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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一醉銷魂窟在線閱讀 - 第11節

第11節

    情之深深看了她一眼,微微欠身,站起來,依然是那么不卑不亢。

    情之點完熏香,方抱著白吟惜,打開書架側的一道暗門,向里進的大床走去。他那略顯單薄的身體,抱起白吟惜絲毫不顯費力。

    一時間床幔微揚,光影浮動,暗香彌漫。

    紗幔是淡粉的,上面灑著朵朵艷紅的梅花,被褥是深綠的,底紋是鮮紅的牡丹花。這些顏色互相輝映,形成一種視覺上便讓人心驚的濃墨重彩。那自不是安睡的色調,卻是催人情動的激昂。

    情之坐在床邊,為白吟惜脫下了鞋子,把她白嫩的腳握在手里,拇指輕輕劃過腳背。

    白吟惜咯咯地笑起來,靠在床頭,抬起腳,腳尖輕點了下情之的胸口,然后抬高到鎖骨,向下探入情之的衣襟內,向一旁輕輕挑開。

    他的皮膚有著白瓷一般的細膩和光澤,外袍是淺青色的綢緞,內衫是上好的白色蠶絲,順著白吟惜腳趾的移動,從肩頭滑落,仿佛絲綢滑過了玉凈瓶,帶動了松散披肩的黑發,蕩過一個令人心悸的優美弧度,垂落到胸前。

    “情之,你覺得我喜歡你么?”白吟惜問。

    情之錯愕地看著她。

    “我不喜歡你?!卑滓飨Φ煤軞g,說,“可我喜歡你的身體?!?/br>
    情之緩緩垂下頭,眼里像含了水汽,在不甚明亮的燈光下閃著些許晶亮,桃花一般的唇微微開啟,像涂了蜜一般盈潤,勾起人想一親芳澤的沖動。

    這個年少的身體,誰說不如無牙?

    白吟惜舔了舔唇,只是想,來此不過就是尋一魚水之歡,何必計較太多,自尋煩惱?無牙在想什么,在做什么,與她何干?

    風月場上,只談風月。

    情之像被定住了一樣,一動不動地看著她,任衣服從肩膀滑落,任她的足尖踩在了自己的胸前。

    “怎么辦,我忽然想看你意亂情迷,想看你……和別的女子歡愛?!卑滓飨尚χ?,那雙美玉般的雙足向上劃過他的細頸,在喉結的地方輕點了下,然后輕勾起足尖,托起他那尖瘦的下巴。柔柔的光從側面照過來,不甚明亮地穿過他額際的碎發,灑在那張看起來快哭出來卻還扯著嘴角想笑的臉上……

    “夫人別拿情之開玩笑了?!彼焓治兆∷哪_。

    暗光模糊了他俊美的輪廓,但那雙眼卻更加清亮,透出水潤的光澤,如此……讓人想去蹂躪。

    “嗯?情之以為我在開玩笑?”白吟惜挑眉淺笑,“情之不是說,到山莊的都是客?你們這些公子,不就是為了討客人喜歡么?客人喜歡的,你們都喜歡,是不是?”

    情之不說話,倔強地看著她。

    “你這樣看著我,我會以為你對我有情意呢,情之?!卑滓飨ё詈髥舅值臅r候,聲音已經冷了下來,“一醉山莊的公子,不都是只要一晌之歡?”

    情之依然不說話。

    “嗯?我說錯了么?”白吟惜坐起來,欺身上前,扶著情之的肩膀,輕咬了一口他的耳垂,道:“為什么這樣看我?難道我說錯了?難道你們有情么?你們不是有錢就可以上的公子么?”

    情之只是別過臉,卻也不推開她。

    白吟惜玉指在他的胸口輕轉了幾下,向下移去,松開了他的腰帶,說:“差點忘了,有些公子是可以挑客人的??墒乔橹?,你說,有區別嗎?既然出來賣了,立牌坊還有意思么?”

    情之的身體微微顫抖,白吟惜聽見了他壓抑的呼吸聲。

    很痛快,當把自己的疼痛嫁接到別人身上的時候,很痛快。

    “夫人,情之……不是你說的那樣?!彼鋈婚_口道,然后輕輕扶著她的臉,吻了下去。

    額頭、眉骨、鼻梁、臉頰,最后,到那雙紅唇,像冬天遙望著春天,像蝴蝶追逐著鮮花,像夢里落花飄下葬了大地,徒留的了一樹的哀傷。

    白吟惜不說話了,倦了。

    那一夜,夜涼如水,情之抱著她,把自己的體溫都給了她。她聽見了情之心臟的跳動,她看到了情之哀傷的眼神,這樣的報復實在不能讓人快樂起來。

    動了情的,究竟是誰?還是戲演得太好,連當事人都分不清楚了?

    她從來沒有如此厭惡過自己,而恰恰情之在這個時候給了她所有的溫柔。

    他們只是相擁而眠,一個嫖客,和一個牛郎,什么都沒有做,只是相擁而眠。

    她做了一夜的夢,夢里仿佛有著些什么,又什么都沒有,迷糊,又清晰,彷徨圍繞著寂靜,安逸緊裹住驚懼。那是一種荒涼,像墳墓上長出的茂盛濃密的雜草,生機在腐爛上糾結纏綿,彼此依偎,相互厭惡,卻又永遠都擺脫不了。

    聽不到風,卻幸好有身后的溫度,和呼吸。

    第二日,吟惜醒得極早,窗外還只是透過來朦朧的晨曦,是淡淡的青色,有種初秋的涼寂,明明是盛夏的季節,她卻覺出一絲寒意來。

    情之在吟惜身后把她擁緊,用略帶暗啞的嗓音在她耳邊低問:“醒了?吟惜?!?/br>
    剎那間吟惜有些恍惚,因為他叫了她吟惜,不是夫人,而是吟惜,語調里帶著男人對女人特有的憐惜。

    她在他的懷里轉身,借著窗外的晨曦看他少年青澀的面容。用手指輕輕撫上他的眉眼,知道用不了幾年,這里便也會有了無牙他們那樣的神采,一顧一瞥間皆是風情??墒窃趺戳??為什么心底會有隱隱的痛?

    那白玉的鐲子從吟惜的皓腕上滑落,情之的眸子一緊,伸手握住了那溫潤的玉鐲輕輕摩娑著,吟惜笑了,問:“喜歡?”

    情之的手指從玉鐲上滑過,輕握了吟惜的手放在唇邊輕柔地吻著,垂了眼簾輕聲說道:“只要是夫人身上的,情之都喜歡?!?/br>
    吟惜吃吃地笑起來,從他的唇邊抽回手來,按了他的肩把他推倒在床上,伏上了他的胸膛輕笑道:“果真是討人歡喜,一醉山莊的公子都這個樣子么?”

    情之抿唇不語,過了一會才用手環上吟惜的腰,低低說道:“吟惜,以后少來這個地方,好不好?”

    “叫我夫人!”吟惜冷冷說道,見情之眼中一痛,她又嫵媚地笑了起來,眼睛里含著風情,緩緩地低了下去用舌尖輕觸他的胸膛。

    情之難耐的呻吟就這樣從喉嚨間溢了出來。

    吟惜抬起頭來,用手肘支在他的胸膛上,一手勾勒著他的唇形,輕笑道:“行樂須趁早,是不是?”

    情之低吟一聲,翻身把吟惜壓在身下,鋪天蓋地的吻落了下來。吟惜輕狂地笑著,用手撐上他的肩膀,躲閃著他的吻??蓞s抵不過少年的執著,在他的身下漸漸迷失了□。

    激情時刻,她貼著他的耳邊,問:“你到底是誰?”

    他的身體有一刻的僵滯,隨即便更兇猛地動作起來,死死地鉗了她的腰,唇狂亂地摩擦著她的唇,激蕩的□中卻有著難言的悲涼。

    一陣□顛峰的戰栗過后,他澀聲說道:“情之,我是情之,夫人,我只是情之?!?/br>
    夏花落盡成秋色7

    從一醉山莊回到家中,剛進了內院,貼身丫鬟小茉就神色緊張地迎了過來,吟惜察覺出她神色有異,輕聲問道:“怎么了?”

    小茉警覺地掃了一眼四周,小聲說道:“夫人,昨夜里院里進來人了?!?/br>
    “哦?”吟惜輕挑眉梢,“丟了些什么東西?”

    有小丫頭替她在前面打開了門簾,吟惜緩步進入房內,環顧了一下室內,見并沒有什么明顯的變化。

    小茉遣退了門口的小丫頭,走到吟惜身邊低聲回道:“就是沒丟了什么貴重的東西才覺得怪。昨夜里夫人不在,這院里除了小茉和下面的幾個打掃的小丫頭就再無他人。夜里也沒發現什么動響,只是早上小茉過來收拾時發現夫人的梳妝匣子被人動了,雖然來人很是小心地把里面的東西都放回了原處,可那些都是小茉一件件親手放的,稍有變動就能看出來。小茉心中疑惑,又查看了其他的東西,看樣子是都動過了?!?/br>
    吟惜坐在鏡前卸著頭上的珠釵,輕聲問:“什么東西都沒丟么?”

    小茉搖了搖頭,臉上也滿是不解,這不像是尋常的賊。人都說賊不走空,這是那條道上的規矩,哪里有來了什么金銀都不取的賊呢?

    吟惜冷笑,把摘下的攢花簪扔在桌子上,可真成了笑話,她白吟惜都不知道有什么東西這么重要,引了如此高明的賊過來惦記。

    小茉被吟惜突發的怒氣嚇住了,囁嚅著不知道說什么好。吟惜見了笑了笑,安慰道:“沒事,不過是圖些錢財,只要你們人沒事就行了。不要聲張,省得讓人心慌。告訴各院子管事的,這些天小心些,不要讓賊人再鉆了空子。下去吧,我今天倦了,一個人歇會兒就好了,不用你在旁邊伺候?!?/br>
    小茉應聲下去了。

    吟惜卻坐在鏡前愣起神來,思量這些人到底要的是什么東西?李鈺和無牙也是因為這個才來到她的身邊的么?情之呢?又是為了什么?

    說要休息,可家里的生意怎允許她安生地躺一天。小茉出去不久就又輕手輕腳地回來了,說是綢緞店里的郭掌柜找來了。吟惜不由得地嘆了口氣,自從李鈺失蹤了以后,她肩頭的擔子一下子就重了起來,雖然以前沒有他的時候也這樣過來了,可最近兩年生意在李鈺手上擴展了不少,如今再猛地接過手來,一時竟有些不適了。

    李鈺,李鈺,他到底去哪里了呢?他又是什么身份呢?又想到秦洛提過的那些行蹤可以的人,吟惜不禁皺了眉,他們到底在找些什么呢?她手里到底有什么東西是他們這些人想要的?

    吟惜思索了幾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她不過一個普通商家,蘭陵城里一抓一大把,有什么地方值得他們這般關注?心里隱隱有些不安,這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又將給她,給白家帶來什么?

    她白吟惜一個寡婦之身,本來就讓人看不起,若是再將白家的生意敗了便更加沒臉見人了。這些年,她無時無刻不咬緊了牙硬撐,直到李鈺幫了她一把后,她才敢輕松起來,可是不想卻遇到了這么些麻煩事。

    可想歸想,事情還要做,而且一件也馬虎不得,為今之計便是要再找個人幫她打理生意上的事。這白家雖然上上下下好多二掌柜與管事的,可真正讓她放心的卻不多。想來想去,只有秦洛還算是個妥當的人。

    她心里打定了主意,便找了個合適的時機請秦洛到家里來,將這事與他說了。

    “秦洛,這些年我在白家是什么情況你也知道,”吟惜幽幽地道:“別人我是指望不上的,你就當看在令尊的面子上,幫我一把,嗯?”

    夕陽將她美麗的側影鍍了一層金,細碎的頭發拂在白皙的面頰上,當真溫柔動人。秦洛只垂了眼眸不說話,卻將眼前的酒端起來一飲而盡,算是答應了。

    直到這時,吟惜才真正舒了一口氣。

    雖然委了秦洛管事,可她到底不放心手下的掌柜們,怕他們欺負秦洛年輕資歷淺,于是每每遇到大樁的生意,她便坐了車與秦洛一起去談。

    這個秦洛也當真是個人物,雖然年輕些,可做生意卻從不缺手段,看似沉默不語,卻是個最難惹的人物,比起李鈺來竟毫不遜色。

    這一來二去,手下人等既領略了老板娘的重視,也領教了這位年輕的秦管事的手段,于是便個個老實起來,白家的生意也蒸蒸日上。

    吟惜眼看著情況穩定了,這才敢放松下來??蛇€沒等她輕松幾天,便又遇到一樁事。

    那晚她本來打算回大宅休息,可剛剛乘了馬車沒走多遠,秦洛卻追了出來,遣了馬夫,自己跑到了車上駕車。

    “秦洛,出了什么事?”吟惜在車里問。

    “夫人,我們回去再說?!鼻芈宓穆曇艉艿?,明顯是防著什么人。

    吟惜聽了這話便不再問了,心里也大略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不一會兒到了白家大宅,秦洛下了車親自送吟惜進去,又將宅子里的主管叫來一一吩咐,這才到后院來見吟惜。

    “剛剛出了什么事?”吟惜看著他問。

    “夫人,有人跟蹤你?!鼻芈宓溃骸拔伊粜牧诉@幾天,發現都是一撥人?!?/br>
    原來是這樣,吟惜點點頭,也猜到會是這樣。

    “我已經吩咐了管事的讓他們留心,”秦洛道:“今晚我就歇在前院,夫人有事盡管吩咐?!?/br>
    “知道了?!币飨c了點頭:“只是辛苦你了?!?/br>
    秦洛看了看她,沒有說話,只躬敬地退下去了。

    居然有人跟蹤自己,吟惜一面換衣裳一面思量著,如此說來這事兒還沒完。那些人在自己家里翻了半天,沒有得到想要的,于是便開始在自己身上打起主意來??磥矶虝r間內是不想罷休了。

    換了衣服在床上躺下,吟惜突然覺得有些荒涼,是那種摸不到邊跡的荒涼。床很大,卻冰冷,如同她的心。吟惜忍不住嘆息,她已經開始依戀起男人炙熱的體溫起來,對于一個寡婦來說,這是不是就是最大的悲哀?

    這段日子以來一直忙,忙得她都暫時忘記了自己的欲望。情之說讓她少去那個地方,可他哪里懂,她身體里的欲望已經被他們牽了出來,再說回去,談何容易。

    一夜無眠,早上的時候秦洛過來,臉色竟也是疲倦。吟惜見了有些不忍,說道:“既然他們都跟了這些日子都沒有什么動作,那就讓他們這么跟著吧,你回去好好歇一下,不用在這里守著了?!?/br>
    秦洛還想再說,卻被吟惜打斷了,她又說道:“我知道你的心意,可你總守在這里畢竟是長法,回去吧,我自己會小心的?!?/br>
    秦洛抬頭看她,眼神有著執拗的堅定。

    吟惜淡淡笑了笑,柔聲說道:“回去吧,你白天還有那么多的生意需要你照管,累病了,我怎么辦?”

    秦洛沒再多說,只是沉默地行了一禮便出去了。

    吟惜苦笑,搖了搖頭,按理說她既知道他對自己有些情愫,是不該去尋他來照管自己的生意的,可是不去求他,又能去依仗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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