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
紀離在唇齒間將這個名字過了幾遭后若有所思,卻也只淡淡地說:“挺好的名字?!?/br> 陽一一淺淺“嗯”了聲,再不多說什么。 又不知過了多久,紀離開口喚她:“十一?!?/br> 陽一一抬頭,撞入他眼里黃昏時的那抹橫斜著的溫柔,然后耳邊漸漸響起他熟悉的聲音和沉沉的不舍與無奈:“我準備放下了?!?/br> “哦……”陽一一愣了許久,才只知道本能地回應這樣一個簡單音節,“挺好的,恭喜你終于想開?!?/br> “以后不再見面了,”紀離看著她其實近在咫尺,卻又像疏遠在天邊的美好面容,屏著呼吸才狀似平淡地說完,“你要好好照顧自己,還有孩子。聽說你準備進袁家,那更要注意安全……有什么事不要硬撐著,你其實還有……很多人愛著你,你也有親人?!?/br> “……我知道?!标栆灰槐蛔酉旅娴氖衷谇娜贿o,這不是她一直期盼著的局面嗎?為什么好不容易到來時竟然會是心疼難忍,隔了許久才也狀似疏離有禮地淡然回了句:“你也是?!?/br> 紀離微微笑出來,如卸重任般:“這下你不用擔心我再在你身上浪費時間了,可以好好跟我說話了吧?” “誰說我是因為這個才對你態度不好的?我說了自己沒那么良善!”陽一一也悄悄吸了兩口氣后喬裝輕松地反駁,隨后突然念及什么般,問他,“那你現在還出家嗎?” “哦哦,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管不著?!奔o離笑的有些壞壞的,也隨著這樣的笑容站起身來,在她抗議的神情里,伸過手,撫了撫她有些汗濕的額頭,又低低喚她一聲,“小十一?!?/br> 陽一一怔然仰首望著他這曖昧卻不輕薄的舉動,看著他眸色里的溫柔如終要逝去的黃昏般漸漸沉寂在冰冷的黑夜里,染著淺笑的薄情唇角微掀,吐出最后兩個字來:“再見?!?/br> 說完,他便起身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門。 陽一一看著他背影消失,再遲鈍地將目光轉向天花板,任干澀的眼睛里出現了各式各樣五彩繽紛的碎影,才闔上雙眼。 而她也不知道,此時走廊外,紀離仿若失力般背靠著墻,同樣先望著天花板,隨后再低頭自嘲般一笑:“又對你撒謊了,十一?!?/br> 終章(上) “陽總,這是市場部交來的下個季度的最新產品推廣計劃,說是已經根據您的意見進行了調整;技術部做了新的辦公系統想問問您有沒有什么建議,人力資源部送來了畢業生招錄培訓方案;財務總監說已經核算過上個月的賬務,做的匯總表請您過目簽字;今晚臺灣水霖的費總、北京恒望的黃總還有溫州騰遠的木董都約您吃飯,我根據這幾個合約的進展情況、三家企業的財力背景以及三位的魅力指數進行綜合評估后建議您選費總,當然還是得您自己做決定……” 陽一一翻著財務室的報表,皺眉聽著女秘書嘰里呱啦的一連串機械匯報,心里暗暗懊惱自己這三年怎么就把一個還算可愛的活潑妹子,培養成了眼前這樣就連八卦都表現的一絲不茍相當敬業的精英秘書。眼看秘書小姐要催促她為晚餐見誰下決定,她頭疼地豎起手掌,做了個暫停的手勢。也恰恰是那么好,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一看屏幕,瞬間晴朗花開,抓起手機就站到窗邊,接通后聽那個軟糯糯的聲音在那邊喊:“mamamama,是mama嗎?” “嗯~~”陽一一應聲的同時輕輕舒出口悶氣,這個手機是陽祎給她搞的,據說用了什么技術,不會被監聽和跟蹤,以確保小袁緣藏身之處的絕對隱秘安全,“小胖妞這個電話來的真好,mama正忙得快昏死過去,聽到小胖妞聲音立馬就把電充滿了。小胖妞是和mama心意相通嗎?” 小姑娘才不開心于自己“充電”的本事,只是悶聲悶氣地抱怨:“mama壞蛋,袁緣都還沒問mama為什么這么久不來看袁緣,你就先說你忙,弄得袁緣都不好問了!而且人家不是小胖妞了,人家現在又瘦又美呢!” “好好好,我們家袁緣即使胖都是個胖美人,何況現在瘦了呢,”陽一一聽著她嬌聲嬌氣的聲音就從心里覺得滿足與幸福,“mama這個周末一定來看袁緣,好不好?” “耶!一言為定哦!不許耍賴!mama要是耍賴就變丑八怪!”袁緣在那邊興奮地又叫又跳,陽一一在這頭還能隱約聽見保姆頭疼相勸的聲音。 她于是又笑了笑:“好,這周末就來看看袁緣有沒有長到我一半漂亮……”話還沒說完,就不出意外被臭美的小姑娘尖叫著打斷。 又聊了兩句,收了電話,陽一一帶著那未盡的溫暖笑容對面前的女秘書道:“跟黃總確認下,今晚我請他,以盡地主之誼?!?/br> “???”女秘書想到黃總禿頭又齙牙,和風度翩翩彬彬有禮的費總對比起來相差不是一點半點,瞬間覺得難以接受。 陽一一就喜歡看她現在這樣不老成的驚訝模樣,于是又彎了彎唇角,嫵媚又清冽的眸光靜靜落在她面上,柔聲催促道:“別問為什么,快去?!?/br> 女秘書瞬間收起快砸地的下巴,立正挺身再轉向門外幾步而去。 陽一一在她走后,在已經過完的財務報表上簽好名字放在一旁,在翻開市場部的計劃時卻又暫時停了下來。 已經三年了,她逐步打進了袁家內部,獲得了所有人的認可,至少是面上的。在陽祎和十三不時的指導與幫助下,原本完全外行的她將袁氏旗下的一家近乎關閉的小公司在短短三年之間經營到如此規模,不僅于同行業間成了領軍,在偌大而繁雜的袁氏集團內部重要性也已經可以排上前三,與此同時,那個人究竟是誰也已經逐漸有了眉目。 越接近勝利,越告誡自己不能急切,可確實是一刻時間都不愿拖沓延長,她要立即揪出這個幕后黑手為袁深報仇,然后卸□上重擔,結束這處處提防擔驚受怕的難熬時間,和女兒一起朝夕相處,過風平浪靜的平淡日子。 經過這么久的調查摸索排除,眼下袁家有兩個人最值得懷疑,一個叫袁鼎銘,是袁鼎鈞的胞弟,袁深的二叔。他和他的獨子袁青在袁氏都是身居要職。原本袁深不回來的話,按照家族慣例,便會在一些走過場似的考核后,將袁青認定為家族繼任人,于袁鼎鈞卸任后接手整個家族,而袁深不僅回來還在袁氏做的有聲有色顯然是大大礙了他們的道。 袁鼎銘和袁青是最明顯最有可能去殺袁深的人,從陽一一稍一了解袁家的關系后便這樣認定,因為袁深之死他們獲利最大,可卻還有很多地方模糊不清讓她沒有辦法認定此事。例如,袁鼎銘對袁深一直不錯,據在袁家做了幾十年的傭人說,袁深在離家期間,和自己的父親沒有任何聯系,倒是和袁鼎銘偶爾會聊些音樂方面的事。因為他這位二叔在藝術方面也頗有造詣,而且和袁鼎銘接觸下來,也覺得他雖在商場上可獨當一面,性格卻頗為灑脫,極有名士之風;他的兒子袁青更活脫脫像是魏晉時期深居竹林的士大夫,隔一兩周就會約一些文人墨客去深山流水采風長談……兩人不僅對名利看的相對較淡,而真正讓陽一一拿不定主意的還因為有一次她和袁青暢談書畫,在他書房里竟然看到了袁深出過的唯一一張鋼琴曲專輯。 如果是他們對袁深動了歹念,大概不會再放這樣的東西在身邊吧…… 但萬一是他故意讓自己看到的好洗脫嫌疑呢? 陽一一始終拿不定主意,而翻來覆去的調查也沒查出什么有力的消息。 另一個人則是袁家的異類,叫袁鳳棲。這個人性格頗為放蕩不羈,而來歷更是有些復雜。他原本是袁家直系三代外的子孫,能從袁家享受到的福氣已經微不可計,但后來因為袁鼎鈞的三叔老來失子,而袁鳳棲輩分雖和袁鼎鈞一輩,當時歲數卻小,于是便抱了過來。袁鳳棲雖然為人吊兒郎當十分不正經,性格也陰狠難測,但經商卻是頗有天賦,他所負責的兩家企業永遠是收益前五…… 單純從身份上來說,即使袁深死了,袁家家主也不會落在他身上,他是沒什么殺人動機的。但令陽一一懷疑他的原因有三,第一,袁鳳棲的親姐嫁給了信副,袁深之前所說信副所倚仗的袁家勢力便是來自于他,聯系到自己和信副諸多過節,實在不能不懷疑袁鳳棲對袁深和自己的心思。第二,或許也是因為知道信副的這層關系,袁深回到袁家后,和袁鳳棲有好幾次明面上的沖突,雖然都是在集團會議上不同的意見爭辯,但袁深的確說服董事會其他人站在他這邊,否了袁鳳棲一個相對比較冒險但回報也會極高的投資計劃。第三,袁鳳棲的社會關系極其復雜,在袁家所有人中,他是黑白兩道最吃的開的一個,特別是黑道的影響力,甚至超過了袁家家主袁鼎鈞,這也構成了他能夠殺掉袁深的客觀條件。 而且有一個小細節,她進入袁家之后,袁青和袁鼎銘偶爾還會給她一些關懷,袁鳳棲則是瞇著丹鳳眼似笑非笑瞅了她許久后,吹了聲口哨說:“你也真敢來?!背呓鼛撞竭€在她耳邊吹著氣說:“小心點,侄兒媳婦兒,別撞我手上?!?/br> 她雖然不會幼稚到直接把袁鼎銘父子倆的熱絡當成真的良善,但兩相比較起來,她卻還是覺得袁鳳棲更有殺人可能??梢簿褪且驗榇巳松衩啬獪y,手段也多,她半點證據也摸不到。只能平白懷疑的話,怎么把他揪出來讓袁家其他人心服口服地在家主主持的家族會議里將他解決掉呢? 之前委托幫忙調查的阿杰摸到了北京的一條線,說那邊有很大的勢力要扶袁家里的一個人起來,而這個人,很可能就是殺了袁深的人。 和陽祎聊到此事看他有什么意見時,他很凝重地問過她,如果其實袁深的死并不那么單純是一人所為,而是所有可以獲利的人一起聯合籌謀的,她要如何? 她回答,這或許是袁鼎鈞的顧慮,卻不是她的。 她不介意為了報仇將袁家上下弄得一塌糊涂。 而且一定有主謀的。 即使最后真的不能讓所有人都血債血償,她也要將主謀繩之以法,以命抵命。 所以她今晚要去見黃總。聽聞此人背景也是十分深,在京三教九流都有往來。這算是一點希望吧,不管有沒有關聯,黃總能不能知道點什么,她都要去試試看。 晚餐定在河心島的喬味軒,環境清幽雅致,是個談話的好地方。 陽一一提前到了半個小時,因而黃明來的時候見到她閑閑坐在窗邊隨意地看著菜譜,戴著滿綠翡翠玉鐲的皓腕如羊脂白玉,十指纖纖卷弄著頰邊烏黑秀發,不自覺眼前一亮心跳加速,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竟然讓美人等候,是我失禮了?!秉S明收拾了一下自己的驚訝,在服務員拉開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陽一一抬眸柔柔一笑:“左右無事,便來的早了些,主人等客人也是應當的?!?/br> 她的溫柔令黃明更覺心驚rou跳。 以前從來便聽說眼前這位國色天香的大美人不止是冰山,還渾身都帶著刺,可如今卻對自己這么厚待,即使明白她肯定是有事所求,但眼見美人待自己不同,身為男人總還是會有些不受控制的心猿意馬。 何況她眼睛美得可以懾走人魂。 所以他覺得自己來之前十分清晰的目的已經有所變化。 一番謙讓之后,陽一一點了菜。飯局融洽無事地進行到一半,陽一一便緩聲切入了正題:“之前便聽說黃總在北京是個人物,而隨著如今我們倆家公司的正式合作近在眼前,我對黃總更多了幾分真切的敬仰和佩服,于是也想把一些十分困擾我,但靠我自己卻絕對做不到的事情委托給黃總。不知道黃總有沒有辦法幫我這個忙?!?/br> 她語聲很慢,又帶著些凄楚,當然能激發每個男人心中的同情心。 黃明也不能免俗。 因而忘情地沉溺在陽一一那汪嫵媚的眼波里,不受控制地伸出手按在她擱在桌上的手背:“陽小姐有什么不妨直說,我老黃幫得上的便一定幫?!?/br> 陽一一目光輕輕落在兩人重疊的手上,停了片刻,才自諷般一笑:“其實我需要黃總幫什么,黃總心里怕是清楚的吧?” 黃明一愣,慢慢地收回了手,端起茶喝了口:“陽小姐果然很聰明?!?/br> 都混了那么久了,還有什么神態變化抓不住呢? 陽一一又笑了笑,再度抬眼看向他:“黃總肯幫嗎?” 黃明瞇著眼睛仔細盯著陽一一瞧,像是恨不得把眼前這個美貌的女人身上的每一寸都看穿。陽一一神色自若地由他瞧了許久,才見他笑了下:“坦言說,你想問的想知道的,我都清楚。但我如果幫你這個忙便是不講道義。我得坦誠:來之前我是另有目的,可來了后,卻幾乎將這個目的忘了……陽小姐應該清楚我意思是什么?!?/br> 陽一一自然明白,她從黃明的眼睛里看到的貪婪,早已經不陌生。 “男人好財好權好色,在我看來,不算缺點,再自然不過?!彼氪寡酆?,蓋住諷刺。 “哪怕背信棄義?”黃明好笑般反問,找出根煙,詢問般向她晃晃示意,見她沒有反對便點燃了來,放在唇際深深一吸。 陽一一這次抬起視線,認真地看他,那樣子幾乎是像在尋一生的承諾:“你肯為了我背信棄義?” 黃明又多吸了幾口煙,隔著飄搖的薄煙看著她,點點煙灰:“肯?!?/br> 陽一一笑了,極放縱的艷麗:“那您朋友還真是識人不清?!?/br> 黃明神色瞬間陰鷙不少,冷笑幾聲,將煙按在水晶煙缸里:“老實說,我之前好財好權,但于女色一事上卻少有動心?!?/br> “我可真榮幸呀,”陽一一雙手交叉支肘于桌,稍稍瞇起眼睛,“不過您這話倒讓我想到一個人,應該也是您朋友吧,按照我和他認識時他的職位,我們都尊稱他……信副?!?/br> “是啊,也是我朋友,可惜被你們送了進去,”黃總又找出一支煙,點燃,“他不過碰了碰你,此生怕都得坐死在班房里?!?/br> 陽一一提到往事也是沉默,從黃明那里要了只煙,點上之后,吸了兩口才說:“我很少為過去的事情后悔,因為在我一直堅持的觀念里面,做錯了就是做錯了,后悔并不能彌補什么,我只能朝前看,不停地往前走……可是,沒有徹底拒絕信副,而是讓袁深以那樣一種形式將我從他手下救出來是我少有的幾件后悔的事之一……”這讓袁深動了要回袁家的念頭,也和袁鳳棲那一黨結下梁子……而另一件深切后悔的事便是圣誕節受了刺激去找袁深…… 其實袁夫人他們說的也不算太錯,如果沒有她,或許袁深現在還好好地活在世上,做一個才華橫溢又低調神秘的鋼琴家。 即使她因此從始至終都在地獄,從未知道天堂的美好。 一支煙慢慢燃到盡頭,陽一一神色恢復清明,對上黃明的視線,笑著搖頭:“我失態了。對不起黃總,我不會答應您的條件?!?/br> 黃明露出個無奈卻也意料之中的神情:“好吧,那我就忠友之事,將我今天來的目的說完:我的朋友讓我轉告陽小姐,凡事不要逼得太緊。過去的事情誰都不想見到,太多事情實屬無奈,如果陽小姐愿意和平共處,忘掉以往,則各取所需,利益一人一半?!?/br> “各取所需?”陽一一慢慢搖頭,目光狠戾又嗜血,“我唯一所需便是他的性命,他要怎么和我各取所需,拿著巨額財產給自己陪葬嗎?” 黃明微愣,隨后微笑著說,“他讓我轉告的最后一句話是:他不想傷害你,但兔子逼急了也是會咬人的,”說完后,他便立馬起身,“我言盡于此,謝謝陽小姐招待,告辭?!?/br> 眼見黃明步履匆匆地急急消失在眼前,陽一一嘲諷一笑:“兔子?他也真好自比,s省上下讓人聞風喪膽,退避三舍的鳳四袁鳳棲怎么就成兔子了?” 終章(下) 可是,她似乎也沒怎么逼他吧……除了同樣想法子拉攏其他袁家的人,否了他幾個投資以外…… 幾個投資而已,這么輸不起? 一邊想著,陽一一拿出手機給阿杰電話:“第一,除了繼續緊盯袁鳳棲以外,再給我監視北京的黃明,看他會不會和誰有聯系。第二,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什么代價,我再給你半個月時間,必須找到撞袁深的那個司機在被殺前和誰聯系過,我不能再等了?!?/br> 掛了電話,陽一一掩住臉,沉思片刻,又給袁緣打去電話:“寶貝,mama這周末不能過來了。再等mama半個月好不好?” 小姑娘一向活潑愛俏卻也溫順乖巧,聽到后只悶悶地說了聲:“知道了,mama要想袁緣吶。mama再見,不要太辛苦了?!?/br> 聽得陽一一陣陣心疼。 可是沒辦法。 既然借黃明提點她和平共處,就證明了他已經耐不住了,越接近收尾越危險,她要杜絕一切暴露袁緣行蹤的可能。 開車回到袁家的時候,正好在車庫遇到準備出門的袁鳳棲,他玩著車鑰匙,站在自己的布加迪前面悠閑自得地看著她:“侄兒媳婦兒,不要命也要替死了的老公報仇?嘖嘖,我這輩子怎么就沒這個福氣,以后死了哪兒來這么個美人兒替我守身如玉地著急啊?!?/br> 他和北京那邊交往的廣,說話里也帶著京腔,而陽一一現在聽到京腔就渾身冒火,于是冷冷地說:“那我誠心祝你不要死的太難看?!?/br> “謝了?!痹P棲瞇起眼睛笑的危險又意味不明,大手一晃,將拋起來的車鑰匙接住,拉開車門坐了上去,發動之后輪胎碾壓著塑膠地嘎吱一聲從陽一一身邊開走,留著被車燈晃到眼花的她站在空曠的地下車庫里怔怔發著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