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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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朕?!?/br> 薄熹微跪地長拜,“臣妾參見陛下?!蔽⑻痤^,“陛下怎么過來了?” 他伸手扶起她,口氣溫和,“朕來告訴你,你可以出去了?!?/br> “出去?”薄熹微面上驚訝更甚,“可……可臣妾犯下大錯,原該……賜死才是?!?/br> “怎么你就這么想死?”皇帝笑,繼而伸手替她整理松散的發簪,“事情查清楚了,在菜里動手腳的是你的二姐,與你無關?!?/br> “二姐?”薄熹微的表情仿佛是受到什么極大的驚嚇,“不!不是二姐!” 皇帝眸光一動,“哦,那是誰?” 薄熹微啞然,片刻后毅然道:“陛下,這件事真的是臣妾做的!與二姐無關!” 他唇畔笑意散漫,眼中卻隱有精光,“盡說傻話。你二姐的宮人都招認了,鐵證如山,你想替她頂罪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br> 薄熹微眼大睜,里面全是驚愕。然后驚愕散去,浮上來的是了然,還有凄愴。 皇帝將她的神情變化盡收眼底,不動聲色,“你倒是忠肝義膽,居然愿意為了嫡姐舍去性命。奈何她卻并不領你的情?!?/br> 薄熹微閉上眼睛,眼淚順著臉頰滑落。 皇帝蹙眉,“哭什么?” “陛下……恕罪?!北§湮⒌?,“臣妾只是心中悲痛,一時失儀?!?/br> “心中悲痛?為何?” 薄熹微只是搖頭哭泣,并不答話。 皇帝眼中閃過了然,方低了聲音,“對了,朕有個問題想問你?!?/br> 她低聲道:“陛下……請問?!?/br> “你的侍女說你因自小愛讀醫術,所以很早之前就知道鯉魚與甘草相克,小時候還曾及時發覺而救了家人上下?!彼抗饩o緊鎖著她,“既然你當初都能發覺菜里有甘草,這回的魚是做給貞貴姬的,應當更小心才對。你為何沒有發覺?” 薄熹微身子微微發抖,眼睫顫個不停,雙唇緊抿就是不說話。 “有話不妨坦白告訴朕。你放心,無論你說了什么,朕都不會怪罪?!?/br> 薄熹微抬眸,顫聲道:“無論臣妾說什么,陛下都會去調查么?” “自然?!彼麥睾偷乜粗?,眼神中隱有鼓勵,“你可以大膽地說?!?/br> 薄熹微深吸口氣,眼中閃過毅然?!皳渫ā币宦?,她在皇帝腳邊跪下,重重磕了個頭,“陛下明鑒,那道紅燜鯉魚臣妾呈給貞貴姬前親口嘗過,里面根本沒有什么甘草!” 仿佛陡然降下一層寒冰,室內的溫度迅速下降。 “噢?”皇帝慢慢道,“你是說,沒有人在菜里動手腳?” “是。臣妾可以拿性命擔保,那道菜在呈給貞貴姬時,沒有出任何岔子!” “你的意思是,貞貴姬會中毒,與你的菜沒有關系?” “也不能說沒有關系?!北§湮⒌?,“陛下有所不知,其實鯉魚與甘草相克產生毒性并不需要混在一起。若有人在食用了甘草之后,緊接著又食用鯉魚,一樣會中毒……” 56 “你的意思是,貞貴姬自己先服了甘草,然后才來吃你做的魚,為的是嫁禍給你?”皇帝神情莫測,難辨情緒,“你既有這個推測,為何昨晚不說?” 薄熹微眼中含淚,神情猶豫。 “說吧。你連這話都說了,還有什么是不能說的?”皇帝淡淡道。 “是……”薄熹微低著頭,“因為,臣妾覺得,即使說出來也沒有用?!?/br> 皇帝不出聲,她只得繼續抽抽噎噎道:“臣妾不過剛剛入宮,未蒙圣寵,身份低微。而她卻是備受陛下寵愛的貴姬娘娘,我們之間的距離太大,臣妾實在沒有半點把握……”頓了頓,“臣妾一方面覺得平反無望,一方面害怕自己拖著不認罪,會連累二姐,所以昨夜才會……” “既然如此,那你現在怎么又肯說了?” “因為二姐!”薄徽娥語氣忽然變得激動,“臣妾本以為自己認了罪便好了,可誰知二姐居然還是被牽連進來了。臣妾自知此身卑賤,死則死矣。然而二姐是薄家的嫡女,是父親僅剩的希望!臣妾不希望二姐蒙上這不白之冤!”. “你我都是家中嫡女,不明白庶女的心思。不過meimei,我實話告訴你,薄熹微的心思可你比以為的要深得多?!鳖櫾屏w慢悠悠道。 在她對面,景馥姝渾身僵硬,一動不動,黑玉一般的眼眸里蕩漾著難辨的情緒。 “meimei,我看你是順風順水太久了,便把旁人都想得太簡單。這世上的聰明人何其之多,你以為她們會愿意糊里糊涂被人利用,最后落得凄慘下場?” “是你?”景馥姝看著她,“你拉攏了薄熹微?” “是?!鳖櫾屏w答得干脆,“她在宮里孤立無援,又無法信任你這個唯一示好的人,正好給了我可乘之機?!?/br> 景馥姝銀牙緊咬,心里翻來覆去地思考,到底是在什么時候,顧云羨找上的薄熹微?她一直密切注意著永樺宮,如果她們見了面,她應該知道! 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顧云羨微笑道:“毓淑儀?!?/br> 景馥姝猛地抬頭。 “我想meimei你應該不會忘記吧,永樺宮是毓淑儀的地方,薄熹微是毓淑儀的宮里人。有一宮主位的幫助,我自然可以瞞過眾人,與薄熹微一起品一杯香茗了?!?/br> 景馥姝不可置信,“沈竹央居然幫了你?” 顧云羨點頭:“她知道我們都在拉攏薄熹微,樂得送我一份順水人情。反正,無論我們誰勝誰敗,于她而言,都是一件好事?!?/br> 景馥姝的手慢慢攥緊榻上的繡被。 顧云羨目不轉睛地看著她,慢吞吞地點明了問題的重點,“所以,你不妨猜一猜,現在在嫻思閣,薄熹微都和陛下說了些什么?” 景馥姝面色霎時間變得慘白,唇上一絲血色也沒有,仿佛被人一瞬間抽去了所有的力氣。 顧云羨冷眼打量她的神情,心里一陣痛快。 她等這一天等了多久了!她盼著她嘗到苦頭盼了多久了! 老天有眼,她也終于嘗到被人算計的滋味了! 呵,以為就這么完了么? “你以為薄瑾柔的死,陛下沒有起過疑心么?”顧云羨伸手抓住她的領口,面上虛假的微笑仿佛被抹去了一般,全是昭然的恨意。 景馥姝被帶得上身前傾,兩個人幾乎面面相觸。顧云羨用一種滿懷快意的口吻說道:“其實陛下心里早就開始懷疑你了!這回如芳華住到合襲宮,不僅是我給你下的套,恐怕陛下暗地里,也在注意你的反應!你倒真不辜負我們,這么快就出手了?!?/br> “陛下……和你一起給我下套?”景馥姝此刻的面色才是真正的慘白如鬼,不可置信地看著顧云羨。 顧云羨冷冷道:“我哪有那個本事,能讓陛下與我一起。我不過是猜準了他的心思,順著他的疑心布局了而已?!?/br> 她松開她,看看自己白嫩的五指,取出絹子細心擦拭,仿佛上面沾了什么不潔的東西。 景馥姝癱坐在床上,覺得那個冬天感受過的寒冷又朝她襲來。面前的女人是她曾經的噩夢,讓她恨了一千遍一萬遍。過了這么久,她好不容易擺脫了它,可是一轉眼,這個噩夢又回來了。 不僅回來了,還變得更加可怕。 她就這么一臉冷漠地站在她的面前,籌謀著奪去她來之不易的、視若性命的東西。 “陛下晚一點大抵就要來見你了?!鳖櫾屏w理了理衣裳,恢復了一貫的端莊,“別說jiejie沒給你機會,多流一點眼淚,多哀求幾聲,興許他還是會心軟的?!?/br> 說完,她轉身出了寢殿,不帶絲毫留戀. 皇帝沉默地看著哀泣不已的薄熹微,許久,慢慢朝她伸出了手。 薄熹微愣愣地看著。十指修長,掌心紋絡清晰,就這樣放在她面前,仿佛施恩。 遲疑片刻,她慢慢將自己的放入了他掌中。 他收攏手掌,用力一拽,直接將她摟入懷中。 撲面而來的是陌生的男子氣息,他的手扣在她的腰上,帶著一種蠻橫的力量,充滿了征服欲。這是她第一次被男人這樣抱著,在這之前即使是父兄也不曾這樣抱過她。 薄熹微渾身控制不住地顫抖,卻見他慢慢湊到她耳邊,低聲道:“聽你的口氣,應該很在乎你的父親吧?” “是……” “那你二姐呢?朕看你二姐壓根兒沒把你這個meimei放在心上,如果不是為了你父親,你還愿意為了她死嗎?” 薄熹微不說話。 見到她這個反應,他露出意料之中的笑容。手指漫不經心地滑過她的鬢發、臉頰,他的口氣溫和得仿佛在與她談詩論畫,“那么朕問你,你希不希望以后在你父親面前,不再有嫡姐擋在前頭?你希不希望他的眼里就只有你這個三女兒,堅信只有你才是他引以為豪的驕傲?熹微,你希望嗎?” 她呆呆地看著他。 “臣妾……不明白……” “令尊這兩年讓朕有些頭痛,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彼Z氣輕松地說道,“他的大女兒被朕給處死了,便又送來了兩個。盛情難卻,朕只得領受了。奈何出于某種原因,你們姐妹倆朕只能留一個在身邊。所以,你希望這個人是你,還是你二姐?” 她張口欲言,話到嘴邊卻又咽下。 他見狀一笑,“這樣吧,朕換個問法。你希望以后在你們薄家,在你父親心里,珍而重之的人是你二姐,還是,你自己?”. 顧云羨直到回了含章殿,腦子里還是亂紛紛的。 適才她雖然在景馥姝面前裝得胸有成竹,但實際上,事態的發展已經脫離了她的掌控。 明珠在皇帝面前說的那番話是她授意的,話中刻意藏了個紕漏,為的就是引起皇帝的注意,讓他懷疑這件事與如芳華、薄徽娥都無關,貞貴姬才是始作俑者。 以他的心性,不可能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伤麉s依然選擇在去見薄徽娥之前,就給如芳華定了罪。 再回憶從如芳華入宮以來,他對她不同尋常的盛寵、還有那個“如”字的封號,她越發覺得詭異。 種種跡象都顯示,皇帝似乎,一直在誘導如芳華犯錯…… 難道說,他其實壓根兒就不想留下如芳華? 為什么呢? 她閉著眼睛,眉頭緊蹙,拼命在腦中搜尋有關的事情。 薄瑾柔,薄瑾瑗,薄熹微……靳陽薄氏……薄忠安! 鎮守西北的將軍薄忠安!薄氏三姐妹的父親!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薄忠安與前左相周世燾私交甚篤,而皇帝不久前才任命了新的左相。 雖然在外界看來,周世燾是自請致仕,但她卻總覺得其實是陛下在暗中做了些什么。 是他不滿意周世燾這個左相,所以設計逼走了他。而薄忠安與周世燾交好,所以,陛下連帶著也在忌諱他是么? 薄將軍第一個女兒落罪身死之后,心中忐忑,再次送來兩個女兒。陛下一齊留下,給足了他面子。奈何這兩個女兒也不甚安分,雙雙卷進是非。他關一個,留一個,敲打的同時也給彼此留了余地。 是這樣么?他真的是這么想的么?這些只是她的猜測,但卻是目前她能想出的最靠譜的一個解釋了。 要驗證這個猜測并不難。她只需要等到明天,看他是怎么了結的此事,看薄瑾瑗和薄熹微各自的下場,一切便明了了. 景馥姝等到天擦黑,才看到那個人的身影。 他只帶了呂川一個人,緩步入了成安殿,而她一直倚在窗邊,一路注視著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