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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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溪躬身笑答:“靜妃娘娘下旨扣了韻宜宮主位良貴嬪半年的俸祿,道是她掌理有失?!?/br> “半年的俸祿?!蔽逸p挑了眉頭,淡淡一笑,“倒是不輕不重,讓闔宮都瞧著她處事也不比琳儀夫人差。讓林晉挑好東西親自給韻宜宮送去,便說本宮知道新宮嬪規矩不全,不怪貴嬪?!?/br> 她必定會讓六宮知道良貴嬪是因我受的罰,說不好又要惹起怎樣的議論來。不過……她要當這個秉公處事的,我也不是不能裝個是非分明的。 云溪笑吟吟一福:“諾?!?/br> 林晉自知怎么把話說到位、怎么讓該知道的人都知道我的意思。翌日在去成舒殿問安時,宏晅淡瞟了我一眼:“靜妃前腳罰了良貴嬪,是讓六宮都不敢說阿眉什么;你后腳送東西去,這不是擰了這個意思?” 我朝他眨了眨眼:“要立這個威,琳儀夫人嚴懲程采女就夠了,動了一宮主位反倒顯得臣妾恃寵而驕了不是?良貴嬪和臣妾也是舊識了,臣妾還是知道她的,也不能讓她平白受這個委屈?!蔽疫呎f邊湊到他的跟前,下巴在他肩上輕輕一磕,巴巴望著他又道,“再說……臣妾頂不濟了不也還有陛下護著么?才用不著拿良貴嬪開刀呢,貴嬪多冤?” 他轉過臉來,離我極近我也不躲,便見他眉頭微一蹙,笑說:“別鬧,等朕把這幾本折子看完了,帶你見你兄長去?!?/br> 兄長?!我一陣驚喜,老老實實坐好,一聲不吭地極是安靜。 兄長養傷的地方離成舒殿不遠,但是許多宮室在一起并不好找,宏晅又把消息捂得嚴實,外頭半點也打聽不到。我之前心急時曾讓林晉想辦法拐彎抹角地問過,可就算他在御前相熟的人那么多,也是半句有用的話都沒問到。 月門半開著,門口守著的兩個宦官正犯著困,乍見了我們忙不迭地伏地行禮。我幾是等不及地要去推門,宏晅先伸了手上去,剛碰到門,忽地眉心微一搐,手上滯住。我順著看進去,同樣滯住。 兩個人在院子里,背對著我們而坐。怡然依偎在兄長肩上,雙臂環著他的胳膊,極是親昵的樣子。明明已是冬天,滿院的枯枝沒有半點生氣,卻硬是讓這兩個背影映出了些許暖意來。 不由得心里一緊??春陼t的反應,他也是剛知道此事。怡然是御前宮女,按規矩……動不得私情。何況兄長曾差點殺了他。 他終是推門進去,我跟在后面,心中惴惴。兩個背影都是一栗,回過頭來,怡然驚慌下拜:“陛下大安,充容娘娘……安?!?/br> 宏晅一笑,只看著兄長說:“晏公子實在令朕刮目啊。月余前刺過來的那一劍,那么多宮中高手也未能擋住,如今又這么快虜得宮正芳心?” 他話語中多有輕蔑的挑釁,我簡直擔心兄長一怒之下會不會再做出什么要命的事來。宏晅淡掃了怡然一眼,復向兄長道:“正說著你傷好得差不多了,讓你meimei來見你一面便安排人送你出宮,讓朕撞上這一出,你說朕怎么辦好?” “陛下……”怡然先開了口,聲音驚懼不已,“是奴婢先……”她咬了咬嘴唇,“不關晏公子的事……” “我喜歡她?!毙珠L的話毫無退怯之意,莫說怡然,連我都驚得退了半步,“但我們沒做什么不該做的事,你放過她?!?/br> “晏公子,求人要有個求人的態度?!彼曋珠L,冷冷道,“朕饒你,是因為你是晏然的兄長。但你別忘了,怡然到底是朕御前的人,朕要殺要剮,旁人都無權置喙?!?/br> 我看得出兄長是如何的為難,剛上前一步要開口勸上一勸,即被宏晅一眼掃了回來:“跟你無關?!?/br> 過了很久,兄長都沒有再說話,宏晅面上的冷意一分甚過一分,只怕下一刻就要發落了怡然。 “我替她死?!毙珠L忽然道,我幾乎眼前一黑。他說什么? “如果我不刺你那一劍,我也不會傷,不會在宮里養傷,也不會認識怡然?!毙珠L微微笑著,“所以……這跟她有什么關系?” 宏晅抬了抬下巴,凝視他須臾,忽有一聲輕笑,喟嘆道:“你們游俠……還真是寧死也不肯說半句軟話?!彼戳丝粹?,一笑又說,“怡然比你meimei小不了多少,也實在年紀不輕了,要不你娶走?” ……什么?我愣神,怡然同樣愕住,兄長也很是反應了一陣子:“你說什么?” “晏家已平反,你父親的侯位你是可以承襲的,娶怡然回去做侯夫人?”宏晅玩味著又道,“你要是不娶,朕就只好按宮規治罪了?!?/br> 變化來得太快,兄長和怡然愣是一時沒能回過神來,宏晅朗笑著拉著我揚長而去?;爻墒娴畹膶m道上,他突然說:“……倒忘了問問你的意思?!?/br> “……臣妾哪兒會不同意?!?/br> 他便打趣說:“怡然叫了你這么多年jiejie,突然要你改口叫嫂子了?!?/br> 我不知兄長后來是以何樣的態度給的他答復,幾日后,他下旨由兄長承父親的關內侯爵位,賜婚怡然。 宮內宮外,又是一片議論。 在我行禮下拜間,帝太后狠然將茶盞擲下,茶水與碎瓷一并濺起。我只覺左頰上一陣灼熱的疼痛,云溪一聲短促的驚呼又不敢多言,我沉穩地再一叩首道:“帝太后息怒?!?/br> “充容這次回來本事見長??!”帝太后冷笑著,目光中的森冷那么明顯,“你自宮婢復位也還罷了,到底有齊眉帝姬——縱使宮中多有議論,但既然太醫驗過,哀家也不說什么??赡阈珠L是怎樣的身份你該清楚,竟敢哄著陛下封他侯位!” “太后息怒……”我再叩首,將幾乎脫口而出的“陛下未封兄長侯位,只是命他承襲父親的爵位”一言忍下,縱那也是實話,我現在卻不能如此激怒她。以額觸地,口氣輕緩而謙卑地徐徐解釋著,亦帶著幾分委屈,“臣妾自知有罪,得以回宮已是天恩,又豈敢再為家人求些什么?只是陛下念父親之冤為其平反、賜回爵位,此乃朝中之事,臣妾一后宮嬪妃,萬不敢干政,又豈敢對此橫加干預?” 帝太后沉默未言,我伏地又道:“再者……陛下向來賞罰分明,賜回爵位亦是因晏家當年確是受冤……陛下為臣妾九泉之下的父母洗清冤屈,臣妾于忠于孝,豈由推辭的道理?” “好個‘于忠于孝’?!膘o妃的笑聲清清冷冷,“本宮不質疑充容你的孝心,但若論‘忠’字,充容你當不起。從前你得寵便罷了、前些日子陛下受傷點名要你侍奉本宮也不多提,但誰不知便是陛下傷好后,也是十日里總有七八日在你明玉殿。你若真有忠心,便該知道后宮應怎樣處事才是對的?!?/br> “靜妃娘娘誤會了?!蔽业穆曇舳溉灰焕?,直起身子不去看她,只向帝太后稟道,“陛下這些日子確是來明玉殿來得勤,臣妾亦確是不曾勸過——此舉雖是違了規矩,臣妾遵得卻是醫囑?!?/br> 帝太后眸色一凜,我頜首繼道:“陛下的傷不輕,如今雖是無大礙了但畢竟尚未痊愈,太醫囑咐小心養著。前些日子都是臣妾侍奉在側,無人比臣妾對陛下的傷勢更加了解。臣妾想著,嬪妃間和睦與否到底比不過陛下圣體安康,是否有人因此嫉恨臣妾亦不敵陛下安心養傷重要?!?/br> 一番話坦蕩得無半分心虛之意。帝太后顏色稍緩兩分,淡睇著我,沉吟片刻,道:“若是如此,倒是哀家誤解了?!彼p輕緩出一口氣,瞟了靜妃一眼,又向我道,“從前你把皇次子教得好,這兩年了,也沒聽他叫宜貴姬一聲母妃。如今你既回來,哀家覺得你不如還是把他接回簌淵宮去?!?/br> 類似的話,宏晅也曾提過,如今從帝太后口中說出來卻是不一樣的意味。我已有阿眉在身邊,再將元沂接回去,一則教人覺得我自私不顧芷寒,二則……元沂本不是我親生,我若非要留他在身邊,免不得要有人懷疑居心了。相較于帝姬,皇子還有著怎樣的好處誰都清楚得很。 遂是頜首,莞爾一笑:“臣妾也想念元沂,只是……若讓臣妾帶兩個孩子,臣妾只怕哪個也照顧不好。這兩年元沂雖是沒叫宜貴姬母妃,可感情總是有的,宜貴姬對他也很是上心,臣妾覺得……讓他留在宜貴姬身邊更好?!?/br> 帝太后凝睇我須臾,沉沉問道:“照這么說,他不叫宜貴姬母妃,不是你授意的?” 我大感錯愕,訝然道:“怎會?臣妾回宮后聽說他仍叫宜貴姬‘姨母’也覺得很是奇怪,為此還特意問過宜貴姬,宜貴姬倒是他自己叫慣了,便沒有迫他改口?!蔽艺f著低下頭,戚戚道,“昔日……是臣妾有罪在身被貶出宮,又怎敢提這樣無理的要求?這于元沂……也是無意的?!?/br> 帝太后輕輕一嘆:“你真這么想,便是最好的?!?/br> “倒是臣妾也誤會充容了?!膘o妃恬淡地笑著,如常的賢惠模樣,“只是陛下素來待皇次子更好一些,臣妾還以為……充容meimei守著這聲‘母妃’不放,是為了日后……” 是為了日后那一聲“太后”。 呵,她仍是這般會似是無意地挑起事端來。短短一句,聽似含著歉意的解釋,卻是將一個更大的罪名扣了下來。帝太后眉目間閃過一絲厲色,帶著審視地瞟著我,似不經意道:“嗯……陛下卻是素來對元沂更好一些?!?/br> 我面有憫意地頜首,凄然笑道:“是……陛下大抵是念著元沂命運多舛吧。還不滿歲,生母便走了,后來記了事……臣妾也離開了。不敢欺瞞太后,陛下甚至已同臣妾說過,待得元沂及冠,必定為他挑一塊好些的封地,讓他日后的路平坦些?!?/br> 如此,便是意味著宏晅無心予他皇位了,帝太后的懷疑自也可盡孝。這話宏晅也確是同我說過,只不過完整的那一番話是:“朕瞧元沂聰明得緊,日后再看一看,能堪大任自是好的。即便不能,也給他一塊上佳的封地,讓他做個賢王去?!?/br> 話不說假,亦不說全。能讓帝太后消疑換得一份信任、一份平安便足矣。 我與靜妃一同從長寧宮中退出來,靜妃端詳著我面上方才被茶杯碎瓷劃出的那一道傷柔柔笑著:“充容回去趕緊傳太醫來看看傷吧,免得傷口大了,撕破了充容這張面具?!?/br> 我淺淺一福,報以一笑:“自當聽靜妃娘娘叮囑,臣妾到底比不過娘娘能藏在面具下這么多年不叫人瞧出有假的本事?!?/br> 作者有話要說:陛下提了一句讓怡然照顧晏公子就看出倆人要有jian`情的妹子們……你們太敏銳了?。?! 快來祝福他們白頭到老→_→ 正文175 好在回簌淵宮的路上沒遇上什么旁的嬪妃,回去之后急傳了太醫。上好了藥,詩染和云溪進來一福,道:“娘娘,宮正來了?!?/br> 她要嫁人,夫君是兄長。這于我而言也是個大喜事,當下卻也只能擺手道:“不見。便說剛從長寧宮問安回來累了,請她過兩日再來?!?/br> 二人知趣地道了“諾”,出去轉達。云溪回來后悵然一嘆:“這可怎么好?陛下幾乎日日都來,見娘娘這般非要問個明白不可,娘娘又不肯開罪太后?!?/br> 不知那藥膏是用什么做的,敷上去清清涼涼,灼熱之感盡消。我拿團扇輕輕扇著,聽她這么說,笑睨她道:“你知道我不肯開罪太后便好,今兒個陛下若來,照著樣子尋個理由請回去——反正我時常小病小災的,這個理由你也不難找?!?/br> 云溪又是一嘆,應下了。 傍晚正準備用午膳的時候,聽到宦官的通稟,繼而聽到云溪詩染在外同他說著。我在榻上躺下,放下幔帳,臉朝著里頭掩住傷口。 他果然還是進來了,掀開帳子坐到榻邊:“怎么又病了?” “天寒……”我半縮在被子里道。 他又問:“傳太醫沒有?” “傳了……” “吃藥了沒有?”他再問。 “嗯……” 于是他便伸手拉我,含笑說:“正好傳膳了,起來吃些東西?!?/br> “陛下……”我自是犟著不肯起來,囁嚅道,“臣妾胃口不好,晚些再用?!?/br> “不吃飽了怎么好好養病?!彼灰啦火埖赜惨獎裎移饋?,我知道這種時候我多半是拗不過他的,坐起來,頭低得極低。他握著我的手剎有一緊,猛抬起我的下巴問:“怎么弄的?” 我有一瞬的思忖,即低下頭,帶著幾分羞赧和不悅道:“不小心劃的,覺得這個樣子無顏面圣,陛下還非要拉臣妾起來?!?/br> “不小心劃的?”他有幾分懷疑,我認真點頭道:“是,冬日里樹枝又枯又硬,走路時和旁人說這話,沒注意有那樣低的……”說著聲音更低了兩分,喃喃續道,“反應過來的時候都已經劃過去了……” 他一副哭笑不得的神色看了我一會兒,再度伸手拉我:“行了,既然沒病,起來用膳?!?/br> 隨著他離榻,坐到桌邊,我方思索著問他:“臣妾問句不該問的……讓兄長承襲父親爵位的事……朝中各位大人也不高興吧?” 他面色微一黯,冷道:“由著他們不高興去。不過倒也無妨,你兄長在朝中無權無勢,干預不到他們什么。左不過是議論他游俠的身份罷了?!?/br> 我點點頭:“臣妾也這么覺得,反是更擔心兄長那游俠的性子委屈了怡然?!?/br> 在與兄長成婚之前,怡然還是在宮中的。如我當年即將出嫁時一樣,宏晅吩咐下來,不讓她再做什么時,歇著等著嫁人便好。她在宮里這許多年,誰都知她在御前是得臉的,如今又一朝成了侯夫人,嫁妝全是宏晅親自賜下去的,旁人更加不敢怠慢,六宮的賀禮幾乎堆滿了她的屋子。 我去找她時,她剛剛應付完前來道賀的尚服和尚寢,見了我原本笑意滿滿地一張臉即刻垮了下來:“jiejie救我,我簡直要累死在完婚前了?!?/br> “呸,不吉利?!蔽已鹋凉值?,“嫂嫂不會說話,我非要找兄長告一狀才好?!?/br> 怡然伏在了我肩上,疲憊不已地說:“jiejie別逗了……這幾天真是活活累死人,恨不能讓公子回來幫我?!?/br> “嘁,兄長打理晏府也是忙得不可開交,哪兒有工夫來幫你?!蔽亦托Φ?,又說,“你可去拜見帝太后了?這些年,她老人家待你可也不錯的?!?/br> 怡然點頭:“這怎么敢忘,早去過了,太后賞了不少東西下來?!彼D了一頓,又道,“還叮囑我嫁出去之后和三小姐好好處著,也多回來看看jiejie?!?/br> 我聞言便松了一口氣,怡然端詳我的臉頰片刻,頜首緩緩道:“看樣子留不了疤了,還好還好。旁的嬪妃受了這樣的委屈,但凡能見到圣面的,少不得要跟陛下哭上一哭,偏jiejie正值圣寵還全忍了,來日非得讓靜妃加倍償還了不可?!?/br> 我淡淡一笑:“什么償不償還的,我和靜妃的舊賬是另一回事,此舉只是為了讓帝太后對我放心罷了?!?/br> 若說前些日子在長寧宮的那一出是一場考驗,我在帝太后面前答得尚算可以,最后一道便是對宏晅的態度。我自可告訴他來龍去脈撒嬌發癡讓他為我討個公道——畢竟面上受傷也不是小事??扇绱颂魮苣缸娱g的關系,帝太后必是不悅的。是以我忍著委屈半句也沒和宏晅提起,他不知情,也不會去對帝太后說什么,帝太后自會明白我的忍讓。 怡然不屑地嗤道:“若不是靜妃在帝太后跟前嚼舌根,帝太后會待jiejie這樣么?打人不打臉,這倒好,碎瓷直接劃上去了,不是毀jiejie前程么?!?/br> 我笑著在她額上一點:“數你話多,陛下都沒嫌棄什么,你一口一個毀前程。你啊,別為我的事瞎cao心了,好好和兄長成了婚做你的侯夫人就是?!蔽椅罩氖忠徊⒆?,和顏又道,“對了……阿容的養父母已住到了晏府,二老本就是父親的舊交,又照顧了阿容這么多年,也沒旁的子女了。兄長的意思,便是當父母一般侍奉著,為他們養老送終,你過了門心里也有個數就是?!?/br> “jiejie還怕我和他們處不來么?”怡然美目一轉,“jiejie才是瞎cao心,這些個規矩我自然懂,晏公子怎么說我便怎么做了,二老能照顧三小姐這么多年總也不會刻薄的人?!?/br> 我放心地點頭,又笑道:“你也別一口一個‘三小姐’了,反是阿容和我都得叫你一聲嫂嫂才是?!?/br> 怡然忙捂了耳朵,搖頭連連:“阿容叫聲嫂嫂就罷了……jiejie可別,我聽著實在不習慣?!?/br> 我掩唇道:“罷了不逗你了……不過還有一事你可得提前安排好了,宮正的人選你心里可有數么?” 怎么也不能讓婉然回御前擔這個職去。 怡然苦嘆搖頭:“沒有,實在想不到誰合適。不過jiejie不必擔心婉然會頂上,不可能的?!?/br> “誰知道呢?”我輕笑道,“陛下對她什么意思我心里一點數也沒有,光是留她一命就不正常。那樣的大罪都能逃過一死,誰知你嫁出去了會不會調她回來做這個宮正?” 怡然沉吟了片刻,偏頭道:“這事我想著也奇怪。不過回宮這些日子,jiejie見過婉然么?” “晨省昏定時偶爾碰上靜妃會打個照面,沒特意見過,她也是一副避著我的樣子?!蔽业灰恍?,淺淡說,“真是到如今都很有些不適應,當年并稱‘御前三然’,如今她見了我就像老鼠見了貓?!?/br> “心里有愧么,自是怕的?!扁徽f著搖了搖頭,“罷了罷了,不提這事。新宮正的事我幫jiejie注意著,不然她來做便是了?!?/br> 怡然出嫁的那天,闔宮乃至整個錦都都關注著,她一襲嫁衣被兄長從宮門處接走,幾十抬嫁妝洋洋灑灑地經過錦都的主街道,往延康坊去了…… 那天宏晅帶我去了宮門的城樓之上,我望著漸行漸遠的一片喜慶色彩久久無話。他挽著我的手,問我:“在想什么?”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淺笑說:“最好的姐妹嫁給了至親的兄長,真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