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助理汗顏。 十分鐘后,助理:“那條巷子進去300米不到有家lecite……” “兩星半。pass?!?/br> “……” 助理已經無話可說。雖然知道自己老板是臺人體電腦,只吃過一次的餐廳都能連裝修風格到主廚名字到招牌菜品都倒背如流,可還是忍不住要被他逼瘋。 這車開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后,悲慘助理和難纏上司的對話已經精簡成如下格式: “明庭酒店頂樓的餐廳?!?/br> “三星?!?/br> “卡本妮一號店?!?/br> “兩星半?!?/br> “小巴黎?!?/br> “一星?!?/br> “祥子飯館?!?/br> “三星?!?/br> 助理內心默默流下兩道血淚。 又半小時過去,助理的聲音聽起來比路晉這個病人還要虛弱一百萬倍,報上餐廳名:“天寧閣?!?/br> 一直閉著眼坐在副駕駛座的某人長長的睫毛一顫。 好吧這家肯定也不行——內心流著血淚的助理正絕望地想著,路晉緩緩睜開眼睛:“就這家?!?/br> *** 天寧閣最角落的餐桌旁坐著一個化妝精致打扮入時的女人,以及一個松散地扎著個馬尾、穿一條松垮垮的灰色運動褲、腳蹬一雙萬年不變的球鞋的、勉強算是“半個女人”的女人。 徐招娣將飲料的吸管含在她那涂得十分飽滿的大紅色雙唇中,涂著與口紅同色指甲油的手指則優雅地扶著杯壁:“你媽和你二爸去度蜜月了?” 顧勝男口中的吸管卻已經被她咬得不成樣子,杯中的飲料全喝完了,她正“咔吱咔吱”地嚼著從杯底撈上來的冰塊:“不知道,我沒問?!?/br> “你怎么都不關心下他們要去哪兒度蜜月?”說到這里徐招娣突然想到某種可能性,頓時正襟危坐起來,“勝男,你該不會是介意你媽辣手摧花,把你的‘白月光’摧成了你的二爸吧?你也就讀書的時候暗戀過人家幾年而已,這事也只有我跟高全安知道,你媽也不算是搶了你的男人啊?!?/br> “不是啦!你也知道我從小就是我爸在帶,我本來跟我媽就不親?!?/br> 顧勝男明顯有些悶悶不樂,徐招娣覺得有必要換個話題了,眼珠一轉,頓時目光變得嬌滴滴的像含了水:“對了,昨晚那個歹徒現在怎么樣了?” 顧勝男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誰:“我只能在他500米范圍外活動,怎么可能知道他現在怎么樣了?!?/br> 越是不知道,徐招娣越是感興趣:“原來你之前向我抱怨的那個龜毛客人就是半個月前咱們在停車場遇見的那個男人。你說這是不是上天在提醒我,這個男人和我有緣?” 見這色女滿眼釋放出邪惡的光,顧勝男迅速地把手伸到徐招娣眼皮子底下,用力地打了兩個響指,把徐招娣的魂給喚回來:“如果你把他拿下了,我就也不能出現在你方圓500米范圍內了,徐招娣同志,你不是這種見色忘友的人吧?” “都說了叫我e徐的嘛!” “行行行,e徐,我先去上個廁所,希望我回來的時候你已經在這個餐廳找到了替代目標,忘了那個龜毛男?!?/br> 說著已推開椅子起身。 徐招娣看著她的背影,腦中卻已經悄然浮現出昨晚在警局所看到的、半裸男人漂亮的肌rou線條和肌理走向。 喚回徐招娣的浮想聯翩的,是突然從擱在座椅上的那只帆布包里發出的一陣陣“滴滴”聲。徐招娣一驚,趕緊叫住快要走遠的顧勝男:“你的電話好像響了!” 無奈顧勝男已經走遠。 這家店的菜式是業內公認的一等一,又因為難得的物美價廉,這么晚了客人都還有很多,顧勝男還沒進女廁就看見了排著一溜長隊的“等待上廁所”大軍。 等了半晌也不見隊伍縮短,忍得難受的顧勝男決定另辟蹊徑了—— 轉身離開,邊走邊戴上衣服的兜帽,拉鏈也拉到最頂,來到男廁門外,大大咧咧地推門進去。和女廁的情況完全不同,男廁里空蕩蕩的就她一個人,對面的鏡子里反射出的,分明就是個身形單薄的男孩子。 有時候完全不像一個女人,還是有好處的嘛!顧勝男和鏡子里的自己簡短地打了個照面之后,就已經閃身進了一旁的隔間。 上完廁所沖完水,頓時渾身舒暢。走出隔間卻是一愣。 正對面的那一排小便池前,不知何時竟站了個男人。 好在對方正在聽電話,沒注意到她,顧勝男趕緊低頭,盡量放輕腳步往門邊溜,眼看門把手離自己越來越近,就在這時,顧勝男耳邊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什么報警器?” 顧勝男腦中的某根弦“嘣”地一聲被撥動,令她頓時僵在了那里。 冥冥之中似有什么聲音在提醒,站在小便池前聽電話的男人突然回過頭來,一眼就鎖定了顧勝男。 “……” “……” 世界,陷入一片寂靜無聲。 路晉的電話那頭,助理的聲音也仿佛離他遠去了:“您忘了?就是您讓我準備的防克星的報警器??!您剛急著上廁所就先我一步上樓了,結果我把報警器一帶上樓,它就響個不停?!?/br> 顧勝男左右為難地站在那兒,看著面前這張毫無表情、教人猜不透在想什么的臉,硬著頭皮舉起手朝他揮一揮:“你……你好?!?/br> 她不說話還好,這一說話,就仿佛在這原本靜止的空氣中撥動了某個開關,令路晉突然鼻尖一癢—— “阿嚏!” 伴隨著他的噴嚏聲,他的手一個不穩,手機就這樣“嗖”的一聲,歡快地蹦進了小便池。 因為緊張而緊盯著這個男人的顧勝男自然沒錯過這一幕,頓時“啊”的一聲,這就要沖上去為他搶救手機—— 腦子里唯一的念頭是,如果害他手機報廢,她就真的再也洗不清“克星”的罪名。 所以直到這個念頭從她腦中劃過,她才發現,自己現在站的這個地方,正好能夠全方位無死角、360°地看清這個男人褲鏈處的某個……物體。 留言吧!孩紙們!安慰一下就快要被男男逼瘋的路某人! ☆、男人使用手冊06 《男人使用手冊》第六條:女人們在受傷后總愛問:“男人輕我、騙我、欺我,何以處之?”圣人答曰:“忍他、容他、讓他,再過幾時你且看他?!笔聦嵣鲜ト说哪且惶资墙^沒有用的,你應該:坑他、毀他、整他,看準時機弄死他! *** 即便下一秒顧勝男就已經別過臉去,可她腦子里如今全是某個物體的畫面,躲都躲不掉。她趕緊逼自己去想些別的,比如…… 德國香腸? 呸呸呸,什么德國香腸?應該是美式熱狗腸才對……腦子里突然冒出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顧勝男無地自容地狠拍自己腦門。 這女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亂七八糟的,臉上的表情可謂異彩紛呈,路晉趁機趕緊拉上褲鏈,可這一急,動作就有些慌,褲鏈的卡齒就這樣刮在了全身最最嬌嫩的皮膚上,頓時,十級劇痛向路晉襲來,路晉臉都綠了,才死死咬住牙齒,只泄出一聲悶哼。 于是乎,路先生與顧主廚的第二次談判就在這間男廁外正式拉開帷幕。 臉色至今沒恢復正常的路晉強忍著某處隱隱的痛,才保持住了一貫的高貴冷艷,乜斜她一眼:“你為什么不按我的要求,隨身攜帶報警器?” 顧勝男也上下打量打量他:“你不也沒戴么?” 好家伙,有錯在先還敢跟他抬杠? 路晉正想著要怎么接招,沒成想這女人竟搶先道:“昨晚應該是你幫我換的衣服吧,那時候你把我看光了,現在我把你看光了,應該就算是……兩不相欠了吧?!?/br> 路晉一愣。 覺得自己有必要對這女人刮目相看了,雖然她表面上看起來大大咧咧、不修邊幅,但似乎……腦子還挺好使,一句話就說的他有些啞口無言。 思忖半晌,路晉終于想到制勝之法:“這能比么?我當時不小心看了一眼,跟站在鏡子面前看我自己似的?!?/br> 說完不忘往她胸口示意性地一瞄。 見顧勝男沉默下去,路晉微微一笑:無話可說了吧? 可他真的是低估了被薇薇安的毒舌耳濡目染了十幾年顧勝男的同志。 “這有什么不能比的?我剛才在男廁不小心看了一眼的那玩意兒,大概也就只有……”顧勝男回憶了一下,用手大概比了個長度,“……這么長,其實也沒什么看頭嘛!” 原來她剛才的沉默不是因為無話可說,而是在回憶……他!的!長!度! 不等路晉開口,顧勝男又說:“現在的男人標準似乎是180厘米,180平米,180毫米,路先生,你離180毫米還有很長一段距離?!?/br> “……” “……” 安靜的對峙間,路征的靈魂被打擊得片片碎裂。 *** 路晉魂不守舍地走進包廂,嚇得助理“噌”地就從座椅上彈了起來:“路先生您的臉色怎么這么差?” 路晉面色慘白地看助理一眼,一邊擺擺手示意他別再說下去,一邊有氣無力地拉開一張椅子,頹喪地坐下。 一頭霧水的助理只好把老板的有氣無力歸結為老板餓了,于是乎趕緊吩咐一旁的服務生:“現在可以上菜了?!?/br> 路晉原本正低著頭,像在思考些什么,這時候突然抬起頭來,十分嚴肅地問:“有沒有尺子?” 雖然不知道自己老板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助理還是很快就為路晉找來了尺子,只見路晉捯飭了半天尺子之后,明顯松了口氣似的,頓時恢復了信心地自言自語:“這女人看多了那種碟吧?正常男人能有180毫米?或者她之前交往過的男友都是黑人?” 同一時間,回到餐桌旁的顧勝男明顯的有些魂不守舍,坐她對面的徐招娣被徹底忽略了,試圖用桌上的美食喚回好友的靈魂:“喂!你最愛的德國熏腸!” 顧勝男低頭看看桌上的這盤食物,眉一皺就把餐盤推遠一些:“飽了?!?/br> “還沒吃就飽了?” 顧勝男心中默默回答:看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