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
《夢中的婚禮》經她演繹,又是另外一番味道。 他很高興地在她琴音里聽到了陽光和開朗。 陽一一因為坐的很偏,無可避免地彈錯,便極嬌蠻地使喚他:“坐過去些?!?/br> 袁深沒有依她,反而是在她彈錯的時候清清爽爽地幫她計數:“一次,兩次,三次……哎,四次……” 陽一一想生氣,卻繃不住臉的想笑,伸了腳去踹他,他躲開,她繼續踹,于是分心之下,彈錯的更多……直到他微瞇著眼輕聲感慨一句:“一一,你好有作曲天賦,這新曲子聽上去真不錯?!?/br> “滾開!” 兩個人笑鬧著,渾然忘了下面其實還有許多賓客。 他們大多含笑注視著兩人,或者受到他們的感染,自己去說自己的情話,或者保持著好心情也再接著去談自己的事情…… 只有一個人,坐在角落隱在光影下的沙發上,沒有笑,沒有說話,手中的紅酒杯無意識的緩緩晃著,只靜靜看著十來米外的臺上,準確的說,是坐在外側的陽一一的側臉上,她唇邊肆無忌憚綻開的燦爛笑容上…… 她……居然……在別人身邊……笑的這么幸福? 對著他,她也有笑的甜蜜的時候,可甜蜜背后總有深藏著的哀傷與膽怯,像是開心與感動不足一瞬,她就會絕望而理智地想起悲傷的處境與結果。 不怪她。 不怪她沒有蠢到喪失理智飛蛾撲火,卻怪自己沒有主動將她燃盡,或者就干脆狠下心殺了她……至少,不會看到她在別的男人身邊快樂無憂的模樣。 紀離,看見這樣的笑容,你還能篤定她不愛袁深? 也許,那樣有野心的她,對你也真不過是沒有得到過的不甘心,對袁深才是…… 他已經無法想下去。 除了想讓她痛。 想讓她在自己身下痛到哭泣著求饒…… 那樣,會不會有自己心頭痛楚的十分之一…… 視線突然被一張精致的臉擋住,是哪個不知趣的女人在此時向他邀舞,羞怯之下帶著幾分對他一定會答應的自信,伸出手問他:“紀總,不知道我可有這個榮幸?” “讓開?!?/br> 女人似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會被拒絕,于是短暫的石化后,呆愣著問了句:“什么?” 紀離閉了閉眼,似是無法容忍眼前女人不識趣的愚蠢,再次出聲的時候,語氣更冷,卻字字清晰的可怕:“我說,不想死就讓開?!?/br> 女人本能之下是害怕,可轉眼有些不服氣,大概是準備罵一句什么,卻眼睜睜看著眼前雕像一般靜默英俊的男人,生生捏碎了手上的紅酒杯。 暗紅色的酒液和著鮮血順著手背手腕快速地滑落,在湖藍色的襯衣口浸開一灘安紫色痕跡,女人既恐且驚地失聲尖叫,引來旁人的矚目,就連那亂的很有序的琴音也停了下來。 紀離從容站起身,揚長而去。仿佛他不是驚擾了現場情緒的罪魁禍首,甚至冰冷的視線也沒有在臺上再停留片刻。 唯有指尖滴落的血,隨著他步出宴會廳的步伐,墜落在地毯上,留下暗色的圈。 本來試圖搭訕的女人,在旁邊閨蜜的安慰下逐漸回過神來,為挽回面子般喬裝不屑的說:“誰說紀離是香港風流得最有品的?有品?瞎眼了吧。流字去了,瘋差不多?!?/br> 陽一一在臺上也看到了紀離冷硬似鐵的背影,女人的譏嘲也隱約聽進了耳中,她怔怔望著他消失的方向,等到袁深開口相問時才匆匆回神,掛起蒼白微笑搖了搖頭:“沒事,沒事……” 短暫的風波并沒有阻礙時間快速前進的步伐。 紀離再沒有出現在她的生命中,或許是他徹底放棄,也或許是她將自己鎖在家里不問世事。 她和袁深之間的感情依舊細水長流溫溫吞吞著,日子平靜又安詳。 很快,夏去冬來,又到了圣誕節。 袁深白天有會,陽一一無心錄歌,中午吃過飯便趕走了想做電燈泡的太滬,拿出已鉆研了好幾日的菜譜勾勾畫畫。 她一定要集這半年所學之大成,做一頓驚天地泣鬼神的浪漫大餐出來。 兩點開始動手準備配菜,四點開始準備主餐,熱身運動就煎廢了十來塊上好牛排,送去鄰居家喂那只一見她就歡喜異常的大狗。最后只留下兩塊,她咬咬牙,準備等袁深回來再做,有人盯著火候總不會錯。 快到六點鐘的時候,魚唇湯已經熬得很有感覺,她嘗了嘗,心花怒放,心想至少有湯能夠拿得出手。 而轉而,看到天□晚的落地窗外,居然飄起了片片晶瑩雪花。 這和兩年前的圣誕,真是截然不同的氣候。 可真美呀。 她心滿意足地又嘗了一勺湯,手機鈴聲卻突然響了,是正在準備的專輯里,他為她寫的歌。 她手忙腳亂丟開勺子接起來,笑嘻嘻地問:“開完會了?” “嗯,在回家的路上,還有兩個路口……”說到這里,袁深笑著垂首,打開副駕駛的門,將手上的蛋糕盒子小心地放進去,也刻意停下了語聲。 “那你是不是在買那家的芝士蛋糕???”陽一一對離家兩個路口外的蛋糕店真是非常熟悉,她身上最近貼上的七斤肥rou,估計有一大半都是那兒做出的突出貢獻。 “剛買好,”袁深的笑聲傳過話筒,依舊清澈的悅耳,“不過一一,你每次毫不掩飾地喜歡這家蛋糕,把我的手藝拋棄的干干凈凈的做法,其實挺殘酷的?!?/br> “他家只有芝士蛋糕勝過你,其他的你完勝呀!”陽一一笑著辯駁,“而且我是舍不得你在外面那么辛苦,回來還要給我烤蛋糕?!?/br> 袁深坐進車里,系好安全帶,又看了一眼蛋糕盒子,再從懷里找出一個小巧又精致的天鵝絨首飾盒,打開看了眼,鉆石璀璨耀眼的光芒,讓他心里滿當當的很充實,“一一……”他連聲音都不自覺放緩放輕,隨后又笑了笑,“今天很開心?!?/br> “開心什么?談成了一大筆生意嗎?”陽一一蓋上湯的鍋蓋,又打開,小心翼翼的,像對待一件稀世珍品,怕被人覬覦,也怕自己看不見會突然消失,因而追問的時候并沒太過腦子。 為她那單純的想法,袁深輕聲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