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節
長久的安靜中! 只聽宮玥戈終于開了口,“這幾日,都發生了什么?” 夜千語隨著宮玥戈的開口而忍不住微微的松了一口氣,眸光流轉間,便將這幾日發生的事,事無巨細告訴了面前的宮玥戈,尤其是夜千陵在風攸的房間內呆了一夜之事,更是添油加醋! 宮玥戈沒有說話,只是聽著! 毫無變化的神色中,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信了,還是不信。 夜千語說完,感覺到自己的周身,刮過一陣寒風,于是,止不住的微微后退了一步!而,余光,恰在這時不經意的瞥見了下方的碧青,于是,一個轉身,飛也般的跑下了樓。在木質的階梯上,發出一連串‘踏踏踏’的急促聲響,驚擾了黑夜的寧靜! 宮玥戈并不理會夜千語,任由她離去。 轉身,憑欄而望。漆黑的雙眸,映襯著同樣漆黑的夜幕! 當,宮玥戈推開房門,返回房間的時候,夜千陵依舊保持著那一個姿勢,一動不動的站在窗邊。靈魂,似乎早已經脫離了身體。 宮玥戈反手合上房門,走近,自身后擁住夜千陵的腰身! 夜千陵剎那間渾身一僵,抬起的手,幾乎是未曾思考的便要推開宮玥戈的手。 宮玥戈順勢放開,低頭,望向自己面前的人兒! 夜千陵眼底的愧疚,隨之而起,但是,她沒有辦法,真的沒有辦法在這個時候承接宮玥戈的擁抱,對那一個人的愛,到底有多深呢? 天之涯,海之盡! ——攸,此生此世,我的愛,也只給一個人! 可最后,她卻…… 喉嚨的疼痛,忽然間,又一次泛起。 夜千陵捂唇,低頭的那一下,長睫掩去眸底不受控制蔓延而起的那一絲水汽! 好久好久,夜千陵望向窗外,悠悠飄蕩在房間內的聲音,仿佛是自言自語,“你,想要聽一個故事么?” 宮玥戈的面色,微染著一絲沉凝,沒有說話。手,緩緩地負于身后! 夜千陵沒有聽到聲音,緩緩地開口…… 一字一句,恍若一把把鋒利的刀,再一次將她從頭到腳的凌遲了一遍! 看不見的鮮血,伴隨著吐出的字句,流了滿滿一地。 最后,宮玥戈的腳步,竟微退了半步! 旋即,一雙黑眸,從未有過的凌厲,似乎,想要看透此刻站在自己面前之人的心。其實,早在昨日她向著那一個人伸出手去的時候,他便已經隱隱的察覺出了什么,只是,不愿相信而已。后來,在湖水中看到的一切,恰恰證實了什么。再后來……他不愿挑破,只想借由孩子令她跟他回去…… 但沒想到…… 空氣,一時間,除了寂,還是寂! 也不知究竟隔了多久,宮玥戈平靜無波的聲音,打破屋內寂靜,“陵兒,你是覺得對他有虧欠么?如果是,那么,告訴為夫,為夫可以做什么,為陵兒你彌補上?” 夜千陵沒有說話。真的,只是虧欠么?不是的!她清楚的知道,并非如此。但是,對上面前那一雙黑眸,卻突然什么也說不出來,更無法開口讓他冒生命危險救那一個人。 宮玥戈自然不可能看不出來,只是,卻只愿將那些看作是‘愧疚’。不管她與那一個人以前如何,今生今世,她只能是他宮玥戈的妻子! 接下來,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 空氣,再一次,不知不覺的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樓下! 當夜千語跑下樓的時候,豐初云正在廳內運功調息。 夜千語耐心的等候在門外,在豐初云調息完畢、碧藍放行的那一刻,快速的步入了大廳。 豐初云緩緩地睜開眼睛,微笑著望向面前的夜千語。她與那一個人,雖然容貌完全的一樣,但周身所帶那一股的氣息,卻完全不同。穿著與打扮,也是不同。所以,能夠讓人一眼便認出來。但是,廳內之人不知的是,只要面前之人想,便可以散發出與那一個人一模一樣的氣息,也可以扮演那一個人扮演的天衣無縫,讓人一絲一毫也察覺不出來。 “語姑娘,這么晚了,你怎么還沒有睡?”豐初云開口問道。 夜千語片刻的沉思,道,“豐族長,不知道你可不可以為我換一個地方,我不想住在這里!” 聞言,豐初云望向碧藍等人,以為是幾人招待不周。但卻聽夜千語急忙解釋道,“豐族長,不關她們的事,是我,是我與昨日進部落的那一個人有仇,我擔心,擔心他會想要殺我。而,即便他不出手傷我,我住在這里,也是每天心驚膽戰。所以,我不想呆在這里,想要請豐族長幫我換一個居住的地方?!?/br> 說著說著,微微的一頓! 旋即,緊接著道,“最好,最好是能夠靠近湖泊的。因為,我比較喜歡看湖水!” 豐初云不疑有他,微微的想了想后,微笑著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那我便讓碧青去為你安排。你若是在這里居住的不習慣,也可以告訴我!” 夜千語笑著頷首。眼角,稍縱即逝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 第二日一早! 夜千陵前往‘禁地’看風攸,心情,經過一天一夜,已經慢慢地平復。至少,表面上已經平復。 宮玥戈站在二樓的廊道上,一眨不眨的望著夜千陵離去的背影。直至,再也看不到為止,才慢慢地抬步下樓。在一樓大廳的門口,望見豐初云坐在廳內飲茶,微微思忖間,便抬步走了進去。 豐初云聽著腳步聲抬頭,示意碧綠上茶。 宮玥戈在豐初云的對面坐下,開門見山詢問道,“風公子的身體,現在如何?” 豐初云回答,并無隱瞞。只是,在說到救治風攸的方法時,微微的停頓了一下。不知道是該說,還是不該說。 禁地傍晚時分便不能再留人,夜千陵雖然很想要留下來,但卻不想豐初云為難。站在那里,睜著眼睛看著厚重的石門緩緩地落下,遮擋住視線。但一顆心,卻始終留在了那里面。帶出來的,不過只是一具軀體。 豐初云與夜千陵一道穿過林子,返回部落。那望著夜千陵的目光,帶著一絲欲言又止。因為,她今日一早,告訴了那一個人…… 而,也就是在這時,視野中,忽然落入了一襲白衣! 豐初云的腳步,隨之停了下來,但卻并未叫夜千陵,而是看著夜千陵心不在焉的向前走去。 一步一步走近之人在那‘禁地’里面呆了多久,宮玥戈便在這湖邊站了多久。在她,從他身邊擦身而過的那一刻,伸手,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成功的阻止了她離去的腳步。 夜千陵驀然回神,側頭,望向宮玥戈。 遠處的豐初云,早已經在下一刻,無聲無息的繞道離去。 宮玥戈靜靜地凝望著自己面前的夜千陵,不過短短兩天的時間,她便憔悴消瘦了不少。晚風,迎面吹拂而來,那飄蕩紛飛的衣袂,仿佛可以輕而易舉的將她吹走。昨夜,她沒有開口求他救那一個人,心中,也是有他的,是么? 如此,便夠了! 平靜道,“我愿意救他!” 聞言,夜千陵猛然睜大了眼睛,懷疑自己聽錯了! 宮玥戈語音不變,毫無起伏的重復了一遍,道,“陵兒,我愿意救他!” 夜千陵頓時張了張嘴,但許久,才慢慢的發出了聲音,“你知道那要冒著生命的危險么?成功的可能,只有十分之一。若是一旦不成功,那么……” “我知道,我都清楚!”宮玥戈打斷夜千陵的話! “你……” “既然,是夫人欠了他,那么,為夫自然要為夫人還上!” “宮玥戈,冒這么大的風險,這可不像你……”似乎,每每在面對面前之人時,夜千陵總是會過分的冷靜! 宮玥戈望著夜千陵,濃睫,微遮黑眸,“那夫人覺得,怎么樣,才像是為夫會做的事?”微微一頓,一絲似有似無的輕輕嘆息,掩蓋過去,語調無起伏銜接道,“這確實不像是為夫會做的事,但是,只要陵兒想要救他,那么,為夫便救,不管代價是什么?!?/br> “……”夜千陵突然間說不出話來,這些天,她對他,是有愧疚的,但是,那一個人,安靜的躺在那里,她便再顧不了其他。甚至,任何的東西,都無法去想。 可是,宮玥戈真的會救風攸么? 真的么? 而不是……不是…… 并非是夜千陵想要如此想,只是,這真的太不像是宮玥戈會做的事了。而他會做的,而又有可能做的,只會是出手,殺了那一個人! 宮玥戈如何會看不出夜千陵心中所想。確實,他心中更想做的,只是殺了那一個人,除之而后快。但是,若真如此,恐怕,是真的要失去面前之人了。她永遠不會知道,她在他心中,究竟有多重要。 良久,長臂一伸,將她帶入自己的懷中。 旋即,低頭,輕柔的一吻,便落在懷中之人的額上! 而后,望著遠方,黑眸眸光悠遠,不知道究竟在望著什么。許久許久,伸手,握住夜千陵的手,將夜千陵的手輕輕地打開,覆在自己心口的位置上,“陵兒,救人,尤其是救他,確實不是我會做的事。但是,陵兒,這一顆心,雖然非常的丑陋,可中心唯一的那一點紅,此生此世,卻始終為你一個人而存在。為你了,什么都可以!” 一剎那,夜千陵心,驀然一震,倏然抬起頭來…… 第五九章 夕陽西下,最后一縷陽光,殘留天際! 湖畔,清澈的湖面,被迎面而來的清風,吹拂開粼粼波光,跳躍的閃動著支離光點! 宮玥戈將夜千陵攬入自己的懷中,靜靜地望著天際的夕陽。不重的力道,卻很是巧妙的壓制住了夜千陵的那一點點掙脫。黑眸,如一潭深不見底的幽深潭水。濃睫,在眼簾處投下一層淡淡地陰影,遮住那一雙不容人窺探的幽暗黑眸。 夜千陵被宮玥戈攬著,想要退離,但腦海中,卻全都是他剛才所說的那一句話。于是,掙脫的力道,一時間,怎么也加重不上來。最后,只輕輕地道了一聲:對不起! 宮玥戈并沒有回聲,或許,是實在太輕了,宮玥戈沒有聽到。 漸漸地,夕陽,將兩個人的身影,密不可分的重合在一起,長長的拖拽在身后。 有那么一刻,宮玥戈甚至希望,時間,能夠就此停止! 晚間,飯后! 豐初云對夜千陵和宮玥戈兩個人,細細的講述了一遍究竟要怎么做,而哪些地方該注意,哪些地方又該特別的小心。最后,忍不住再問了宮玥戈一遍,“玥公子,你可想清楚了?成功的幾率,不到十分之一。若是萬一稍有差池,很有可能便是三個人一道殞命!” 宮玥戈聞言,端著茶盞的手,微微一頓。旋即,側眸,目光自夜千陵的面上掠過,道,“我考慮的很清楚!” 豐初云見此,便不再多說什么。起身,緩步離開了燈火通明的大廳。白色飄渺的身影,片刻間,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之下。 夜千陵微垂著頭,始終沒有說話。 宮玥戈捻著杯蓋的手,微微摩挲杯沿。慢條斯理的飲茶,靜寂無聲。 空氣,不知不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安靜之中。淡淡的茶清香,無聲無息的飄散在大廳的上空。 許久許久,宮玥戈似有似無地嘆了一口氣,放下手中的茶盞,伸手,握住夜千陵置于膝蓋上的那一只手,道,“陵兒,莫要擔心了,一定會沒事的!” 夜千陵的手,本能般的微微抽了抽,依然沒有說話。 心中,萬分的希望那一個人能夠清醒過來,但是,卻也微微的擔憂宮玥戈,矛盾之極。 一切,刻不容緩! 第二日一大早,三個人,便一道前往了‘禁地’。