有事要和朕商討的,讓下午在勤政殿候著?!?/br> 柳升應了,就讓了一個得用的太監回去傳信去了,自己則依然是候在外面。 季衡身子實在是乏得很,又有種頭腦昏沉的感覺,被皇帝扶著靠在他懷里,他也一點感覺都沒有。 柳升手里端著放了藥碗的托盤,皇帝一手別扭地從他奉上來的藥碗里舀了藥,然后輕輕哄季衡道,“君卿,吃藥了?!?/br> 季衡覺得他的聲音像是蚊子在耳邊吵,不免將腦袋一偏,又要睡熟了,皇帝只好又說,“君卿,吃藥了,吃了藥再睡?!?/br> 季衡被他吵得忍無可忍,一下子睜開了眼,嘟嚕道,“誰呀,吵什么,什么時辰了?!?/br> 皇帝愣了一下,知道他是睡糊涂了,就柔聲說,“吃藥了?!?/br> 季衡被他這句話刺激得一激靈,這下是徹底知道眼前是什么情況了,他愣愣看著將藥碗奉上來的柳升,又感受到了自己身后熱乎乎的胸膛,然后眨了眨眼睛,“藥?” 皇帝便將勺子里那勺藥放回碗里去,又攪了攪,然后又重新舀了一勺喂季衡,季衡看著喂到唇邊的藥,就蹙了眉,道,“不喝?!?/br> 他最近厭惡極了藥的苦味。 皇帝說,“快,喝了,不然就得冷了?!?/br> 季衡要把腦袋偏開,皇帝道,“快喝了,你怎么這么孩子氣,你是三歲小孩兒嗎,還怕苦?!?/br> 季衡覺得他吵得狠,就要從他身上翻下去趴到床上睡,皇帝不要他動,道,“不要亂鬧,喝了藥再睡?!?/br> 季衡偏不,于是兩人一個是鬧別扭,一個是哄小孩兒,好一陣子之后,季衡實在是被皇帝惹得受不了了,才說,“我喝?!?/br> 他不要皇帝喂,自己拿過那碗藥,皺緊眉頭,看著那碗藥,很是苦大仇深的樣子,然后一閉眼睛,咕嚕咕嚕將整碗都喝下去了。 喝完之后苦得想吐,幸好柳升已經趕緊遞上了漱口水,季衡漱了口,又吃了皇帝托盤里用碟子裝著的一只果脯,這才好些了。 也是這時候,他才腦子清晰了些,驚問,“我剛才喝的什么藥?!?/br> 皇帝對柳升擺手,示意他退下。 柳升躬身行了個禮,收拾了藥碗等,就端著托盤退下了。 皇帝這才將季衡又十分細心地放到了床上平躺上讓他睡覺,道,“是保胎藥?!?/br> 季衡皺了一下眉,但是這次沒有和皇帝鬧起來。 皇帝看季衡果真已經是心平氣和了,心下總算是輕松一些了。 季衡沒有睡夠,精神并不大好,他轉過頭看了一眼窗戶外面,透過碧綠的薄窗紗,他看到外面已經是大亮了,然后又想到家人,就看向皇帝,問道,“我父母,還有七郎他們呢?!?/br> 皇帝道,“閣老,夫人之前來看過你一次,但你睡著了,就沒有打攪你,他們已經去休息去了?!?/br> 季衡眼神帶上了審視的意味,“七郎呢?!?/br> 皇帝一時之間沒有回答,看季衡要坐起身來,他才說,“許家第七子,擅自從鄰家往你家打地道,這完全是藐視皇權,理應下獄,等候處置?!?/br> 季衡黑溜溜的眼睛看著皇帝,皇帝臉上被他打的那一巴掌,經過翁太醫處理,用了散瘀的藥,已經消下去了,只是還有一點痕跡在,季衡聲音已經非常鎮定,“那皇上處置了他了嗎?!?/br> 皇帝靜靜看著季衡,又俯下身嘴唇在季衡的鼻尖上觸了觸,低聲道,“你以為朕不該處置他嗎?!?/br> 兩人都看著對方的眼睛,因為距離太近,反而顯得很不真實,季衡說,“正該處置。若不是七郎挖了地道通過來,帶來大夫為我看病,我至今還會被皇上您蒙在鼓里,以為自己只是中暑,卻不知肚子里已經有了孩子……” 說到這里,季衡聲音頓了頓,想到自己肚子里有個孩子這件事,他總覺得十分荒謬,簡直是要多別扭有多別扭。 他又說,“七郎這完全是打破了皇上您的如意算盤,您本意是打算將我禁在府里,等我十月懷胎孩子生下來了,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是吧?!?/br> 皇帝知道季衡是在故意損自己,但他也不和季衡一般見識,賠笑道,“絕無此事,朕本就是想這幾日就告訴你了,再說,你肚子大了,也該瞞不住了?!?/br> 季衡面無表情地盯著他,讓皇帝臉上的笑是繃不住了,只得訕訕地收起笑,顯得有些委屈起來。 季衡繼續道,“要微臣生下這個孩子,也并不是不可能。我沒有心力和你鬧來鬧去了,所以,皇上,咱們先談好條件吧?!?/br> 皇帝愣了一下,因為季衡這公事公辦的態度而心里起了很不好的感覺,于是道,“朕已經和閣老有過交談?!?/br> 季衡道,“談了什么?” 皇帝伸手握住季衡的手,捧到自己的唇邊觸了觸,又輕輕撫摸,季衡被他摸得十分發癢,道,“不能告訴我?” 皇帝看著季衡,腦子里已經轉過了很多想法,便將自己和季閣老之間的談話告訴了季衡。 當時季衡睡著后,皇帝讓許氏和季閣老進來看了季衡,以讓兩人放心,然后皇帝就去了季衡的房間,他對季衡的房間一向了解,所以他在這里倒像個主人,叫人請了季閣老前來,就開始了一番對話。 皇帝在此時已經完全沒有了之前因擔憂季衡的慌亂,臉上巴掌印被翁太醫用了藥但是還是有著印子,雖然看起來顯得滑稽,但他穩穩坐在季衡書案后面的椅子上,神色沉穩自若,季閣老前來,也注意不到那巴掌印,只被他恢復如常的皇帝威嚴所懾,跪下行了禮。 皇帝道,“愛卿,你累了一晚,不必如此多禮,平身賜坐吧?!?/br> 季閣老謝恩去坐在了下手位一把椅子上,然后皇帝就說道,“朕未下聘也未求娶而和君卿有了夫妻之實,確是朕之錯,朕在此向閣老你請罪?!?/br> 皇帝這么說,季閣老就趕緊起了身,不卑不亢道,“微臣不敢?!?/br> 對方雖然是皇帝,但季閣老不是沒有怨言的,畢竟即使你是皇帝,也沒有道理這樣睡人的兒女。 皇帝又道,“所以朕想,將季衡改名,說是您老的義女,朕接入宮中,等孩子生下來,名正言順立為皇后,也算是能夠補了朕的過錯了?!?/br> 季閣老驚愕地抬頭看向皇帝,皇帝左臉頂著個巴掌印,神色卻是十分從容而肅然的,絕對沒有只是說說的意思。 季閣老一時沒有答話,似乎是在斟酌,之后卻道,“犬子一向抵觸作為女子,即使微臣答應,犬子恐怕也不會答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