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
━━━━━━━━━━━━━━━━━━━━━━━━━━━━━━━━━ 本文內容由【紫衣宮主】整理,海棠書屋網()轉載。 附:【本作品來自互聯網,本人不做任何負責】內容版權歸作者所有! ━━━━━━━━━━━━━━━━━━━━━━━━━━━━━━━━━ 書名:他來了,請閉眼 作者:丁墨 備注: 70章為防盜章,暫無。不影響閱讀。 ☆、古怪男人 鴉青色的天空掩映著遠山,薄薄的雪堆積在林間小徑上??諝馕⒑逅?,人若行走其中,很快會感覺到身體仿佛被松枝和雪的氣息填滿,冰冷又愜意。 簡瑤在大路旁下了公交車,又拐上石板小徑走了十多分鐘,終于看到前方山坡上,一幢灰綠屋頂的歐式小別墅。 自簡瑤有記憶起,這幢別墅就矗立在城郊的山腰上。二十多年過去了,即使拿今天的審美眼光來看,這幢錯落有致的建筑一點也不過時。只是多年來,這里都是無人居住的,小樓孤零零的坐落山間,永遠黑燈瞎火。簡瑤小時候,還有人嚇她說這里是鬼屋。長大了才隱約聽說,這里曾是某位海歸知識分子的家邸,后來那人的妻子病死,他也帶著年幼的兒子,再度遠赴重洋。 而今天,別墅的燈光卻重新亮起來。原本斑駁的外墻,新刷了漆,滿墻綠色的爬山虎。門口的青苔和野草,不知何時清理得干干凈凈。 簡瑤是英語系大四學生。今天來這里,是因為中學老師介紹的一份兼職翻譯工作。酬勞不錯,但是據說這里的主人很挑剔,之前介紹了不少人,都沒看上。所以她一放寒假,老師就找上了她這位得意弟子。 簡瑤摘下絨線手套,上前敲門。應門的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人,穿著薄毛衣黑西褲,高高瘦瘦,眉清目秀??吹剿?,男人面露笑意:“簡瑤?” 她的臉頰凍得有些發紅,一呵氣全是白霧,顯得眼睛濕漉漉的:“是,我是簡瑤。您好?!?/br> “快進來?!蹦腥藗壬戆阉屵M屋子里。 這完全是一間歐式古典風格的屋子。層層疊疊的暗紫金線窗簾、大弧形靠背的絲絨沙發、銀漆扶手的長椅,還有壁爐里熊熊燃燒的火焰,顯得老派而靜謐。波浪一樣的深褐色木樓梯通往二樓,樓上安安靜靜,似乎沒有人。唯一有些突兀的地方,是所有窗戶都裝上了埕亮的金屬欄桿,窗簾遮蔽得嚴嚴實實,沒有一絲陽光透進來。 這時男人已經在洗臉臺前洗好手,挽起袖子,給簡瑤泡了杯熱茶,在她對面坐下。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氣味,挺熟悉的,但簡瑤一時想不起在哪里聞過。 男人的笑容很親和:“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傅子遇,這里的主人叫薄靳言,我是他的朋友。我們在尋找一名翻譯,將他的一些文章,翻譯成中文?!?/br> 簡瑤點點頭。這個薄靳言,不知跟當年的主人是否有關,抑或已經物是人非。 傅子遇從茶幾下抽出一疊紙和一支筆遞給她:“那就開始吧。坦白的說,我們需要測試一下,你是否勝任這份工作。半個小時的時間,請把這篇英文文章翻譯出來?!?/br> 簡瑤翻了翻資料,抬頭問:“有電腦嗎?” 傅子遇搖搖頭,露出無奈的笑容:“靳言喜歡手寫的東西?!?/br> “行?!焙啲幠闷鸺埞P,埋頭開始翻譯。傅子遇起身去洗了洗手,沒再管她,一個人靠在窗邊喝茶去了。 —— “死者被性虐殺,手足均有捆綁痕跡,下~體多處撕裂性傷口……”簡瑤翻譯了幾句,有點意外,抬頭望去,傅子遇一臉淡然。 簡瑤以前翻譯過的偏門資料不少,所以也沒有太驚訝。只是過了一會兒,就遇到了不認識的詞組,而且放眼全文,這種生僻詞匯還不少。于是她開口:“有專業詞典嗎?” 傅子遇笑笑,指指一旁的書架:“隨意使用?!?/br> 簡瑤很快找到幾本詞典,眉目舒展,開始對照翻譯。 “sexhanges,性窒息;parentiside,弒親……”她認識才怪。 終于翻譯完全文,又檢查了一遍,時間剛過去二十五分鐘。傅子遇似乎有些意外她的速度,接過掃了眼,說:“你等一下,我拿給他看看?!闭f完轉身上樓。 原來薄靳言人就在樓上。 簡瑤坐在沙發里,安安靜靜的等。 很快傅子遇又下了樓,他在水池旁又洗了洗手,拿出手絹擦拭干凈,這才在她對面坐下:“他還在看,需要點時間?!?/br> “好的?!?/br> 兩人閑聊起來。傅子遇微笑問:“你在b市念大學?” 簡瑤笑答:“對,明年畢業?!?/br> 傅子遇點頭:“不錯。聊了這么久,你還不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彼D了頓,笑呵呵望著她:“猜猜看?” 他比簡瑤年長幾歲,又彬彬有禮,簡瑤對他第一印象很好,笑答:“醫生?” 傅子遇眼中的笑意陡然更深:“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簡瑤能猜對也挺愉悅,目光落在他修長白皙的手指上:“我也是瞎蒙的——我看你洗了好幾遍手,很愛干凈。你身上還有醫院消毒水的味道。而且你的手指看起來……很像醫生?!?/br> “謝謝!我把這話當成是夸獎?!彼f。隨即雙手十指相抵,快速翻飛,就像兩只靈巧的蝴蝶在起舞,只看得簡瑤眼花繚亂。 這么一來,兩人倒是熟絡不少。又聊了一會兒,話題回到薄靳言身上,傅子遇嘆了口氣,說:“我過些天就離開這里,有些不放心靳言。說實話,他的性格有些孤僻?!?/br> 聽他評價素未蒙面的薄先生,簡瑤只禮貌的笑笑,沒搭腔,也不追問。 傅子遇看她一眼,又說:“他回來這么久,一個朋友也沒有。我敢打賭,你們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回來的?!?/br> 簡瑤笑意不變,還是沒打算接話??筛底佑鏊坪趿呐d正濃的望著她,等她回答。如此熱絡的態度,令簡瑤心頭飛快閃過一絲怪異的感覺。但她也無暇深想,于是順著他的話題答:“他是去年回來的吧?” 傅子遇:“你怎么知道?” “去年我放假回家,路過這里的時候,沒看到有爬山虎。剛剛進來的時候,爬山虎已經有四五米高了。我家爬山虎一年大概就長這么高?!?/br> 不知不覺,兩人聊了半個多小時,傅子遇低頭看了看手表,微微一笑:“這樣吧,時間不早了。你先回去,我再跟靳言商量一下,晚點給你電話。 很感謝你今天能過來,如果他決定用你,會跟你簽一份工作協議。你需要在這里連續工作二十天,所有翻譯工作必須當場完成,資料不能帶進也不能帶出,內容必須保密。另外,他最近在靜養,不喜歡有人打擾,所以未經允許,你也不能上二樓。其他細節,簽協議的時候再說?!?/br> —— 簡瑤從別墅出來時,已經鄰近傍晚,太陽終于從云層中露臉,金黃的陽光遍灑山嶺,滿目都是晶瑩剔透的樹葉和落雪。 簡瑤對自己的翻譯心里有數,感覺這份工作把握挺大。雖然雇主至今未露面,挺神秘,也隱隱透著古怪。但到底是老師介紹的工作,應該可靠。 走到數米外的山坡上,簡瑤又回頭看了一眼,微微一怔——二樓的窗前有個人。那人穿著純黑的西裝,筆挺如刀裁,身體高挑修長,十分醒目。只是背光,看不清臉長什么模樣。 —— 簡瑤一走,傅子遇就“噔噔噔”上了二樓。比起樓下的溫暖優雅,這層只有一條狹長幽深的走道,通往數個密閉的房間,白生生的墻面沒有任何裝飾,顯得陰森又清冷。 盡頭的房間門虛掩著。傅子遇一把推開門,就往門板上大刺刺一靠,全無面對簡瑤時的優雅斯文,而是大吼了一聲:“fuck!” 這一嗓子吼得響亮又暢快,令窗邊原本低頭看書那人,挑眉看他一眼,然后……繼續專注看書。 傅子遇也不在意,先從桌子上拿起簡瑤翻譯的那疊資料,往那人懷中一丟,說:“翻譯準確、文筆優美!”又從口袋里掏出樣東西,那是張細白光滑的紙,上面赫然用黑墨水手寫了幾行字: “question1:傅子遇的職業? question2:我搬來這里多久了? ……” 正是傅子遇跟簡瑤閑聊時,讓她“猜”的一些話題。 他把這紙往桌上一拍:“你的這些問題,她也全分析對了。這回這個翻譯,你滿意了吧?” 那人嘴角浮現淺淺的笑,卻不置可否。傅子遇怕他又挑剔其他的,幾乎是斬釘截鐵的說:“你要是還不滿意,自己翻譯得了。還有,我不是你的助手,過幾天就要回b市,別再指望我給你跑腿?!?/br> 那人這才從書后抬頭,十分怪異的看他一眼,慢條斯理的答:“我的時間,不是用來做這些無聊的事?!?/br> 傅子遇被他說得一堵,又無可奈何,轉而嘟囔道:“你是鉆研殺人的專家,她只是個小翻譯,干嘛還要考察人家的觀察能力和思維能力?害得我繞著彎問問題,估計人家心里覺得我是個話嘮……” 那人朝他露出個特別溫和的笑:“顯而易見,我不能讓太蠢的人翻譯我的作品——一個思維不敏銳不細致的人,注定只能翻譯出字面意思,無法理解細節的精致,和文字背后渾然一體的靈魂?!?/br> 傅子遇有些無語,但也習慣了,又好氣又好笑的問:“這個簡瑤能理解你的靈魂嗎?” 那人兀自出了一會兒神,低頭繼續看書:“沒人能理解?!?/br> ☆、熏然其人 這次放假回來,簡瑤一個人住在警察大院的老房子里。那是父親生前全家人的住所,母親再嫁后,就一直空置著。 已是傍晚時分,院子里許多人家都亮起燈火,飯菜的香味遠近縈繞。而不遠處的警局辦公大樓,也有不少窗戶亮著燈,警員們還在忙碌。 簡瑤一打開家門,就見meimei簡萱咬著個蘋果,躺在沙發上看電視。扭頭一見她,嘟囔:“你怎么才回來?我都等半天了?!?/br> 簡瑤隨手把包丟在她身上,在她身邊坐下:“我去面試了,剛結束。你不是下午才到家嗎?我以為你要在那邊多睡會兒?!?/br> 她說的“那邊”,是繼父單位分的房子。事實上,姐妹倆絕大部分的童年和少年時光,都是在那幢房子里度過的。她們跟繼父的關系也很好。只是那邊房子不大,簡瑤成年后,就提出住到這邊來。有時候簡萱也會兩頭跑,不過逢年過節,全家人都是在一起。 簡萱也在外地念書,今年大一。今天剛挨了十多個小時春運硬座回到家里,渾身懶散得不行??梢宦爅iejie提到“面試”,她來精神了,翻身坐起盯著簡瑤:“我聽媽說,你去‘那里’面試了?” 簡瑤微微一笑:“嗯,我去‘那里’面試了?!彼衙嬖嚱涍^簡單說了遍,只是因為保密要求,沒提翻譯的具體內容。 誰知簡萱的神色卻變得有些高深莫測:“所以——你還沒見過那個……薄先生的真容?” “沒啊?!焙啲幫?,“怎么了?” “唉?!焙嗇婧鋈慌牧伺乃募绨?,用非常凝重沉痛的語氣說道,“姐,你要有心理準備。我應該是見過他的——他長得實在太嚇人了?!?/br> 簡瑤一怔,腦海中條件反射浮現出二樓那個挺拔男人的身影。 長得嚇人? 簡萱立刻講了來龍去脈。原來她去年清明節回家,有一次跟同學去山澗釣魚,路過那幢別墅,看到了站在二樓的男人。那時簡瑤人在b市沒回家,所以不知道。 時間過去將近一年了,簡萱還對那“驚鴻一瞥”記憶猶新。她有點惡寒的說:“他瘦得只剩皮包骨,眼睛凹下去,皮皺巴巴的——好像個骷髏……不,像妖怪!后來還有一次,我同學說好像在街上又看到他,戴著口罩,看不到臉——估計他也是怕嚇到別人吧?!?/br> 簡瑤聽完,只是沉默不語。簡萱意猶未盡的說:“總之良心建議:如果那個人就是薄先生,以后你遇到了,不要看他的臉?!?/br> 簡瑤失笑:“那也不用。既來之則安之,他也嚇不到我?!?/br> —— 又聊了一會兒,簡瑤看時間差不多了,抬頭望向對面的警局辦公樓。某個她熟悉的窗口,燈還亮著。她說:“晚上叫李熏然一塊吃飯?!?/br> 簡萱卻說約了同學,風風火火走了。 于是簡瑤走到窗口,給李熏然打電話:“熏然,是我,簡瑤。我回來了?!?/br> 電話那頭的男人沉默了幾秒鐘,然后簡瑤就看到對面那個窗口,遙遙出現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