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薄靳言淡淡的答:“想答應就答應了?!?/br> —— 夜色已深,簡瑤和薄靳言各據沙發一角,看資料。 自殺變成了謀殺,所有線索都要重新梳理,要了解的信息也更多——譬如部門每個人的詳細檔案履歷,案發當日的房間分配、周邊監控記錄乃至天氣情況等等。 薄靳言小啜著咖啡,簡瑤則喝著花茶。夜色極為寧靜,簡瑤偶爾抬頭,就見薄靳言安靜坐在原地,俊臉白皙如玉,眉目清雋專注。而她坐在離他不遠的地方,仿佛也溶入了他的氣場中。 簡瑤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睡著的,一睜眼,就看到灰白的天花板,身下是純黑柔軟的超級大床——她什么時候來了薄靳言的房間? 身上還穿著襯衣短裙,拖鞋被人拿掉了,光著腳。她爬下床,發現床邊沒有鞋——他抱她過來的? 透過走廊,她聽到客廳傳來低緩的交響曲音樂,還有柔和的燈光和輕微的腳步聲。 他居然沒把她扔在沙發上不管,而是把床給她睡。這令她太意外了。 而且還抱了她過來啊…… 心頭涌起絲絲縷縷甜意,簡瑤赤足踩在地板上,走向客廳。還沒步出相連的走廊,就愣住了。 廳中只開了一盞落地燈,光線很暗。首先看到那同樣超級大的浴缸里,滿滿的水波,不知映著燈光還是窗外的星光,似乎還有蒸騰的熱氣冒出來。 難怪他抱她進房——他要在客廳洗澡。 簡瑤再偏轉目光,就見薄靳言全身上下只圍了條白色浴巾,站在窗前眺望著夜色。浴巾是系在腰上的,整個背部,還有小腿都露在外頭,隱隱還有水珠沿著那修長緊致的曲線在流淌。 然而盡管光線朦朧,簡瑤依舊能分辨出,那漂亮的背部上,仿佛溝壑般,分布著無數道深深的疤痕。在夜色里,就像猙獰的藤蔓花枝,在他的背上盛開。 簡瑤非常非常吃驚。 薄靳言講過,他只負責分析,抓人是警察的事??蛇@些深若入骨的傷痕,又是怎么回事?難道他也曾經遭遇過極其兇險的境地? 再仔細一看,那些疤痕竟像是左右整齊排列,一條條下來。左邊大概十多條,右邊也是。 簡瑤在黑暗中靜默片刻,輕手輕腳的又退回了臥室。 24.v章 也許是認床吧,簡瑤睡了不知多久,忽的自己又驚醒了。 床尾有盞燈光。 她依稀記得,之前睡得朦朦朧朧時,似乎看到薄靳言穿一身睡衣站在那邊,翻看著什么東西。 正要起身看他是否還在,一轉頭,卻見一龐然大物躺在自己身旁。 簡瑤生生被驚了一下,冷汗都出來了。 什么呀……是薄靳言。 素淡的睡衣,白皙的臉頰,還有修長的緊闔的眉目,少了白天的桀驁,他看起來像個大男孩。長手長腳規矩筆直,還是跟上次一樣老實的睡姿。 這家伙,什么時候爬到她床上來了? 哦……不對,是他的床。 簡瑤側轉身體,枕著胳膊,看著他近在咫尺的側臉。房間里靜謐幽黑,她似乎能感覺到男人身上散發出的微微熱氣。而心跳,悄無聲息的加速。 好夢,薄靳言。 —— 天色將明時分,薄靳言先醒了。 他坐起來,面無表情的呆了幾秒鐘,隨即轉頭,看著身旁的簡瑤。 昨晚他困極了,倒頭就睡,根本沒管身旁的簡瑤。 現在,是他二十六年來第一次在這么近的距離,看活著的女人的身體。 她還穿著昨天上班時的白襯衣黑色短裙,裙擺覆蓋著膝蓋,露出白皙的小腿,那皮膚跟男人完全不同,細致又光滑,看不到一點毛孔。腳也是光著的,看起來白膩、柔軟、纖細。 他盯著她的腿端詳了一會兒,目光回到她臉上。她的長發散落在純黑的床單上,更襯得那張臉白凈清秀。而她整個人是以蜷縮的姿態,朝著他的方向側臥著。 薄靳言微蹙眉頭——左側臥,壓迫心臟,最不健康的姿勢,縮短壽命的好方法。 他毫不遲疑的伸手,把她的雙手雙腳都放直了,再輕輕把她的身體推正,最后把她的臉從枕頭里掀出來,正面朝上。 看著她也變成健康標準的睡姿,薄靳言這才覺得順眼了滿意了,不緊不慢的起身、下床,走出了臥室。 —— 簡瑤再次醒來時,天已經完全亮了。她馬上看向墻上的掛鐘:還好來得及。 起身到臥室里的洗手間,洗了把臉,感覺清爽不少。一抬頭,卻見鏡中女人凌亂的頭發、皺巴巴的襯衣。 簡瑤默然——太棒了,這么丑的樣子居然被薄靳言看到了。 又對著鏡子仔細整理了一番,她忽的微怔。 剛才她心理活動的語氣,為什么那么像薄靳言! —— 晨光明亮,薄靳言一身黑西裝,坐在沙發里看報紙。 簡瑤正想繞過他出門上樓,就聽到他的聲音從報紙后傳來:“我的魚皮蝦餃呢?” 簡瑤沒想到他還記掛著這一出,她早忘得一干二凈。 “……下次補啦。今天這么趕?!?/br> 一低頭,卻見桌上早已放著兩份早點,打包的粥和蝦餃,散發著淡淡的誘人的香味。一看就是小區門口那家生意很好的粥鋪出品。 簡瑤有點吃驚,要知道薄靳言最煩的就是早上排隊買早飯,用他的話說:“人又多又吵又無聊?!?/br> 明知是廢話,她還是忍不住開口:“你去買的?” 然而,對薄靳言講廢話的后果是—— “不是?!彼ы此谎?,很稀松平常的語氣,“當然是天上掉下來的?!?/br> —— 簡瑤回家迅速洗漱完,拿了行李下樓,卻見傅子遇不知何時來了,坐在薄靳言對面,正在吃她那份燒賣。 簡瑤也坐下,默默的把僅剩的那碗粥拖到自己面前,一抬眸,卻見薄靳言瞄著自己,眼睛里似乎掠過笑意。 不管他,繼續喝粥。 傅子遇吃飽了,神清氣爽從包里拿出疊文件,遞給他倆。 簡瑤接過一看:“這是……” 傅子遇微笑:“靳言剛接手這個案子,就讓我找了私家偵探,調查大客戶3部所有人的背景。當然,時間短暫,這只是初步結果,有新發現再通知你們?!?/br> 簡瑤如獲至寶,看向薄靳言:“太棒了,你很有先見之明?!?/br> 薄靳言淡笑不語。那意思是——這還用說? —— 萬年老媽子傅子遇既然送來了資料,就理所當然的擔任了司機,送兩人去機場。 轎車在機場高速上奔馳,簡瑤在腦海里,仔細梳理著剛剛看到的調查資料。 收獲非常大。 林羽萱經理,一如她在職場給人的印象——典型的女強人。單身離異,年薪百萬,沒有子女,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在生活中脾氣不太好挺挑剔,經常投訴小區保安、保潔、酒店,一年來換過好幾個鐘點工。 她對王婉薇很不滿意,去年年底就曾向上級提出,要將她辭退或者調崗。但因為新勞動法的限制,員工至少連續兩次績效考評不合格,才能辭退。而王婉薇只有去年拿了一次c,所以她只好作罷。 而現在簡瑤也知道,林經理并不知道他們的實際身份,她只不過以為簡瑤也是有來頭的人。 周秦,典型的老好人,無論同事、鄰里、朋友,對他評價都非常好。不過他的運氣并不好,相戀多年的妻子在前年過世,只留下兩歲多的兒子。這令他消沉了很久?,F在他逐漸從悲痛中走了出來,精力全傾注在孩子身上,每天一下班、周末都在家陪孩子。朋友給他介紹漂亮年紀小的女朋友,也被他拒絕了。 錢昱文,外地人,單身未婚。他的消息比較勁爆了——經常出入同性戀酒吧,是圈中有名的純受,但是沒有固定伴侶。 沈丹微,也是外地人,這也是個酒吧???,經常跟外國人混跡在一起,幾乎幾個月就換男朋友,擺明了就是出來玩的。 裴澤,他的情況很符合他給簡瑤的不良印象——家境優越,也是個花花公子,夜店小王子。 如果說周秦是二十四孝老爸,麥晨就是二十四孝兒子。他跟父母同住,家境不錯,父親這兩年中風癱瘓,他除了上班,就是在家侍奉老人。 所有人經濟條件都不錯。而咋一看,似乎林經理嫌疑最大,但也談不上殺人動機。 根據警方記錄和氣象資料,那晚一直在下雨,后半夜雨還挺大,天亮才停。雨夜的環境,也相當方便兇手掩飾蹤跡。 簡瑤又拿出紙筆,列出案發當晚的房間分配: 房間a:林經理、沈丹微*。 房間b:周秦。 房間c:錢昱文、裴澤*。 房間d:麥晨。 房間e:王婉薇。 本來按照職位級別,沈丹微應該跟王婉薇住,但因為某個項目,要和林經理一起加班,所以換了房間; 裴澤應該跟麥晨住,但他跟同是球迷的錢昱文一起看球,所以也換了房間。 所有人的口供,都說沒有外出過。 —— 簡瑤沉思片刻,轉頭看向薄靳言,卻見他早把資料丟一邊,戴上眼罩在睡覺。 她看了這些資料都覺得蠢蠢欲動,他心中是不是已經有了答案? 簡瑤伸手戳戳他的胳膊:“跟我講講你的發現?!?/br> 薄靳言依舊一動不動靠著,聲音懶懶的:“我要睡覺。別忘了,今天早上你還以不健康姿勢呼呼大睡時,我已經下樓去買早飯了?!?/br> 簡瑤剛要說話,忽的一愣,臉迅速的燙起來,偷偷看向前排的傅子遇。而他照舊平穩的開著車,就像沒聽到一樣。 車內非常徹底的安靜了一陣,連薄靳言都沒講話,氣氛有點詭異。 簡瑤假裝沒事,繼續戳薄靳言:“你上飛機再睡,飛機上周圍都是人,不方便講話。而且你不告訴我,下次我怎么破這樣的案子?” 話一出口,才察覺不對。 薄靳言卻已摘下眼罩,眸色清亮的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