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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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幾乎要在廣盛殿里冷笑出聲。何必這樣苦苦相逼,她的“三族”,也實在不剩幾個人了。當然,他也知道,他們不過是怕除掉她之后,留下她的meimei在宮里懷恨在心,做出什么他們不想見到的事。 他再不決斷此事,事情便會愈演愈烈,他必須此刻制止。 “上諭,寧婕妤晏氏,戕害宮嬪、毒害皇裔,實為六宮不容。念侍駕多年,豁免其死罪,著即貶入煜都舊宮為奴,欽此?!?/br> 他親筆寫下這道旨意,一字又一字,幾乎抽走了他渾身的力氣。 他從沒想過,相識十三年的他們會走到這一步。他曾那么自信的以為,他能護她一世安寧。 是,她沒死,也不用去受冷宮之苦,可貶入舊宮為奴、而后出宮自尋生路,又算哪門子一世安寧了? “去……交給晏然?!彼H手將旨意裝好,遞給鄭褚,那么艱難。 他到底還是親自廢了她,可他別無選擇。他不能因為一己之私、一分僥幸等到朝臣們聯手要求他除整個晏家的那一天。 她就這樣走了。在旁的宮嬪去長秋宮晨省的時候,她就走了。他本以為自己還能見她最后一面,今日的早朝卻格外漫長,就好像是命中注定不能再見。 他凝視著那一葉紙箋,清晰的字跡看著平靜,仔細尋去,卻能在筆觸間尋到一點顫抖帶來的凌亂。 她在最后一刻還在他面前佯裝鎮定,她一定恨他……或者,她以為他恨她。 大概是因為自己這些日子都沒有再來見過她吧……她真是傻透了,她怎么就不明白,他是怕在這個風頭浪尖上來看她,會給她惹來更多麻煩;她怎么就不知道,他根本不想因為別的嬪妃的事怪她。 他的喉中沁出一聲道不明意味的輕笑,透著些許沙啞。他想起幾日之前,鄭褚告訴他:“婕妤娘娘說要見靜妃娘娘和婉然?!?/br> 她將元沂托付給了芷寒、她見了相識多年的靜妃,甚至見了背叛她的婉然,卻獨不提見他。 也不知是傲氣還是賭氣。 他站起身,走出殿門。門外的鄭褚與怡然不禁微露詫色,他們本是以為,陛下是要來拿些晏然從前的東西留個念想,出來時卻是兩手空空。 他平靜地吩咐他們:“簌淵宮,封宮?!?/br> 他覆在廣袖下的手中,緊捏著那一葉紙箋。耳邊仿佛聽到她一字字讀著上面的內容,清晰間帶著顫抖,幽幽怨怨地一聲聲敲擊在他心頭: 春江汨汨,楊柳依依。君心終將負,何行祓禊禮? 夏池靜靜,楊柳郁郁。君心終將負,何以并肩行? 秋水幽幽,楊柳稀稀。君心終將負,何把嬋娟共? 冬湖覆冰,楊柳萎靡。終是相辜負,何夕復今夕?1 那墨香輕輕的娟秀,是他無比熟悉卻此生再無緣得見的字跡。 【請務必看下面的“作者有話說”】 作者有話要說:注釋 1最后那首小詩阿簫自己編的_(:3」∠)_阿簫就這半吊子水準大家不要在意細節咳咳…… 嗯解釋一下第一句的“祓禊禮”,祓禊禮是漢族傳統的一種消災/求福的儀式,多在三月三上巳節舉行。于是那句的意思是……“既然君心遲早會負,又何必行祓禊禮祝福我呢?” 下面才是重點 各位讀者: 那天在u醬姑娘的提示下……阿簫意識到原來已經五十萬字了耶,終于到了這個預謀許久的大轉折。 怎么說呢,這個大轉折是從一開始的構思里就有的,但是改了一下本章原定的形式……原因是阿簫知道大概有的姑娘看膩了,覺得沒啥意思了~但棄一半又有點別扭……于是這里算個偽結局吧,看膩的菇涼在這里棄坑剛剛好,想看晏然反攻/反虐/晏大公子出場的菇涼則可以繼續追…… ┭┮﹏┭┮嗚……當然不是勸著大家棄坑的意思啦……求繼續愛我。接下來除了在女主回來的時候會有一點點小糾結以外,就不會再虐女主啦!讓我們愉快地反虐男主并且除掉人渣女配吧! ┭┮﹏┭┮不要拋棄我……我知道最近幾天讓大家糾結了……會彌補大家的……具體彌補方式為: 從后天(周二)開始,每天除了早七點半、晚七點的保底六千字更新以外,阿簫在這個時間段內會馬不停蹄(簫不停手)的碼字,隨時碼夠一章隨時更,加更的具體量視體力和腦力而定(寫宮斗真的還是挺費腦子的……大家體諒……)!晚七點以后就不更啦,再碼出來的就是第二天一早的啦……以及不能從明天開始的原因是——阿簫需要一天時間整理一下接下來的思路 可不可以看在我努力更新謝罪的份兒上不要拋棄我……全文最大的虐點已經過去了……后面以親情和反攻為主……(虐得狠反虐才帶感不是?) 打算繼續追文的菇涼今天請不要給阿簫扔霸王票?。?!不然阿簫會以為拿到了分手費┭┮﹏┭┮…… 但如果真的是分手費……菇涼你就扔吧……【←不要!】 正文155 馬車緩緩駛出皇宮,車輪有節奏地響著,微微的顛簸。我倚在壁上,覺得自己在想很多事情、在想很多人,又什么都沒想起來、什么都沒想明白。過了很久,我依稀聽到駕車的宦官說“出錦都了”。 挑開簾子往外看去,天空一片陰霾。不……這已不能稱為“陰霾”了,只見整個天幕黑漆漆一片,明明是晌午時分卻黑如深夜。尋不到半縷陽光,可亦無月光與星辰,就這樣黑著,無邊無際。能覓得的唯一光亮,就是那突如其來的一道閃,撕裂開黑幕又很快消失,而后,又是無窮無盡的漆黑。 這樣的黑,卻仍是比我的心情好上許多。在我的心里,連那偶然出現的一道閃都尋不到了。 車里還有幾個宮女,兩個看著比我年紀小些,另外幾人差不多和我一般年紀。各自還膝坐著,誰也不同誰說話。她們大概也是在原先做事的地方犯了錯,故而被發落到煜都舊宮去的。 宏晅……他果然還是無法原諒我做的那些事的。我求他不要把我打入冷宮,他答應了,君無戲言,最后便是這般下場。 我曾是去過煜都舊宮的,那兒住著幾位老太妃,性情平易的是多數,也有乖戾刻薄的。我不知道我日今后的日子會如何。 心痛么?大概是痛的。我告訴自己,是我自作自受,那些事到底是我做的,是我一步步把自己推到了這樣的境地,怨不得他生氣。 這樣想,我心里便會好受一點。 透過車簾間的縫隙,我看到外面又是一道白閃,繼而一道轟鳴??s在角落里的一個十五六歲的姑娘低低地哭了起來,余下幾人面面相覷了一番,但始終沒有人開口。 她一直哭著,嗚嗚咽咽地哭了好久,坐在她一旁的一個年長宮女終于忍不住,取了帕子遞給她,有些不耐煩但口氣也還算柔和:“別哭了,出了怎樣的事,日后的日子不也還得過么?” 她接過帕子,猶自環著膝,無助地望著那年長的宮女:“我從來沒離開過錦都……” 她狠狠咬著嘴唇,低低啞啞地又道:“日后是不是都回不來了……” “胡說什么,煜都舊宮也是每三年就要放宮女出宮的,你自然能回家?!?/br> 她的情緒緩和了幾分,余下幾人借著這個由頭就此聊開了?;ハ嘣儐栔?、年齡,從前在哪里當差,又為什么被發落去舊宮。 其實說起來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比如不小心打壞了東西或是弄丟了東西。碰上大度點的人興許斥責兩句就過去了,她們的運氣卻太不好。 相對來講,我的罪名要大得多了,我不知是否該慶幸一句自己的運氣太好。 “哎,你叫什么名字?”方才給她遞帕子的那個宮女忽然開口問我,淺笑著說,“別不高興了,有話萬不能憋在心里,還是說出來的好?!?/br> “我……”我思索了一瞬,告訴她,“我叫言安?!?/br> “言安?”她蹙了蹙眉,“好奇怪的名字,不像尋常人家的女兒?!?/br> 我點點頭:“是,入宮后改的?!?/br> “那你是在上殿近前服侍過了?”她又問,見我默認,好奇道,“服侍的誰?又怎么被貶出來了?” “我是……”我沉下一口氣,頜首道,“我是御前的人?!?/br> “御前?!”兩個年級小些的姑娘登顯詫異,滿臉興奮地拉著我便問,“那你見過陛下了?陛下是怎樣的人?” 他是怎樣的人……我一時不知如何回答。那年長的宮女伸手在她們頭上一拍:“會說話不會?御前的人被發落出來還能是誰發落的?你們還緊著問!” 兩人意識到失言,訕訕地閉了口。她坐到我身邊,握住我的手溫言道:“你別在意,她們若是會說話也不會被發落出來了?!?/br> “沒事……”我喃喃說著搖了搖頭,緩一緩神思,看了看那兩張雖不敢再問但仍是好奇不減的臉,“陛下他……人很好,從來不苛待宮人……” “從來不苛待宮人?那你怎么……”其中一人驚問,問至一半猛然閉了口,轉而又道,“你犯了怎樣的錯?” “我……”欺君?戕害宮嬪?那可都是死罪。 旁人嗔怒著打著圓場:“別問了別問了,我緊著問你的傷心事你高興嗎?” 那宮女有些尷尬地“哦”了一聲,想了想又道:“那……jiejie你見過傳說中的‘御前三然’嗎?” 我一愣:“‘傳說中的’?” “御前數一數二的人,在我們這般見不著圣顏的人眼里,可不就是‘傳說中的’么?”她打趣道,“快說一說,尤其是宮正,當真那么兇嗎?” 我突然知道怡然為什么對這個職位怨念頗深了,真是名聲在外啊…… “嗯……沒有。其實宮正……是最不待見那些個刑責的?!蔽姨驸唤忉屩?,另一宮女突然道:“可是不敢再提‘御前三然’了,你們不知道么?叫晏然的那個,后來作了宮嬪不是?前些日子聽說被廢了,也發落去舊宮?!?/br> “你是說寧婕妤?”另一人詫異道,“那不是宮里頭數一數二的寵妃么?聽說是陛下從潛邸帶進宮的?!?/br> 我還以為這事已經傳得人盡皆知了,見她這般的驚愕顯是剛聽聞此事。也屬正常,宮中職務等級繁多,她們平日里若僅是做些雜事的話,消息自是難免閉塞了些。 適才發問的那宮女碰一碰我:“你見過寧婕妤嗎?” 我低垂下眼簾,聲音難免有些冷:“見過?!?/br> “那到了煜都舊宮如是見到她,你可要告訴我們一聲啊……這般的人物我們可是得罪不起?!彼苷\懇地要求道,我木訥地應了一聲“哦”。 “有什么得罪不起?常言道落難的鳳凰還不如雞呢,她區區一個婕妤又不是皇后,被廢了還能如何?” 這話說得刻薄,我聽了自是不高興的,卻無言反駁。她說的在理,宮里素來是這樣,沒聽說過哪個被廢了的嬪妃還能對誰吆三喝四。 外面宦官的聲音又想起來,一人道:“看來今兒是非有場大雨不可,先到前頭的驛站歇下吧。里頭這幾位犯了錯也還是中家人子,若是病壞了咱也不好交代?!?/br> 倒是提醒我了……雖說是“貶入煜都舊宮為奴”,卻并未沒入奴籍。我和其他宮女一樣,還是家人子的身份。如此說來,到底還是比當年境遇好些。 我該謝他么? 心底一聲冷笑。我究竟為什么要這樣安慰自己,我明知他惱極了我、根本就不在意我了,從我禁足開始,他一次也沒有來見過我。 縱我有對不起他的地方,他如此……也還是太絕情。 如此也好,恩怨從此一筆勾銷。我總有出宮的一天,我會有我的生活,若是運氣好興許還能有個新家,從此與他再無瓜葛。 反正他有他的六宮粉黛三千,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也不少。再過一年半又是采擇家人子的時候,會有許許多多的新宮嬪入宮,他很快就會忘了我了……也許在那之前,他就會把我忘得一干二凈了。 十三年的情分又如何,我從來不該覺得帝王會如我一般看重什么情分。莫說帝王,就是帝王身邊的人——譬如婉然和莊聆,又何曾在乎過情分了? 一直以來,都是我執念的東西太多,那么奢求在宮里根本不可能存在的情分。是我太傻,每每出了事,心硬起來之后……只要他溫言安慰幾句我便不在意了。 我但凡心冷一點,也能多幾分清醒,也不至于落到今天這步田地。 驛站尚算干凈整潔。我們前腳踏進去,后腳便是一場瓢潑大雨,幾乎連成串的雨點砸在地上,敲出一個個泥坑。沒淋著雨……這大概也算是我這些天來的唯一一次好運氣吧。 也沒旁的事可做,我們各自上了榻躺著。我聽到她們輕聲細語地談論著,都是關于往后的日子的話題。我卻沒有插話的心思,我好像對于去舊宮的日子并沒有恐懼,對出宮后的生活亦無憧憬,我想……這顆心大概是真的死了吧。 若說“哀莫大于心死”,我大約該因為這樣的悲哀為自己哭上一場??墒俏铱薏怀?,一滴眼淚也沒有。我甚至覺得,在往后的日子里,我再也不會哭了。 迷迷蒙蒙地睡過去,又在耳邊逐漸清晰的混亂中醒過來。似乎屋內屋外都嘈雜不已,屋外有人驚慌不已地大喊著:“有刺客!” 刺客?!我渾身一悚,下意識覺得出現在我身邊的刺客只能是沖著元沂去的。猛地坐起來:“元……”一聲未喊完,我看清了眼前的場景,咽了回去。 這里已不是宮里,不是明玉殿,縱有刺客,傷不到元沂。 我茫然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只見三個人一邊死死按著門一邊驚叫不已,其余幾人都嚇得四下躲著。門板一聲聲地響著……有人在撞門。 門終于被撞開,三人都被撞到一邊、跌在地上,望著走進來的幾人滿目恐懼。 幾人都穿著黑色的裋褐,長劍在手還蒙著面,瞧著確實不像劫匪,但……刺客?我們這里有誰值得他們行刺了? 他們環視一圈,為首的一人發了問:“誰是言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