墮天后我覺醒了血脈 第2節
書迷正在閱讀:然后是你、八零養崽日常、電競路人王和美少女游戲主播、[足球]完美前鋒、深海之下、我,錦鯉本尊!、纏墜月亮(女總裁與男保鏢 1v1)、我成了反派大佬的藥后[穿書]、無邊妄念(男二上位 H)、如何追到漂亮同學
血如雨下,周遭只剩下凜冽風聲。 * 三重天下,東陸。 杏花里是上虞國樵縣所屬的一處村落,依山傍水,里中八十戶以耕織為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向來太平安寧。 春日陽光正好,杏花里外,石橋橫亙在兩丈寬的水面,水聲潺潺,澄明得可以看清河底被沖刷得圓潤的鵝卵石。 河邊不遠處的草葉染上了血跡,循著血跡向前,只見少女倒在地面,裙裳已經被血染得看不清原本的顏色,身上更是有不計其數的傷口,處處深可見骨。 蒼白面容為血污掩蓋,她緊闔著雙眼,日光下,氣息微弱得幾近于無。 “少爺,這兒有個人呢!” 不知過了多久,終于有人自遠處行來,小侍女聲音軟糯,著一身鵝黃衣裙,正是豆蔻年紀。 “她好像快死了?!蹦请p杏眼眨了眨,小侍女又道。 被她喚作少爺的少年不過十六七年紀,著一身半新不舊的月白布衣,腰間佩玉色澤黯淡,看起來并不值什么錢。 聽了侍女的話,景弈瞥了一眼遠處生死不知的人,隨即冷淡地收回目光:“這世上快死的人,太多了?!?/br> 語氣毫無起伏。 說話間,他踏上石橋,沒有再看那瀕死的少女一眼。 聞言,侍女臉上現出兩個小小梨渦,神態無邪:“少爺說得是呢?!?/br> 她蹦蹦跳跳地跟在少年身后,跟隨在他身后走入杏花里中。 這世上快死的人那么多,也不少這一個,何況還是個沒什么用的人。 腳步聲遠去,石橋周遭重歸平靜,只聽得流水淙淙,許久都未見再有人來往。 日頭漸漸偏斜,金烏西沉,黃昏時分,杏花里上方升起縷縷炊煙。 陳云起背著一捆柴自山上走下,少年膚色黝黑,嘴唇緊緊抿著,看上去木訥又寡言。 重傷的少女倒在他歸家的必經之路上,少年在三丈外停住腳步,唇角抿得更緊。 杏花里少有外人前來,這少女身負重傷,又突兀出現在此,只怕背后牽扯不小。若不想卷入麻煩,最好的做法就是視而不見。 只是…… 陳云起在原地猶豫片刻,終于還是上前,蹲身探了探少女鼻息。 雖然微弱,但的確還有所起伏。 傷得這樣重,竟然還留了一口氣?陳云起眼中閃過意外之色。 她還活著。 陳云起沉默地看著少女,她緊閉著雙眼,鮮血污了大半張臉,讓人暫時辨不清容顏,看上去年紀像在十四五間。 陳云起不喜歡麻煩,他清楚,自己不過是個凡人,一個什么都不會,只能靠砍柴勉強溫飽的凡人,最好不要招惹上麻煩。 但…… 他低頭看著少女,忍不住想,如果吱吱還活著,現在也該是這個年紀了。 于是在猶豫之后,陳云起還是抬手將滿身血污的少女抱起,踏上了石橋。 鮮血滴落,少女指尖幾不可見地動了動。 纖長睫羽微顫,夕陽的余暉落入眼眸,她想,自己原來還沒死啊。 哪怕為姬重明一箭毀去仙骨,墮仙臺的罡風還是未能湮滅她的神魂。 只是這具軀殼已近強弩之末,為存得一息,不得不恢復幼時模樣,羸弱不堪。 但不論如何,她還是活了下來。 混沌中,少女緩緩勾起了一抹笑,她闔上眼,意識再度歸于黑暗。 第二章 黃昏時分,杏花里中勞碌整日的鄉民也一一歸家,見陳云起抱著渾身染血的少女走來,目光中都難掩好奇。 不過雖是好奇,也并沒有人開口詢問。 杏花里八十戶鄉民多姓吳,而陳云起一家是十多年前搬來杏花里的外鄉人,在父母和幼妹相繼去世,陳家便只剩下陳云起一人。 他是個木訥寡言的性子,即便在此住了十多年,與里中鄉民依舊關系泛泛。 穿過石板路,只見水井旁那棵杏樹枝繁葉茂,有遮天蔽日之態,花期將至,杏枝上已經結出花芽。水井周圍不時有人提著木桶來往,杏花里八十戶人家吃水多賴這口水井。 正對著杏樹的竹屋外曬了各色藥材,這是杏花里唯一的藥鋪,坐館的大夫半路出家,醫術實在談不上多么高明,但治個頭疼腦熱也勉強夠了。 太陽下山,吳青陽正忙著將曬在竹屋外的藥材收起來,作為藥鋪唯一的學徒,這些自然都是他的活兒。 見陳云起抱了個渾身是血的人走近,吳青陽一驚:“云起,這是誰?!” 陳家與吳青陽家不過一墻之隔,吳青陽與陳云起也算得上自幼一起長大,是他在杏花里唯一的朋友。 兩人交好,其中或許也有幾分同病相憐的意味——吳青陽也是孤兒,他父母死得比陳云起更早。好在吳是杏花里大姓,杏花里幾十戶人家都與他沾親帶故,包括里正,吳青陽這才靠混一口百家飯長大。 也是因為他姓吳,才能在藥鋪做學徒,比起只能以砍柴為生的陳云起,藥鋪學徒的確是條不錯的出路了。 “不知道?!泵鎸乔嚓柕囊蓡?,陳云起語氣平平地回了三個字,堪稱言簡意賅。 吳青陽清楚他的性情,陳云起說不知道,那就應該是真的不知道。 他湊上前打量著少女:“好像是個姑娘?” 隨即他注意到少女身上傷勢,不由瞪大了眼:“這……她還活著?” 他從沒見過一個人身上能出現這么多道傷口,每一道傷口甚至都深可見骨。 見陳云起點頭,吳青陽忍不住感嘆一句:“可真是命大……” 不過暫時活著也沒什么用,這么重的傷勢,杏花里肯定沒人能救得了她。 “云起,你也知道,就我師傅那點兒醫術,別說救她了,不把人立刻送走都算好了?!眳乔嚓枌ψ约簬煾档乃皆偾宄贿^。 他這話才出口,面白無須的中年男人自內室走出,冷笑道:“吳青陽,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吳青陽并不怕他,此時只嘿嘿一笑:“那您老人家來看看,這姑娘還有沒有救?” 吳郎中冷哼一聲,上前兩步,看向陳云起懷中少女。不過一眼,他面色陡然黑了幾分,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這臭小子說得不錯,他還真沒這救人的本事。 堂中一片死寂,片刻后,吳郎中籠著袖子開口:“救不了,等死吧?!?/br> 他連脈也不需把了。 對他這個答案,陳云起也不算意外,哦了一聲就要抱著人離開。 “等等?!眳抢芍醒壑芯庖婚W而過,“雖然她必死無疑,但我手中有一張藥方能為她續上幾日命,只需……” 陳云起卻頭也不回,只是腳下步子快了幾分。望著他的背影,吳郎中試圖伸手挽留:“只要十枚大錢,救人救到底……” 陳云起走得更快了。 吳郎中見此,只能唏噓地嘆了口氣:“還以為今日又能賺上一筆?!?/br> 深知他底細的吳青陽忍不住吐槽道:“師傅,你不會又要拿出那張外傷藥方吧?” 這么多年,吳郎中治外傷全靠這一張方子。 吳郎中卻不覺得有什么:“左右是對癥的,用了說不準能吊上幾日命呢?!?/br> “不過傷得這么重的人,我還是第一回 見?!彼幻庥X得奇怪,“看那傷勢,好像不是被什么猛獸所襲……” 吳青陽只道:“云起在山下撿回來的,誰知道是怎么回事。會不會有什么麻煩?” “就這破地方,能有什么了不得的麻煩?!眳抢芍胁灰詾橐獾?。 杏花里安平多年,對于少女的出現,兩人并未多想。 另一邊,陳云起將昏迷的少女放在自己meimei從前所住的床榻上。 既然明知吳郎中治不好,他自不會花錢為少女買藥,作為向來將一枚錢當做兩半花的角色,陳云起絕不會在不該花錢的地方浪費一文。 等她咽氣,找個合適的地方將人埋了,也算有始有終。 陳云起走到院中,摸出把半舊的砍柴刀,將砍來的木柴進一步劈成合適大小。劈柴聲響起,少年神情木訥,一遍又一遍重復著相同動作,經年累月之下,他虎口上早已結了一層厚厚的繭。 若是有人在此,大約能看出,他砍柴用的,是一門武道功法。 這是陳云起父親教他的,可惜還沒等完全教會陳云起,他和妻子便先后病亡。 杏花里中極少有人知道,陳云起父母其實并非因病過世,他們在帶著一雙兒女來杏花里時,便已身受重傷,能支撐幾年已是不易。 不過此中鄉民也能看出,陳家父母與他們并不相同,不僅識文斷字,舉手投足也不像在地里刨食的農人,說不定是什么大族子弟。 村里最有見識的里正卻說不是,他們不是什么大族出身,反而像大族子弟身邊的護衛仆婢。 不管是何身份,終究與他們這些鄉野小民不同,這大概也是為什么陳家不能融入杏花里的原因。 等陳云起停下動作時,小院中陡然安靜下來,暮色中只聽得幾聲蟲鳴。少年孤身站在院中,身形顯出幾分寥落意味。 陳家也不是一直這樣冷清。 即便是陳父陳母意外亡故后,也還有meimei陳稚陪著陳云起。那時的日子并不算好過,為了替生來病弱的幼妹抓藥,彼時也不過十歲出頭的陳云起便要入山砍柴采藥,艱難地支撐起這個家。 陳云起不覺得那時有多苦,但無論他如何努力,終究還是改變不了陳稚病逝的命運。 兩年前的那個冬日,陳云起失去了在這世上最后的親人,從此以后,他便真真正正地成了孤身一人,性情也越發寡言,也只有和吳青陽還會多說上兩句話。 “喂!”院中沉寂被一聲呼喊打破,墻頭上,小侍女探出頭,笑看著陳云起,嘴邊現出一個小小梨渦,“陳云起,你今日是不是救了個人回來?” 陳云起抬頭對上她的目光,悶悶嗯了一聲,沒有多說。 “她都要死了,你帶回來干什么?”小侍女知道,他救的,正是河邊那個少女。 “還沒死?!睂λ@番話,陳云起只回了三個字,說話時,他手上也未停,將地上散落的柴火堆起來。 明明自己都活得不怎么樣,還喜歡多管閑事。蟬衣在墻頭嘆了聲:“我可是看在吱吱的面子上才提醒你,小心惹禍上身?!?/br> 陳稚的乳名,正是吱吱。 陳云起沒說話,救都救了,他總不能現在將人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